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书吧

繁体版 简体版
趣书吧 > 初长夜 > 第14章 咬人

第14章 咬人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天权回了文曲宫,两个仙侍迎到门口等待他

“濯月呢?”

伴鹤很冷淡的样子,指指里面:“在书房,没看见你,就发火,我们都不敢接近。”

“发火”这种词安到一个刚满月的狐狸崽子身上,还是挺奇怪的,何况濯月那么丁点大,一只手就能抓住,哪里就把他们吓得不敢接近了呢?

天权失笑道:“你们不要夸大其词,它能发什么火?”

养蕉不悦道:“星君倒是自己进去看看啊!”还没看就下定论,实在是要偏心到沟里去了。

书房是和藏经阁连着的,天权大部分时间都待在那里,也怪不得濯月会去那儿找人。

他留在司命殿的时间比预计得时间要长一点,本来计划是要在濯月睡醒前赶回来的。

确实是自己失误。

天权不再多言,加快脚步,把两个小仙侍甩在后面,率先走到了书房。

还没进去,先在门外听见噼里啪啦一阵响,是什么重物连串摔倒的声音。

“濯月!”

天权慌忙推门,入眼一片狼藉,书架被推倒,笔墨纸砚散了一地,几只做装饰用的花瓶砸成碎片,乱七八糟的像是刚刚遭遇了抢劫。

濯月从一堆书籍里面奋力露出头来,迅速朝他扑过去,嘤叫一声,满脸的委屈。

“怎么回事?”天权把它抱起来,质问道,“这都是你干的?”

濯月委屈地舔舔他的脸,又叫两声。

伴鹤和养蕉跟过来了,看见房间里的乱象,一时都无言。

养蕉添油加醋道:“它醒来没找到你,也不让我们碰,就在这里瞎闹。”

小狐狸耳朵和爪子上还有墨水,脏兮兮的,蹭得天权衣服上也沾了些许。

养蕉就提出让星君先去换套衣服,自己去洗这崽子。

他难得主动提出照顾濯月,天权有些诧异,但是也略微欣慰,犹豫一下,就把濯月给他了。

养蕉抱着小狐狸,摸摸它灰棕色的短毛,迅疾握住它的嘴,笑一下:“可算让碰了,现在好乖啊。”

天权认可地点点头:“你们平日里对它友好一点,濯月是很亲人的。”

说完,他就移步去换衣服。

星君一走,养蕉就变了副脸色,拎着濯月的后颈皮把他提溜起来,任它在空中徒劳地扑腾。

“小崽子!还治不了你?”

伴鹤皱眉道:“你也轻一点。”

“都要骑到我头上来了,你看看它来了之后,星君正眼看过我们几次?什么时候不抱着它?平常也就算了,睡觉都要在一起。未免太过分,你看看今日,它还想咬我。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野蛮不开化的灵兽!”

今天天权去司命殿看去下凡历劫的廉贞星君,没把这睡着的小崽子带上,也忘了告知两个休息的仙侍。等濯月睡醒了挠门找人他们两个才知道,书房和藏经阁找遍了都没看见星君,这野崽子就开始发疯,要到宫外去找,天界偌大,哪里能让它到处乱跑?养蕉原本想把它先抓起来放笼子里,等仙君回来就好了,没想到这小东西直接发疯,根本不让靠近,蹲坐在上方龇牙咧嘴地一副凶相。

虽然说它还很小,再怎么凶也是不太吓人的,但是养蕉还是感到了极大的冒犯。

仙侍也是仙,法术也略通一些,他当即就要施法把濯月捆起来,没想到这小崽子居然还很有劲儿,硬生生地挣脱了,然后就跑到了书房里。

文曲宫别的都没什么,书房和藏经阁乃是历代文曲星最重视的,下了禁制,仙术使用会受到很大的限制,同时也绝不允许人在这里发生斗争之事,否则就会遭到反噬。他们两个没办法,只能亲自上手抓,无奈濯月灵活得很,上蹿下跳,硬是没让他们碰到一根毛发,甚至能从它那张灰扑扑的脸上看出挑衅的意思。

养蕉一怒之下,干脆把书房锁上了,任它在里面折腾。

“在星君面前倒是很乖啊?刚才的嚣张样子呢?嗯?欺软怕硬的小畜生。”

伴鹤道:“快点带它去清洗吧,星君换完衣服必然要过来看的。”

养蕉哼一声,院子里有洗墨池,他径直把濯月丢了进去。

“你这是做什么?”伴鹤慌了,慌忙下水去捞,“淹死它怎么办?”

