柳老太大哭大闹这模样，王秀兰早就看腻了，她也受够了柳明强的唯唯诺诺。
今天这事情她大概也猜到了是柳莺莺的杰作，她停下脚步，站在那处看着被柳明强扶着的柳老太，说道：“那您想怎么样？”
见她这么冷静，柳老太心里还有点慌，但是王秀兰到底不过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她怕什么？
她站直了腰杆道：“当然是把那丫头赶出我们柳家去，我们柳家从此再不认这么个闺女才能保平安啊！”
王秀兰还真没想到她是这打算，她有些好笑地看向一旁发怔的柳明强，问道：“你呢？你是怎么想的？”
柳明强不敢直视她，表面还算冷静，心里却激动起来。
柳莺莺不是他的女儿，他早已不想养着柳莺莺了，这时候能有机会赶走，他当然求之不得，可是当初答应王秀兰要好好地照顾柳莺莺的，因此这会儿看着王秀兰还有些心虚。
但他不说话，王秀兰并没有放过他，而是紧紧地盯着他，仿佛非要他给出一个答案。
柳老太似乎也看出了两人之间的猫腻，她也看向柳明强，说道：“你说话啊，哑巴了？”
“妈……”柳明强看向自己强势的老娘，而后又看向王秀兰，咬咬牙道，“秀兰，我觉得妈说得也不无道理，大不了到时候等事情过去了再把莺莺认回来。”
“那样的丫头你还想认回来……”柳老太跳脚，却听得王秀兰轻笑一声。
两人都齐齐忘了过去。
“行。”只听王秀兰道。
这下轮到柳老太母子震惊了。
“秀兰，你……”柳明强那欣喜的语气跟中了大奖似的，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王秀兰继续道，“要想把莺莺赶出去可以，把我和芹芹一起。”
“赶出去就赶出去，我还怕了你了？”柳老太早就想把这母女都赶出去了，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留他们在家里那就是浪费粮食的份，从前自己老二最听自己的话，自从娶了这个女人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
要不是她压着，指不定这婆娘就压到自己头上来了。
“不行！”谁知道柳明强先反对了。
“我不同意，妈，秀兰肚子里还有我们的孩子呢？”
柳老太毫不在意，“孩子怎么了，说不定也是个丫头，以你这样的条件再娶一个，还怕没有孩子吗？”
“不行。”柳明强虽然不像话，但他也是真的喜欢王秀兰，大队里哪个男人不羡慕他有这么一个温柔漂亮的婆娘啊！
“瞧你那点出息，不把她赶走可以，那就把柳莺莺赶走，否则今儿个，我连你也一起赶走！”柳老太不依不饶。
柳明强从来都不是自己老娘的对手，他只好看向王秀兰，“秀兰，你就答应妈吧，反正莺莺也不见了，她出去怎么没有考虑过我们。”
“门都没有。”王秀兰根本不踩他。
柳老太两人可从来没见过王秀兰如此强势的时候，柳老太见自己儿子没用，立马就又要撒泼打滚。
“哎哟喂我真是命苦啊，儿孙不孝，你个没用的东西，连婆娘都镇不住，被狐狸精迷了眼，一辈子都是耙耳朵。”
柳明强最不乐意人说他这个，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冷冷道：“秀兰，你可想好了，你要是真被赶走，你带着两个孩子你要去哪，当初的事，你就不怕我说出去吗？”
“不怕。”王秀兰没有一丝感情。
“你肚子里的孩子你也不在意？”柳明强惊讶地看着她。
王秀兰又笑了，她一笑柳明强就很紧张，然而下一秒听到王秀兰出口的话，他整个人都怔在了原地。
“我肚子里本来就没有孩子，只不过是想让你帮莺莺拒了柳家的婚事罢了，我们多久没有过了，你心里没点数吗？这些年，我每一次和你睡在一起，我都觉得恶心。”
这话犹如一道惊雷劈在了柳明强的头顶，让他整个人晕眩不止。
而此时，还在红阳县城的柳莺莺对此却毫无所知。
全唯理带着她往公安局去，汽车发动之后，他又接上了刚才的话题，“其实当兵也不都是很危险的，如果你想，可以去不那么危险的地方。”
柳莺莺没忍住乐了。
“炊事班？”她笑。
她笑起来的时候嘴角带着浅浅的梨涡，全唯理只是余光一瞥便心神荡漾。
“炊事班可能会比较辛苦，但是你要想去也可以去，另外文工团那些也是可以的。”
“我想去就能去吗？”这才是柳莺莺真正关心的，这些人的关系到底是有多硬啊？
全唯理怔了一下，“以你的条件，可以的。”
