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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佑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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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春,春芽吐翠,万物生长,在这生机盎然的时节,云里裹着春雷,注定要下一场雨。

赵县丞迎着春雨替赵县令打着伞,许是举得久了胳膊发酸,那黄伞颤颤巍巍的,冰冷的雨丝趁机飘进赵县令的脖子,惊得他一哆嗦。

赵县令没好气地盯了他一眼,“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赵县丞早没了开始的殷勤劲儿,将伞递给身后的一个衙役,双手揣进袖子里,委屈道:“大伯,这巡察使怎么还不到啊?咱们在这儿都等了快两个时辰了。”

“你叫我什么?!”

赵县丞缩了缩脖子,喏喏道 :“大人!县令大人!”

赵县令冷哼一声,心道要不是族里安排,他怎会答应这么个无能后辈做自己的副手。

他越想越气,呼出的气都粗了许多,虽说已到春天,但天气还是阴冷的,一张嘴就能呵出一道雾气,眼见巡察使还没到,赵县令也有些不耐,一甩袖子,严声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赵县丞哪里知道,见自己大伯脸色阴沉,更不敢答话,忙示意旁人回答。

一旁的吴主簿弓着身捡起赵县令从袖中甩出的一张红纸递上去,“回大人,看样子已是过了午时。”

毕竟肚子已经饿了。

赵县令这才发现自己不小心将重要的东西甩了出去,忙接过用帕子按了按上面的水渍,见上面的字有些花了,心里咯噔一下,心情更糟了。

他瞥了眼吴主簿,用帕子包好红纸小心翼翼的放进怀里。吴主簿眼观鼻鼻观心地立在一旁,很是恭敬的垂首不语。

那红纸无甚特别,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这是县里清明观观主批命用的红纸。

虽说只是递交的功夫,也够他看清上面写的字了——“应天命,得所愿。”

吴主簿面上不显,但心中对此嗤之以鼻,这批命跟放屁一样,不管赵县令这次升迁否,都能说得通,毕竟天命难违。

众人在春雨里淋了快两个时辰,虽说雨不大,但也湿了半个身子。有些衣着单薄的衙役已经开始瑟瑟发抖了。

赵县令还算干爽,“看样子也该来了,快把伞收起来。”也好淋点雨装装样子。

他话音刚落,就听远处传来哒哒的马蹄声,伴随着“驾驾驾”的御马声,赵县令忙整理衣冠,挤了挤笑脸,带着众人迎上去。

很快,一人一骑冲破雨雾而来,看见城门口一堆人,他勒马翻身而下,甩开缰绳就冲了上来,“大人,出事了!”

赵县令本就僵笑的脸一下就垮了,“吴天?你不是抓贼去了?怎地一个人跑回来了?”

吴天喘着气,就要复命,一张口就被赵县令抬手止住,“罢了,你先将马带到后面去,巡察使就快到了,别给我添乱,有事待会儿说。”

吴天急道:“大人且听我说,正是巡察使大人那儿出了事!”

赵县令傻眼,愣了一阵才反应过来,吼道:“什么叫巡察使大人出了事?!”

吴天见赵县令鼓睁的眼睛里满是怒气和不解,也不敢隐瞒,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

原来吴天几人奉命抓捕一个偷儿,那偷儿狡猾,几人抓了几天都没抓到。正恼火呢,却没想到那偷儿自己撞上门来。

偷儿一路跌跌撞撞,也不知道在哪儿摔了跤,一身都是泥,吴天揪着他的衣领恶狠狠地说:“好小子!挺能藏,怎么?没想到你爷爷我守株待兔,就等你自己撞上来呢!”

说完哈哈一笑,李三儿刘强也赶紧附和,“看来是只蠢兔子,瞧着胆儿也跟兔子似的,抖什么,就这样还敢当偷儿?!”

那偷儿神情恍惚,抖如筛糠,听三人一顿发泄似的嘲讽后才清醒几分,一把抱住吴天的大腿哭道:“爷爷救命!有鬼要吃我啊!”

吴天自称爷爷,没想到这偷儿还真喊上了,他一乐呵,扯了扯抱大腿的偷儿,“算了,看你识时务,叫一声爷爷,便不揍你了,快些起来,同我等回衙门。”

偷儿抱大腿的手完全没有松开的意思,嘴里一直念叨着,“爷爷救我,爷爷救我......”