“怕什么?灵兽哪儿有那么容易死?”

洗墨池一汪水极浅极清,但是濯月还是太小了,慌乱地挥动爪子扑腾着,口鼻呛进了许多水。

伴鹤费力地把它捞起来,僵硬一团,急忙按压它的肚腹让它恢复。

养蕉也略微有点慌了,走上前问:“没事吧?我看看。”

他一靠近,濯月猛然睁开眼睛,蹬腿扑倒他脸上恶狠狠咬一口,然后迅速跳下来跑开。

“啊啊啊啊啊这个狗东西!”养蕉捂脸尖叫,伴鹤慌忙查看他的伤。

“怎么回事?”天权刚走进来远远地就听见小仙侍在叫,把扑过来的濯月抱到怀里,“怎么全身都湿漉漉的?他们怎么给你洗的?”

濯月委屈极了,缩成一团,叫都不愿意叫一声。

养蕉捂着脸,哭诉道:“星君!你看啊,这个邪物,它居然还咬人。”

他把手放开,脸上两道清晰的血痕,一看就是犬牙留下的。

天权震惊不已:“濯月咬的?”

小狐狸满月了,会爬会跑,牙齿也基本全部露出,但是它这个时候还在吃牛乳啊。

它无父无母无兄弟姐妹,不同于怀安养的那一窝,从哪里学会的咬人呢?难道是如同凡间兽类一般天生野性?

可是怀安也交代过,不许它再见血。

濯月也不知道生气还是怎么地,埋起头来死活不让天权看它的牙。

养蕉恨道:“星君,早日把它扔了吧。我就说它来历不明,你看看如今,哪里有灵兽伤人的道理,天性野蛮嗜血,以后必然招致祸患。”

他这话说得严重,但是和千机说的相差无几,天权愣一下,无意识地摸摸怀里的小狐狸。

濯月咬得不算重,天界灵力充沛,那点伤很快就愈合了,只是仙侍还是不依不饶,硬是要天权定一个公道。

天权在生活中素来是个老好人,尊老爱幼,他宫里的这两个仙侍是随机分过来的,他从不刻意刁难,因为年纪小,也不怎么使唤他们,很包容忍让。

所以此刻,他忽然觉得养蕉有些过于咄咄逼人了。

他低头问濯月:“为什么咬人?”

刚满月的小狐狸自然是不会回话的,只是委屈,拿爪子扒拉几下他的衣襟。

“伴鹤,你说说怎么回事?”

伴鹤有些犹豫,养蕉气鼓鼓地看他一眼。

这种使眼色的样子天权以前可看过太多了,何况是小孩子,都不带掩饰一下的。

天权有些想笑,故意催促道:“说呀,我又不责罚你们。”

养蕉怒道:“明明是这孽畜咬人,星君不应该责罚它吗?”

“孽畜”二字实在是不好听,天权下意识捂住濯月的耳朵,稍微有些不悦。

伴鹤犹豫道:“养蕉要给它洗洗,不小心失手落池子里去了,可能濯月就有些生气,咬它了一下。”

他年纪大些,平日里就比伙伴沉稳,是以天权听了也不多疑,微笑道:“既然如此,可知你们两个都有错了。濯月不喜入水,可能一时受了惊吓,伤了你,算是它的罪,我代它向你道个歉,对不住。请你原谅好不好?”

一宫之主,姿态放得如此客气低微,这话说得要折煞人了,养蕉慌忙道:“星君不必如此,我,我不计较就是了。”

天权把濯月抱起来,捏了它一只抓子对着仙侍:“那么,你们两个便握手言和好不好?”

养蕉忍着气,伸出两根指头来和讨厌的小兽握了握。

那么这件风波就算过去了。

“天色晚了,你们两个也下去休息吧。我这里不需要人侍奉了。”

养蕉还想再讲两句什么,被伴鹤拉走了。

天权抱着濯月,走到洗墨池边,用手帕沾了清水给它擦洗干净耳朵和爪子,然后用法术给它烘干。

湿漉打结的毛发再次干净蓬松,濯月高兴起来,舔舔他的手。

天权却对着它板起脸来,再次质问道:“为什么咬人?”

