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爷爷提点,自是要听的。”苏莯正愁不知道该怎么办,听姜老头这么说,赶紧将凳子往他身边挪了几分。
“西绥东西两个市场,在此地都依附当地家族运转。”姜老头将捋着胡须将主意娓娓道来,“你若能拿出稳定的瓷货,可入西市蒋家麾下,他们自会给你庇护。”
寻求西市庇护?
苏莯转动着溜黑的眼睛,脑中飞速分析着此事的利弊。
小说中对西市的描写甚少,只稍微提过,西市之所以被东市压着这么多年,便是因着其做派讲究原则,不如东市那般蛮横不讲理,她若寻得西市庇护,必是能摆脱东市的纠缠,对应的,她日后瓷器所得也会折上不少。
破财消灾,以瓷器的些许利益换得安宁,这笔买卖算得上划算。
想清楚其中利弊,苏莯将注意打到了姜老头身上,嬉笑着问道:“姜爷爷,您见多识广,可有什么门路?”
姜老头似是就在等她这句话,苏莯话音刚落,便见他杵着木杖缓缓徐徐起身,慢悠悠地走到了一木柜之前。
苏莯立刻上道地将他搀扶住,与他一同到了木柜之前。
支架姜老头打开最上方的空间,从里面又取出个布满雕纹的精致木盒,缓缓地放到苏莯手上:“你拿着它,西南边的蒋氏自会迎你进去,是否能成,便看你自个的能耐了。”
苏莯连忙小心翼翼地接过木盒,连连对姜老爷子道谢:“谢谢姜爷爷!待我日后发达,定不会忘记您的恩情!”
姜老头被她说得乐呵,面上的纹路都笑得皱了起来:“对了,那瓷碗所得,也尽数放于其中了。”
嗯?
苏莯心里快速地闪过一丝不对劲,但此时正当欢喜,便当它是错觉,忽略了过去。
晨时的西市算得上清净,来往商客也寥寥无几,苏莯放下木盒,将姜老头重新扶到木椅之上,又听他讲了许多有关东西两市的传言,心里对西绥此地的形势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直至日上竿头,苏莯才倏地瞥见铺门处站着好几个人影,手上拎着大小不一的物件,想来是来找姜老头做生意的。
几人被井肆这尊门神堵在铺口不敢吱声,苏莯顿觉自己耽搁了姜老头的正事,忙起身告辞:“姜爷爷,您先忙,我便不再次叨扰了,过些时日再来看您。”
“去罢去罢。”姜老头倒不见丝毫介意,笑盈盈地目送苏莯走远,才回身接待几名来客。
回程路上,苏莯皱着眉头姜老头的言语,办法是有了,可要那蒋家应下她的要求,她怕是得拿出足够分量的条件。
可依她目前的进度,莫说稳定的瓷货了,连着个像模像样的瓷器都拿不出来,这该如何是好。
想到这些时日自己做的那些个丑得千奇百怪的瓷器,苏莯长叹一声,前些时日还说日子悠哉呢,这几日怕是得加班加点了。
刚回到院落,就听后院中传来期期艾艾的求饶,这才想起那些个来找事儿的劫匪还被他们绑着。
“你们回来了?”通往后院的木门被打开,柴牧随之走进了屋中。
井肆看他从后院中出来,不着痕迹地蹙紧眉头:“你怎么在我们后院?”
“不是你让我看好他们么。”
井肆的冷冷地看着他,满眼写着:我让你看着他们,谁让你把他们带后院去的?
“把他们放外面,容易吓着人。”柴牧不动声色地继续回应。
“... ...”想着今日晨间被吓破胆的村民,井肆一时间竟找不着什么话反驳他。
苏莯没有在意他们二人的恩怨,将木盒摆在桌上,准备看看姜老头给的是个什么物件。
柴牧快步从门口走进,抢在井肆之前坐在了苏莯身边:“这是什么?”
井肆额头青筋暴起:这人今天什么毛病?
苏莯没有回答柴牧的问题,表情谨慎地轻轻打开盒子,生怕一不小心将里面的救命宝贝脆了。
巴掌大的木盒掀开,首先映入眼帘的不是什么物件,而是些白花花的碎银。
想到姜老头说她那瓷碗所得也在盒中,想来这些碎银便是了。
苏莯虽不不知银子在这个世界的购买力,可也了解过西市摊贩售卖物件的价格,老大个陶罐才值当几文钱。
她本以为能赚些铜板已是极限,没想到最后竟得了这么些银子,那丑了吧唧的瓷碗能值这么多钱?
