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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 2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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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明莱看她一眼,冷笑一下:“前几日周家几次三番要请我去府上,我爹都帮我挡回去了,您这边可倒好,忙不迭地要把我往火坑里推。皇后娘娘平白无故想见我做什么,你不如直接说是周家的人要见我,还利落些。”

大长公主被她一通抢白,却也面不改色,道:“你知道就好,我也不多解释了。宫里的车就在外边,我和茵儿随你一同去。”

还要拉上魏明茵做幌子,难道她还顾忌爹?

魏明莱跟在她后边上了车,打算见招拆招,而能进宫对她来说是件好事,她正愁怎么找春钿。

皇宫她小时候来过,那时母亲刚去世没多久,对身边一切事物无不充满了敌意。因为内心深处的恐惧和不甘,她用轻蔑的态度和藐视世俗的目光将自己膨胀起来,浑身遍布尖锐的小刺,逮谁扎谁,连皇后也顶撞过。

自那以后,大长公主进宫再也没带上她。不过她并不在乎。

如今痴长几岁,那股敌意渐渐消了,可内心对权贵世俗的鄙夷却根深蒂固。

进了宫她心里“砰砰”跳,想着离春钿该是更近了,可这宫里人多规矩多,高墙四筑,又得从哪里寻呢?

进了皇后的偏殿,她抬头就看到凤冠华服的美妇人端坐主位,一旁的椅子上却是一个年纪更大的妇人,虽然衣着华贵,珠环翠绕,可面容凄苦憔悴,显见的苍老许多。

大长公主引她和魏明茵行礼,上方那人自然就是皇后娘娘,而一旁的则是她的姐姐周夫人。

周夫人满布血丝的眼睛上下打量着魏明莱,忽然看到她袖口处戴着黑纱,沉默半晌,道:“魏小姐戴它是何意?”

魏明莱低垂着头道:“为心爱的人。”

皇后看了一眼周夫人,见她眼中泪光涌动,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对魏明莱道:“抬起头来。”

那张脸缓缓扬起,一双眼睛不是小时候那样张扬不屑,此刻凄楚哀婉,透着点点泪光。

周夫人隔着泪眼见了,心中不禁叹道:确是个美人儿,难怪我儿钟情于此。

“魏姑娘,几次三番请你,府上只说你身体不适,不得已只好请你进宫来。”周夫人用绢子擦了擦眼角的泪,问道,“我没有要为难你的意思,只是想问问,我儿死前有没有说过什么话?”

魏明莱一路都准备好要接受盘问了,没想到只是......

“他,什么都没说。”

“一句话也没有留下?”

“没有。”魏明莱摇摇头,只听周夫人嚎哭起来,“亮儿从小乖巧听话,极孝顺我,老天爷,你为什么待他如此不公......”

一时间皇后和宫女都去搀扶安抚,魏明莱心里暗叹:你儿子恃强凌弱,干尽伤天害理的事,老天还是有眼的。

正乱作一团,宫人通报三皇子殿下来了,魏明莱心里一抖,忙回头望去。

三皇子赵晟穿着常服,大步流星地走入殿内。周全亮死了,周夫人整日哭哭啼啼,惹得他母后伤心,他也不得安宁,一边加派人手缉拿刺客。

外边日头烈,晒得人焦躁难耐,殿内放着冰鉴,生出幽幽凉意,赵晟进来后觉得神思也清明几分,看到魏明莱时仍不免定了定神。

大长公主忙引着姊妹二人向三皇子行礼,这回魏明莱乖乖行了个礼,礼毕扬起头,目光向他直视而去。

灼灼光华,好一双妙目。赵晟心里暗叹道。

“魏家妹妹,最近还去校场吗?”

被赵晟记住了名字,旁边的人都有些惊讶,皇后问道:“你见过?”

赵晟点头:“之前在校场遇到过,魏妹妹好箭法啊。”

魏明莱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低了低头,柔声回答:“殿下谬赞了。”

“你这黑纱是?”