濯月立刻蔫巴,窝起来装死。

咬人不是个好事,传出去还了得?到了有心人耳朵里,少不得被扣一项纵容恶宠伤人的罪名。

天权还把它抱起来往书房走,一边走一边教育:“虽说狐狸有捕食的天性,可是在天界,既然吃食都不缺,你少不得就要克制一下。若是不小心伤了人,就会被抓起来。真被抓起来,连我都没法救你,伤仙人罪名很重的,你就要被扔到轮回里,当一只普普通通的狐狸或者其他什么动物,饥寒露宿,吃了上顿没下顿,还要提防着别的猛兽把你吃了,日子特别艰难。所以你可不能再咬人了。”

他讲一大段话,也不知道濯月能不能听懂,不过那种絮絮叨叨教育后辈的语气是濯月不爱听的,它哼唧两声,又探头舔他的脸。

这一看就知道它压根没往心里去,天权又好气又好笑,轻轻拍它一巴掌:“我同你结了血契,你要是犯了错,我也不能完全置身事外,你可别带累我。”

濯月安安静静地抬头盯着他,两只乌溜溜的眼珠如同黑曜石一般漂亮。

天权最受不了它这样撒娇,忍不住笑:“要是真的忍不了,我有空了带你下去,找片深山野林,随便你撒野乱跑,就我们两个,好不好?”

这回濯月听懂了,眼睛比刚才更亮,兴奋地叫两声,四肢挣动着,几乎想爬到天权的头顶上去。

到了书房,还没来得及收拾,依旧狼藉一片。

好在只是些东西倒了,捡起来就好。墨水弄脏了一些纸张,但是书籍是没有一本损坏的。天权把它放到书案上,自己慢慢收拾。

濯月这会儿知道自己做错了事,跳下来主动叼了散乱在地上的一本书卷送到他手边。

它丁点大,那书比它自己都沉重,天权失笑,把书接过来摸摸它的头:“你歇着吧,唉,这些都是你干的吗?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哪里来的那么大力气?”

他说这话时是笑着的,语气温和,所以濯月自动认定为夸奖,拿脑袋得意地蹭蹭他的手。

这小崽子,天权拿它没法子,收拾完书房,给它倒了牛乳,又想起化髓丹来,倒了两粒进去搅拌开。

他老是忘了加这个,到现在还有小半瓶,单独喂给濯月,它又不爱吃,总不能掰开嘴硬塞。怀安知道了,大概是要生气的。

神妖后代实在少见,也没有被仙人收养的先例可以给他参考,何况没谁家孩子出生就被牺牲为极恶阵阵眼的。他对于濯月,有时候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养。

前天凄苦,他就忍不住要在后天给它点补偿,即使那些凄苦并不是他所造成的。

眼下看着,好像有点补偿太过,把它给养歪了。

濯月非常依赖自己,每天就是围着他转,几乎不与旁人亲近。

而见过它、和它略微有些交流的人,譬如怀安千机乃至于宫里的两个仙侍,似乎也都不太喜欢它。

今日还伤了人,虽说事出有因,到底不算好行为。

长此以往下去,怎么能行呢?

才养了一个月,他就像个老父亲一样,操心这操心那,头发都要白几根了。

濯月不喜欢化髓丹的味道,混进牛乳里它也能尝出来,因此喝得极为不痛快,喝一半糟蹋一半,溅得盆子周围都是。

这么任性,也不知道随了谁。

天权不期然又想起它的生母,那位名叫若丹,原身是一只赤狐的美丽女子。

她的脸真的很漂亮,今日天玑所夸赞美丽的那位公主,容貌不能及她的十分之一。不知道为什么,天权觉得她的脸看起来很熟悉,但也仅仅是脸,她的言行举止全然陌生,天权确信自己绝对不认识她。

到底是为什么,会有这样熟悉又陌生的感觉?他清楚地记得,自己在那样危机的时刻,看见她,居然有一种落泪的冲动。

真是奇怪。

他做凡人时的记忆,过了一遍忘尘镜,又过了不知道多少年,人间沧海桑田,他的国家早湮灭于滚滚历史潮流中,他也天南海北见了更多的人和事,那些旧时往年的爱恨情仇,早就随之消磨得差不多了。

“我同你的母亲,到底有什么渊源呢?”天权摸着濯月还是细草棍似的尾巴,无意识地喃喃,“你的父亲和母亲之间,又是什么纠葛?”

如此反目成仇,最后双双消散于天地间。

被摸尾巴怪别扭的,濯月情不自禁地晃了晃。

天权被这个举动笑倒,狐狸幼时本来就长得像狗,它这么一晃,更像了。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成化形啊?一定要长得很好看很好看,帮我打他们的脸!”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1234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