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浑浑噩噩地还是睡着了，第二天季赤羽起了个大早，但还是等到7点才出门。
单元楼的大门关住，季赤羽抬头，面前站着一个人。
陆亦轩从靠着的墙上起身。
“小羽，早上好啊。”
季赤羽看他一眼，他单肩背着黑色的包，黑色的领带松松垮垮地随意系在领子下面，双手插在兜里，一副社会青年的样子。
“你怎么在这？”
陆亦轩无所谓地笑：“给你带了早饭，是猪扒包和皮蛋粥。”
“吃过了。”
季赤羽无视他，径直走向前去。
陆亦轩就一直跟在他身后走，这让季赤羽很不自在，他跑也不是走也不是。
季赤羽干脆不客气：“你能不能不要跟着了？”
其实他还没吃早饭，这个点等下想去学校食堂随便吃点，陆亦轩一直跟着他还怎么吃？
陆亦轩：“你……受伤了吗？好点了没？”
操。明知故问。
季赤羽本来不想追究这件事，没想到陆亦轩倒是自己提了，他胸腔里突然憋得很难受，捏紧了拳头。
“你问我做什么？这你不应该问你自己吗？为什么一年多不见你虚伪成这样了？报复我吗？”
陆亦轩疑惑，不明白他说什么：“你什么意思？”
季赤羽没再理他，转身就要走，却被陆亦轩拽住了胳膊。
“我问你什么意思？说话！”
季赤羽不客气地一把揪住他的领子向下，压低声音恶狠狠道：“你当年对我做的事不过分吗？还要找别人来做一遍？我他妈当年就是看错你了。”
陆亦轩更生气：“小羽，你说是我找的人堵你？”
季赤羽眼神一愣，而后嘴角一抽，有些失望道：“你果然知道啊，果然就是你。”
“啊妈的……你怀疑是我？”
“不然是谁？我都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这件事，不然你怎么会知道？放开！我要走了。”
季赤羽想甩开他的手，奈何陆亦轩就是那样死死抓住，说什么也不放开。
“不是我！你信我！”
季赤羽的表情明显就是不信，他用力甩着手。
“所以你解释点什么？我听你解释。”
解释……解释的话要说什么？他把堵小羽的人拉去河堤路狠狠揍了一顿吗？这话他知道小羽是最不愿意听到的，毕竟当年他们分手的导火索……
“反正不是我！”
季赤羽想快点摆脱他：“好，那就不是你，你先放开行不行？”
陆亦轩眼神坚定：“你不信，我就不放。”
“操。”
于是季赤羽就被迫被他一路拉着，两个人空着肚子手牵手进了教室。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季赤羽总觉得进门的时候有很多双眼睛盯着他们看。
坐在门口的班长站起来：“教室里不允许谈恋爱啊，把手松开吧。”
以陆亦轩的性格，他想做的事还由不得别人说三道四。
陆亦轩眼神锐利，不容挑衅：“坐下，这不关你的事，别不识好歹。”
元玑没想到这人这么嚣张，顿时气血上涌：“你怎么说话呢？”
季赤羽一看他的样子又要惹事，赶紧捏住他血脉偾张的拳头。
“陆亦轩，你干什么啊，别一大早来了就跟班长杠，你不想上学了吗？”
陆亦轩看在季赤羽的面子上也没再多说什么，甩了元玑两眼，拉着季赤羽回了他们两个的角落。
元玑就无语，这种人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张雨文：“黑巧哥今天又不开心。”
李英宇：“黑巧哥每天都很不开心。”