他这么说自然是取悦到了柳莺莺，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总是让柳莺莺心情好了不少，她笑说：“没想到你还挺会说话。”她一开始还以为对方只是一个不怎么会和女孩子交往的死直男。
全唯理似乎有点不好意思，耳朵都微微发红，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是十分正经，他那眼神坚定无比，像是马上要宣誓。
他说：“我说的是真的，从昨天到今天，你的一举一动我都看在眼里，你的资料我也都看过了，有了推荐你再去参加考核，基本没什么问题，你要是离开了你们大队，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可是我妈和我妹妹在那里。”
全唯理心中一动，她在意的似乎只有她妈妈和妹妹，只要不是家乡那都还好办，“她们可以随军。”
“真的？”柳莺莺很惊喜，这个年代还有出路比当兵更好的？
只是柳莺莺想起当时王秀兰送自己出来时候的表现，觉得有点不太对劲，王秀兰既然是大院里长大的，她怎么就没想着和自己走呢？
是什么让她一定要守在柳明强的身边？
“当然。”见她表情有些变了，全唯理蹙眉，“有什么顾虑吗？可以说出来，或许我能帮你。”
柳莺莺叹息道：“我感觉我妈妈似乎并不想离开乡下。”
这还真有些难住全唯理了，他想以柳莺莺的孝顺程度，她妈要是不走，她恐怕也不会想离开。
沉默几息，全唯理才道：“那我问你，如果你的母亲一直不愿意离开，那你就永远待在乡下吗？”
不得不说，全唯理的每句话都戳在柳莺莺的心坎上。
她也在想这个问题，她觉得那是不可能的，她本就不是一个安于现状的人，人活一世总要活出自己想要的样子。
“既然你不是这么想的，不妨好好劝劝阿姨。”全唯理顿了顿问，“方便问一下你的父亲吗？”
从始至终，柳莺莺的话里都没怎么提到过父亲。
柳莺莺也不怕他不喜，直接将柳明强在家中的所作所为都说了一遍。
“我觉得他不配做一个父亲，我希望他和我妈离婚。”说出这样的话实在有些大逆不道，但柳莺莺并不觉得有什么，她继续道，“两个人在一起，为的不就是互相扶持吗？我并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在一起。”
她说出她的疑惑，她相信全唯理一家应该站在自己和妈妈这边，如果不是，那她也不必和对方再有来往了。
“我爸对我妈有感情，我看得出来，但是这就跟那些空谈理想的人一样，只说得好听没有一点实际行动有什么用，他的那点感情或许感动得了自诩深情的他自己，但是经不起一点现实的考验。”
听她说了许多，全唯理惊讶地发现对方跟自己真的十分契合，她说的一切都是全唯理觉得自己想要或能做到的。
见他不说话，柳莺莺惊觉自己又说多了，社牛就是这样的，在释放善意的人面前无法控制自己，其实她也感觉她自己在全唯理的面前好像话太多了。
这段时间憋坏了，如今终于有人可以说，说出来舒服多了。
“抱歉，你肯定觉得我的话很多。”在大帅哥面前吐槽，也是没谁了。
“没有，我是在思考。”全唯理的语气依旧听不出悲喜，但是柳莺莺可以看他的表情来确定对方并没有不耐。
“你在思考什么？”难不成他有办法了？柳莺莺想。
“我……”全唯理看她一眼，车停了下来，“我们到了。”
柳莺莺这才发现他们已经停在了一个大院里，她心中有些惋惜，总觉得还能和对方多聊会儿。
这一路聊下来，她发现全唯理的话虽然不多，但句句都接得人很舒服。
只是现在当然还是正事要紧。
“我是要去当证人是吗？”柳莺莺解开安全带。
“嗯，你就实话实说就行。”
见他胜券在握的样子，柳莺莺莫名安心，没想到困扰自己那么多天的事情，就这样就解决了。
“谢谢你。”柳莺莺真诚道。
“你拿什么谢我？”全唯理脱口而出。
咔哒一声车门打开，柳莺莺却愣了愣，心想果然，她就说这人闷骚吧？
撩人，柳莺莺还不信自己能输给这个年代的人，她不答反问，“你想我怎么谢你？”
本来刚才问出那话，全唯理有些后悔，毕竟对于一个并不是很熟的姑娘，这样的话着实有些轻浮，他是怎么也没想到柳莺莺会那样答。
可是理智回笼的他怎么也不可能让他再说出更加过分的话，于是他在心中叹息一声，说道：“先进去吧。”
竟是直接回避了这个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全唯理：“你拿什么谢我？”
柳莺莺：“以身相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