魏明莱看了一眼袖上的一层纱,头垂得更低,摇摇头道:“恳请殿下别问了。”

赵晟面有惑色,转念一想,想起听闻的魏大小姐自称和周全亮两情相悦,那日在船上是幽会。当时这话他当个屁听,完全不信。

对他都无视的人,怎么会看上周全亮那头蠢猪。可今日见她泫然欲泣的悲戚神色,又看她戴块黑纱,赵晟觉得这美人越发让人琢磨不透了。

皇后把他从魏明莱身边唤走,拉着他的手问了些别的话。周夫人仍不时打量魏明莱一眼,她则一直低垂着头不言语。

赵晟在上首和他母后说着话,一边不住拿眼看魏明莱,等大长公主领着二女作辞时,又有人来传他父皇要见他。

“这时候又见我做什么?”赵晟低低地向他母后埋怨道。

“你且去,别总这么不耐烦。”皇后为他理理衣冠,拍拍他胸前的衣赏,“我等你用午膳。”

“那儿臣就去了。”

乘了舆轿到南园,只见清溪绕流,各种奇花异草尽吐芬芳,园中处处是嶙峋怪石,都是耗费巨资从各地运来的,其中一块高达十来丈的石头,为它能进得宫中,曾拆了半个京城的桥。

虽有宫人撑着华盖遮挡太阳,赵晟还是被热得心中烦躁,进了殿,见四处焚香,青烟缭绕,更是不悦。不过仍是满面笑容地站在他父皇面前,行礼问安。

夏崇帝沉溺酒色,比年轻时更加瘦弱,面色泛着一层青灰。赵晟看了他一眼,心里一惊,发现魏明莱的眼睛竟和他父皇有几分相似。

只是那双眼睛小鹿般灵动流转,顾盼生辉,而他父皇这双,陷入软塌的皱纹里,早已没了盛年时的锐利刚毅,随着年龄的增长,越发暴戾猜疑。

他记得父皇壮年时也是英俊倜傥,骑马围猎,精力不输年轻的将领,不然怎的将这江山生生从他兄长的手中夺下。即位初年,每日处理政务,与大臣商议时事,连母后都忍不住悄悄对他抱怨,父皇连着几日没陪她用膳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臣属的小国越来越多,进贡的使臣络绎不绝,国库日渐充盈,从来不许他穿着用度过于奢华的父皇,在一次家宴上饮起了金樽。

然后南园开始修造,各地的珍宝,奇禽异兽纷纷被献上,父皇开始不断纳妃,母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晟儿,你在想什么?”

这走神的瞬间被他父皇看在眼里,赵晟连忙回过神来,镇定道:“我在想,过几日就是母后的寿诞,不知礼部那边是否准备稳妥。”

夏崇帝“哦”了一声,若有所思,半晌道:“你近日可有见过你皇兄?”

赵晟道:“皇兄政务繁忙,无暇见我。”

南园造好,夏崇帝待在这里的时间越来越多,起初还让内侍将奏折送过来,后来渐渐地只是突然堆积在那里,在园中高居简出,大小政务皆交与大皇子赵曙处理。

夏崇帝笑了一声,道:“朕看是你不想见他罢。”

“儿臣可没有。”赵晟说完,看了他父皇一眼,夏崇帝含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也正冷眼看着他,他的心惶惶然地抖了一下。

父皇的脾气是越来越怪诞难猜,自封他为徽王后,不经意间就会用这种眼神审视他,赵晟毛骨悚然。

“你也知他政务繁忙,就没有想去帮帮他的意思?”

赵晟答道:“儿臣没得父皇的话,哪敢沾染国事。”

夏崇帝拍拍他的肩膀,道:“你身为皇子,也该为国家尽一份心。明日,明日开始,去和你皇兄一起。”

赵晟脑子“嗡”了一下,不可置信,更猜不透他父皇此举的用意。

“别想了,叫你做就去做。”夏崇帝似乎有些不耐烦了,摆摆手道,“退下罢,朕还是一个人清净会儿。”

赵晟忙行礼告退,慢慢踱出殿外,迎面来了群怀抱琵琶,丰乳细腰的美人儿,太监领着朝他行了礼,走过时,好一阵脂粉香风。

一路上他皱着眉忖度,他父皇的意思,无非怕皇兄一人坐大,得了上下朝臣的心,用他去牵制皇兄,并不用他做得多好,否则猜忌又会转到他的身上。

回去后赵晟把这些话和他母后说了,皇后点点头,面色却略微的不悦,撇下这个话题,叮嘱他赶紧找到杀害周全亮的凶手。

而就在他向皇后保证要翻遍整座皇城缉拿凶手的两日后,清河下游流至城外处发现一具浮尸,身形和那日所见的刺客相差无几,只是头脸被河水泡烂无法辨识,背上一道深深的伤口隐约可见,腰上的佩剑还在,剑柄上赫然刻了一个“徽”字,正是赵晟作为徽王御用的字体,甚至还搜出了一张他手下亲兵的牌子。