王书雪：“加一。”
季赤羽被拉着坐下后发现一个问题，沐风这小子好像跟杜燃换了位置，现在就坐在自己正前方。难怪陆亦轩刚才路过的时候眼神那么奇怪。
沐风转过来皱着眉头关心：“哥，没事吧？你今天怎么跟他一起来啊？”
季赤羽刚说了个没事，后背就被猛戳了一下，波及伤口，搞得他浑身刺痛。
陆亦轩没好气：“他跟你说什么啊，那家伙怎么换座位了？”
季赤羽厌烦地看了他一眼，心道就你能随便挑座位别人就不行了吗？
“你那是什么眼神啊？”
季赤羽忍无可忍：“就是让你闭嘴的意思。”
今天早上热脸贴了个冷屁股，陆亦轩本来就够郁闷的了，现在还被季赤羽误解，简直烦躁。
“啊……我现在烦得很，你中午跟我一起吃饭。”
陆亦轩？你他妈学龄前儿童吗？你心情不好我要不要再给你买个开裆裤穿一下？
可这话季赤羽还是没敢说。
“你中午找别人吧，我没空。”
“你没空也要吃饭吧？你没空我们就点外卖在教室吃。”
季赤羽烦躁：“你能不能找别人啊。”
陆亦轩还是那副不可一世的欠揍表情：“不行，就要你陪，我有话要跟你说。”
“那就现在赶紧说。”
“不行，现在不能说。”
沐风非常安静，同时也非常不安。他的手捏着笔，但他的作业本上一个字也没写，他正皱着眉头听着季赤羽要怎么回答。
过了几秒钟，他听见季赤羽说。
“那就最后一次跟你吃饭，你记住了。”
陆亦轩笑了，说：“好。”
闻言，沐风失望地低下头，在作业本上写下了今天的第一个公式。
中午吃饭的时候教室空了，季赤羽说去食堂吃，陆亦轩偏不，就要点外卖。
“喂！教室不让吃东西！”
但是劝陆亦轩从良就是半个屁用都没有，就跟劝他好好学习考大学一样。
“老子就吃了，怎么了？”
最后在季赤羽的一再坚持下，陆亦轩也只好妥协。
“算了，拿去天台吃吧，不过那样就得站着。”
季赤羽：“我蹲着吃。”
中午这阵子天台真他妈晒得慌，季赤羽脸都给晒红了。
“什么话，赶紧说。”
“你现在就对我这么不耐烦吗？好好说两句话这么难？”
“都说过不做朋友了，所以你现在是在以什么身份跟我说话？”
“当然是你男朋友！”
“别搞笑了，谁同意要当你男朋友了？”
“我从来都是你男朋友，一直都是的，这需要谁的同意吗？全人类都知道的客观事实。”
季赤羽这饭吃得瞬间就没什么味道了。
陆亦轩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向上提。
“呀！你干嘛呢！”季赤羽一惊，往后退，“你他妈放开我！”
“看一下你有没有受伤。”
“没什么皮外伤……干嘛！别碰我！”
陆亦轩固执地非要撩起他的衣服检查一下。
“那就是有内伤了，我看看有没有事。”
季赤羽力气没他大，知道现在不顺着他也不行，有时候他的底线让人捉摸不透，这家伙指不定做出什么事来。
“嘶——”
陆亦轩的大手摸过他腰上最下面肋骨的时候，他突然打了个颤。
“这里疼吗？”
“算了吧，你又不是医生，看了有什么用。”
陆亦轩顿了一下，季赤羽感觉到他好像不太高兴，脸比平常黑好多。虽然他本来就是那种肤色。
“今天下午请假吧，不上学了，我们回家休息，我找医生来给你看看。”
陆亦轩今早叫了柳铃，他心里有想法，要顺便让柳铃确定一下小羽有没有二阶分化成omega的前兆。
季赤羽随便找了个理由：“不行，我昨天就请假了没来，今天刚上了几节课就再请假，老秦怎么会准。”
陆亦轩：“逃学啊，我们不是一直都这么干吗？”