吴天扯了几次都没将人扯开,最后还是李三儿和刘强硬生生将人拖开了。

刘强看着蜷成一团的偷儿,笑道:“吴头儿,我瞧他真要认你当爷爷呢,嘴里一直念个不停。”

李三儿看了看偷儿的神色,摸了摸下巴,“我瞧他这样,莫不是中邪了?”

刘强呸了一声,“我看他就是装的!小把戏!”说完踢了偷儿一脚,“唉,我说你别装了!再装叫你吃上一百大板!”

见偷儿不回话,刘强又要踢,吴天抬手止住他,蹲下身细细观察了偷儿一阵,皱眉道:“我瞧他不像是装的,莫不是真的中邪了!”

偷儿:“鬼!鬼!救我......”

吴天粗暴地抓住偷儿的发髻,将他的脸抬起来,“鬼?哪里的鬼?”

偷儿满脸惊恐,“朱家村!朱家村里全是鬼!”

三人对视一眼,吴天站起身,想了想,定声说道:“走,去朱家村。”

为抓这偷儿,三人早饭都没吃,刘强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哎,头儿,咱们人抓到带回去就完事儿了,干嘛还要去朱家村啊?你还真信他说的那儿有鬼啊?”

吴天不说话,只默默用绳子将偷儿的手和脖子拴住。

刘强继续道:“再说了,就真有鬼,也得去找会抓鬼的啊,就比如说清明观里的仙师们......”

吴天拖着绳子的一头走在前面,淡淡道:“这人身上也没发现赃物,说不定就藏在朱家村,他说那里有鬼,怕不是就是防着咱们去找,给他定罪。”

李三儿屁颠颠儿的跟在后面,恍然道:“哦~,还是头儿英明!反正找赃物也是咱们的活儿,到时候还要跑一趟,倒不如现在就去找出来带回去,也省了县太爷一顿骂。”

刘强撇了撇嘴,用力踢了一脚被拖着走的偷儿,差点没将人踹到地上,“妈的这些偷儿,惯会骗人!差点就上了你的当!”

偷儿好似这才反应过来他们要去哪里,拼了命的就要跑,嘴里还大喊着有鬼,无奈手和脖子都被绳子绑着,根本就逃不开。

吴天烦躁的给了李三儿一个眼神,李三儿立刻就明白过来,“呛”地一声拔出佩刀架在偷儿脖子上,恶声警告,“再敢逃就划了你脖子!让你变成无头鬼!”

偷儿果然不敢再挣扎着逃跑,只像个被教训的孩子一样呜呜咽咽了一路。

......

说起朱家村,其实只有五户人家,且都是亲戚,因几年前大旱逃荒来的。

许是逃荒怕了,灾后宁愿当没身份的流民也不肯离开佑县,死皮赖脸乞讨了一段时日,后县里要开垦荒田,几大家子自告奋勇首当其冲。

县令见他们也算勤劳,而且县里人口增加,都是劳力,税多一点是一点,自己的政绩也好看,便准了他们落户佑县。

但若是收纳了这些外地来的流民,就要分田地出去,所以县里的村子都不同意他们住进来。

县令无法,只得分给他们还在开荒的几十亩贫瘠土地,搭建了几间土房子也算落了户。

因远离别的村子,三人拖着偷儿很是费了些时间才远远的看见几间茅草做顶的土屋。

土屋外围了一圈篱笆,门扉大开,却没有一丝农家的热闹气息,甚至连一点人声响动都没有。

随着几声闷雷,天空也飘起了小雨,吴天迎着雨抬起脸看天,眼看着天色暗了下来,好像所有的乌云都聚集到了头顶。

他又看向眼前沉寂的院子,土屋上紧闭的窗户黑洞洞的,盯上一会儿就会发慌,想着偷儿一路念叨的话,心脏不由自主地加速跳动起来。

李三儿见吴天看着院子不语,催促道:“头儿,想啥呢?咱们赶紧进去吧,躲躲雨再找赃物。”

说完用佩刀敲了敲院子的门扉,冲里喊道:“衙门办案,里面可有人在?”

喊了几遍都没人应答,李三儿皱眉道:“怎地没人应声?不会都出去农作了吧?一路上也没见着人啊?”

吴天定了定心神,一手拉着拴着偷儿的绳子,一手握紧了腰间的佩刀,“走!进去看看!”

可刚才还算老实的偷儿死活都不肯进院门,吴天用了大力也拖不动。

一旁的刘强哼笑一声,一脚踢向本就开着的一侧院门,门轴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有什么好怕的,还不敢进?莫不是真将赃物藏这儿了?待本大爷找出来,再来收拾你这装神弄鬼的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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