魏明莱听说后,猜着应该是钟宪做的手脚。

这里所有矛头都指向赵晟,赵晟气得跳脚,在他母后面前赌咒发誓不是自己干的。

皇后自然是相信自己的孩子,而她姐姐周夫人那边,明面儿上没再追究,可态度冷淡,皇后几次遣宫人请她入宫,那边只推脱身子不适,姊妹二人少有的多日未见。

赵晟的人查到那具尸体是他亲兵的一个表兄,借了他的牌子在外仗势欺人,欠债赌钱,至于那把剑,亲兵满口喊冤,说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表兄顺走了,他毫不知情。

这些日子赵晟为此事费了不少心神。周全亮死了,他也有些许悲痛,大概就是没人陪他玩乐,身边突然少了件顺手的东西,不大习惯。

可是没想到会给他带来额外的困扰,他母后生辰临近,赵晟只想快快了结此事,把那亲兵当众处死也就罢了,他更操心为他母后准备的生辰礼。

转眼到了日子,早膳后便有皇室女眷和命妇入宫贺寿,彼时车来人往,络绎不绝,皇后寝宫热闹非凡。

魏明莱那日离宫时,几次三番想借故溜开,好趁机寻找春钿的踪迹,可一来皇宫高墙,她不识路径,二来随时有宫人跟着,不便寻人,只得暂时作罢。这回皇后寿诞,大长公主要带魏明茵进宫,正是个机会。

大长公主听说她也想去时,自然吃了一惊,道:“我实在不明白你到底想干什么?”

“爹之前说了,要我去的。”这大概是魏明莱第一次有求于她,为了春钿,脸不要也罢。

魏明莱低垂着眼,并不想看她,但感觉她在打量自己,好一阵儿没听见她说话,也不想抬头看一眼,最后终于听大长公主道:“你想去,就乖乖跟着我,见了人行礼,不许乱说话。”

她刚想反驳一句“几时乱说话了”,但怕惹她不悦,反悔了,因此咬了咬牙,点点头道:“好。”便转身出去。

一早她就换好衣服坐在房里等,秋叨见她端坐在凳上,两只手捏成个拳头,还以为是她因为要见皇后紧张。

“小姐,您美着呢,到时候一定能讨皇后娘娘的欢心。”秋叨笑嘻嘻道。

魏明莱翻个白眼,“谁稀罕讨她的欢心。秋叨,你把柜子里我的匕首拿来。”

“什么匕首?”秋叨问道。

她这才想起钟宪给的那把匕首上次被他拿回去了。一时间也找不到合适的,带弓吗?不可能,太打眼了。

魏明莱摸摸头上的发簪,心里暗想,算了,到时候真有什么,簪子也可以当武器。她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不过真会发生什么,绝不可能是什么好事,前路渺茫,可是她一定要找到春钿。

坐着车,她又一次进到宫中,今日不比上次,香车一辆接着一辆,宫人们迎来送往,一路小跑着,还有端茶水点心一类的,匆忙却井然有序。魏明莱下车时,刚好见安定侯府的华盖香车也停了下来。

钟老夫人由女儿搀着,下了车。

钟宝瑶原是带着点笑意,可在看到魏明莱的那一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前几日魏明茵特地来找她,说了个骇人听闻的事儿——她哥可能喜欢魏明莱!

她当然是睁着眼睛不相信,可魏明茵似乎很笃定,举了一连串的例子,越说越多,不断印证着这个猜想,并且提出一个更无言以对的猜测:魏明莱不喜欢她,不想她嫁给魏明芃,就直接让她哥哥回绝了成国公。

如果真是这样,那钟宝瑶完全可以对魏明莱恨之入骨。

想到自己之前还百般想讨好她,钟宝瑶觉得自己很委屈。

不过连她哥哥喜欢魏明莱都只是个猜想,所以那件事也许是没有影儿的。

大长公主上前与钟老夫人寒暄,两人相携着进去,魏明茵见到钟宝瑶,也过去挽着她,独落了魏明莱一人在后边,时不时四下张望,想看看这条甬路出去能到哪里。

女眷众多,云集在偏殿内,皇后娘娘让各人随意,有的便散在庭院里说说笑笑。魏明莱站在角落一棵石榴树后,抬头望着灼灼火红的榴花,心下一片茫然。

正这时,外边一阵骚动,女眷们纷纷侧头看去,只见三皇子赵晟匆匆进来,后边跟着十几个宫人,抬着一块大石进来,忙避让左右。

“怎么还来了个和尚?”魏明莱看到赵晟身旁跟了个胖肚子的大。和尚,不禁好奇,跟在女眷后面涌进正殿,看个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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