季赤羽：“现在不一样了，我不能逃学。”
陆亦轩嗤笑一声：“怎么了？要当好学生吗？还是要考年级第一啊？”
季赤羽听出来了他话里有话，拳头上顿时青筋突起，真想一拳打他脸上。
“这跟别人没关系，就是不想再逃学了。”
陆亦轩不依不饶，一字一顿：“必须去。”
季赤羽捏紧拳头，和他对视了三秒之后，还是松开了。他选择妥协。
——
学校西门。
平时中午放学人流量最大的是东门和南门，西门一般放学十几分钟后就没走读的人了。
陆亦轩把那辆最近常开的酷路泽低调地停在了马路对面，过去的时候发现驾驶的玻璃上贴了个罚单。
他把那玩意儿撕下来，看都没仔细看就揉了。
“操！交警眼睛这么尖，前面那么多车就知道给我贴！啊妈的……一小时二百！老子交1000！明天再停4小时。”
季赤羽往前扫了一眼，前面那么多车就他的车四周没框。活该。
上了车，陆亦轩开得很郁闷，过了五个红绿灯，四个都是到他前面那车就红了，他一个劲儿地打喇叭骂前面的司机是怂货废物，明明是一脚油门就过去的事儿。
这个路口红灯120秒，真不是人能干出来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过长江大桥呢。
“抽吗？”
陆亦轩不知道从哪摸出一盒烟，递给季赤羽。
“不抽，戒了。”
陆亦轩自顾自地点了烟，摇下来窗户。
“我让人帮忙带回来的，我在英国的时候常抽，味道还不错。这个就是前面抽着比较苦，后面就甜了，我给你把前面的抽掉。”
“陆亦轩，你……你找别人吧。”季赤羽突然小声说。
陆亦轩好像没听清一样：“啥？”
“我说，我们不要再纠缠了，一年前就结束了，我们说好的。”
“说什么屁话。”
“我很认真地跟你说，我们真的不合适，我们……”
“别说了，”陆亦轩猛吸了一口，把车窗摇下来，向外吐了一口烟，“要结束也得我说结束才行。”
说完他把自己刚抽过的半截烟直接塞到了季赤羽嘴里让他抽。
陆亦轩看他也没觉得呛，就知道他这烟肯定没戒。
“味道还行吧，我就说……”
他还没说完，谁想到季赤羽一点儿脸都不给，直接把烟拿出来掐灭在烟灰缸里。
“……”
绿灯亮了。
陆亦轩阴着脸踩了脚油门。
“小心那个姓白的。”
季赤羽一愣，不知道他为什么思维跳跃这么快，也不知道他说的是谁。
“谁？”
“白灿荣，韩国佬，离他远点，”陆亦轩说，“他不是什么好人。”
“韩国？”
“名字不像吗？中国哪有人叫这种奇怪的名字，他家公司是生产那种卖脸明星的机器，叫什么SK星皇娱乐，他妈是韩国人。”
“为什么突然提他？我跟那种人几乎没什么交集。”
陆亦轩不知道怎么的，和季赤羽在一起的时候不想提别人，尤其是解释这件事情好像必须要提到那个姓沐的。而且这样说好像显得自己很无能，连自己的男人都保护不好。
“就是因为……他不是什么好东西，以后放学我没事的时候送你去打工的地方，别一个人去了。”
不是每一次我都能替你报仇，我更希望这种事情以后不要再发生了。陆亦轩如是想。
季赤羽只是觉得奇怪。
“哦。”
——
下午上课前，沐风发现季赤羽没来。
“杜燃。”
“哎！怎么啦，沐哥？”
“哥人呢？”
杜燃的视线绕过他往后看去，发现确实没人。
“哎？居然不在？这都快课了哎！”
“他有跟你说干什么去了吗？”
杜燃偏着头想：“不知道哎，羽哥昨天也没来吧？今天下午会不会跟老师请假了呀？哎，沐哥你问问臭狗鸡，他管班里考勤呢。”
