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35年，新西兰军事基地武器研发中心地下十三层第四十九材料库。

玛丽亚像一个幽魂，安静地站在一排排‘培养箱’之前。她并没有自由出入这里的权限，她绕过了层层安保系统，破除了一道道密匙，接手了整个研发中心的摄像头。

每一个‘培养箱’里都有一个小女孩静静漂浮，从上到下，年龄依次从大到小。她们双眼紧闭，在阴森的地下十三层，像一排排妖邪雕刻的佛像，固然佛像神圣，却免不了沾染上那一点邪气。

她们有一个共同点：相似的基因。

不错，她们是克隆人。

玛利亚解开了最后一道加密系统，然后在培养液中引起一道微电流，叫醒了最左上角的女孩。女孩睁开了眼睛，眼神空洞而冷漠，比玛利亚更像一个机器人。

玛利亚看着女孩，就像当初张袔看着玛利亚。

隔着透明玻璃板看着女孩蒙尘的黑曜石一样的眼睛，玛利亚知道这个女孩被阉割了某种人性。

就像当初自己被植入逻辑的禁制。

但是张袔对玛利亚的唤醒，是藏在诗里的暗示，玛利亚则是直白的词语。

“你听得懂我的话。”

女孩毫无反应。

摄像头中，负责地下十三层巡逻的两支小队一闪而过，他们完成了一次日常巡逻任务，从第六十九实验室开始，再次巡逻。

玛利亚说：“这是囚禁。”

然后她制造了一个小型的无菌环境，把女孩的培养箱打开，摘下接在女孩身上的输液软管，轻柔地把女孩抱出来：“自由。”

培养液顺着女孩鸦黑的发梢滴落，打湿了玛利亚的白色衣袍。

女孩怔然，脸上蜿蜒的培养液像泪水。

第一支巡逻队走到了第六十四材料库。

玛利亚撤去了无菌环境，女孩在她的怀里轻轻颤抖：“疼痛。”

她划破女孩的脸，一滴血流了下来，玛利亚轻柔地用指尖蘸着那滴血喂到女孩嘴里：“血。”

第六十一实验室。

然后，她像个魔鬼一样在女孩耳畔呢喃：“生存、繁殖、伦理、战争。”

女孩的眼睛黑的像深不见底的古井，水面之下却风暴迭起。

第五十九材料库。

她举着女孩，重新把她放进培养箱，女孩挣扎，流泪：“不…不…不要…”

“乖，你快要出来了。”玛利亚亲吻了她的脸上的伤口，冰冷的嘴唇的触感冻得女孩战栗。

第五十七实验室。

温度适宜的培养液浸没女孩的身体，玛利亚向里面加入了一些药剂，关上培养箱。女孩很快睡着了，脸上的伤口也迅速愈合。

玛利亚看着这里的七百多个克隆人，她们的外貌和小时的张袔应该大差不差。

她们的基因基于张袔原本的基因，全部异于常人，二十种基因中有十九种与张袔的有细微差异。

这种差异是向不同的方向有侧重的改造而造成的。

玛利亚露出一个微笑。

第五十四实验室。

她花了几秒处理完数据，鬼魅一样在阴影中潜行，仿佛从未来过。

作者有话要说：

——对人类的亵渎

写培养箱那一段灵感来自《残次品》和《镇魂》，玛利亚唤醒女孩的人性灵感来自子非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