沐风拿出手机在桌子下面悄悄给季赤羽打电话，结果还是没人接。
“对了沐哥，下周老秦好像说要去春游呢，你去不去呀？”
“可以不去吗？”沐风边敲字边问。
“唔……好像可以的吧，老秦没说是强制的。”
杜燃一脸兴奋：“你不想去吗？听说这次要去爬南山，山下的一个景区专门为了我们研学准备放十几分钟的烟火呢！”
沐风却很冷漠：“再说吧，我对这种活动兴趣不大。”
杜燃不高兴：“你看，你就是瞧不起我们男O。”
杜燃看他一直盯着手机，说话都不抬头的，心理一股子憋屈。
“啊？”沐风诧异地看他。“这又跟男O不男O有什么关系？”
“谁知道呀，你心里肯定想什么看烟花这种就是你们男O喜欢，我们纯纯的爷们谁还爱看那玩意儿。”
沐风被他逗笑了，揉了揉杜燃的头发让他转过去。
“写你作业吧，爸爸哪里是那种人，谁敢瞧不起你我揍他。”
“哎！”杜燃的小花眼睛睁得鼓圆，捂着头，“别乱叫啊！你当我哥还差不多，我爸听见又要对你公开执法了，唾沫星子乱飞，教训得你得撑着伞听他哔哔。”
沐风像是哄小孩一样把自己的数学作业扔他抄，自己去找了班长元玑。
“班长，季赤羽有跟你说他下午要请假的事吗？”
元玑刚睡醒，右脸上三道印子，回头往季赤羽的座位上看，眼神迷离。
元玑：“没啊，他没来？不过也没事，今天下午没化学课，英语和生物又不管考勤，少两个人应该看不出来。”
元玑嘶了一声，恍然大悟：“啊……我知道了，多半是那个转校的，叫……什么来着？陆亦轩？对，陆亦轩带他跑了吧，那家伙也没来，他不是那个哥的男朋友吗。”
沐风不知道在想什么，站在那里就陷入了沉思。
元玑看他出神，叫了他两声。
“……沐风，沐风？你不会真的喜欢那个哥吧？”
沐风回过神来，听他这么说吓了一跳：“别乱说，我什么时候说过了。”
元玑笑着摇摇头，嘁了一声也没再多说什么。
元玑看热闹不嫌事大：“那你跟白少爷怎么样了啊？我听我爸说白少爷前几天直接跑到星河来找你叔叔了，说你什么这几天不理他不理他的，还说要跟他分手，你真铁心跟他分啦？”
“嗯，早都说了好多遍了，他怎么还去闹，粘着我叔叔叽叽歪歪的，是要跟我叔叔结婚吗？”
元玑撑着腮帮子笑道：“为什么？因为那个姓季的哥？”
“这跟别人没关系，你又不是不知道，从一开始这事就是我堂哥和叔叔定的，我那时候翅膀不硬，都不敢说半个不。”
“嗯……这事说起来还是我爸牵线搭桥呢，我得跟你说声对不起。”
元玑的爸爸曾经在SK娱乐当过两届董事，如今被星河聘来当董事，也算跟沐风熟很多年了。
“没事，这种事情本来就没什么错对，谁更加坚定，撑到最后谁就赢了。”
“嗯……还好我不是你，我就没这种烦恼，杜燃他爸是个居委会大爷一样和蔼的警察叔叔，他特喜欢我，哎我跟你说上次我去他家那个时候，他爸爸还给我俩亲自削苹果来着，然后那小子现在就经常让我给他削苹果，说他爸爸就是那么对他妈妈的，好得不行，我现在削苹果技术一流……”
沐风拍拍他的肩膀：“行了，别幸灾乐祸了，看热闹不嫌事大。”
元玑见他这阵子对自己和杜燃的事儿没兴趣：“好吧。那有事再找我呗，兄弟给你鞠躬尽瘁，两肋插刀。”
沐风转过身，走回那个角落。
“别□□两刀就行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观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