苏莯满脸怀疑,莫不是姜爷爷怕她受打击,自个塞进去的?
“商贾多爱为合心意之物一掷千金,不必疑虑。”看出她的疑惑,柴牧为苏莯解释道。
“... ...”正想说话,却被柴牧抢活的井肆握紧了拳头。
听闻此话 ,苏莯顿时回忆起姜老头说那商贾爱好此类物件,不由恍然大悟。
将上面的银子空出,掀开盒子中间薄薄的木板,姜老头所给之物瞬时暴露在几人眼底。
只见木牌安静地躺在木盒底部,红褐色木牌上,镂空雕纹栩栩如生,包裹着中心处金色的蒋字。
镀金的?
苏莯想要将木牌拿出细细观摩,不想巴掌大的牌子刚好被巴掌大的木盒卡得死死的,怎么弄都拿不出来。
“... ...”这东西是怎么放进去的,就不能拿个大点的盒子吗?
井肆本想叫苏莯交给他,瞥见柴牧又想枪活,眉头一跳,直接抢过了苏莯手中的盒子:“小姐,我来帮您。”
“那,那你来吧。”苏莯被他突然抢盒子的动作吓了一跳,当是自己动作墨迹得井肆都看不下去了,半点没注意到身旁两人之间的火药味。
井肆捏着木盒的两边,一用力盒子四分五裂,木牌顺势就掉了出来。
苏莯忙不迭地伸手接住掉落的木牌,生怕这救命的宝贝出了意外。
“蒋家的牌子?”看清苏莯手中的牌子,井肆疑惑问道。
“嗯。”苏莯观摩着手中木牌,“姜爷爷给我的,我准备用它去跟蒋家谈笔交易。”
井肆对苏莯的决策并无异议,只是眸光暗沉地盯着那精致雕琢的木牌,严重浮现一抹思虑。
“放开老子!你们这群混蛋竟敢绑我,东市不会放过你们的,必会将你们大卸八块!”
苏莯研究着手中牌子,井肆陷入了陈思,柴牧一动不动地盯着苏莯,三人陷入诡异的寂静时,后院中一道粗狂的叫骂传来,听声音是那被打晕的大胡子醒了。
“... ...”差点忘了后院还绑着群匪徒。
将手中的木牌妥善放好,苏莯转身走向后院,那匪徒身上定能打探出更多的消息。
进后院前,苏莯想过很多后院中这群人挣扎的场景,唯独没想到是眼前这个情况。
院中荒草上,大胡子骂骂咧咧地扭曲挣扎,妄图挣脱开绑着他的麻绳,其他被绑住的人皆绝望地看着他,手上是半块碎瓦和割了一半的麻绳。
苏莯嘴巴一张一合,半晌没想到该对这场景做出怎样的评价,这些人真是跟一伙的吗...
跟进来的柴牧与井肆也一脸不可言说,看样子也是头回遇上这种离谱场面。
“看什么看!还不快放了老子!兴许老子一高兴,给你们一个痛快!”大胡子丝毫没注意到小弟们看向自己的哀怨眼神,也丝毫不觉自己身处劣势,嚣张得像个大爷。
几人丝毫不把他的威胁放眼中,重新回屋中掏出根全新的麻绳,给这些劫匪又加固了一层。
大胡子这才注意到小弟割了大半的绳子,虽然依旧骂骂咧咧,但苏莯明显能感觉到他嚣张的气势霎地哑下去多半。
“说吧。”苏莯搬着木椅坐到几个劫匪身前,拿出二万八的气势睥睨着大胡子。
“?”大胡子骂声顿住,满脸莫名地看着苏莯,正准备继续叫骂,就见井肆抽出腰间的长剑,刷地横在他的眼前。
虽理解不了苏莯要他说什么,但他能理解到井肆在威慑他,气势顿时又涨了回来:“你当俺徐彪是被吓大的吗,这辈子除了俺们的兄弟,就没什么能威胁到俺!”
“... ...”你可真是没有愧对你的名字。
徐彪旁边的小弟们,表情已经不能用绝望来形容了,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咳咳。”苏莯轻咳两声,模仿者电视中大佬的模样,伸手随意对着徐彪的小弟们一指。
井肆用刀抵着徐彪,柴牧十分上道,立马从柴房从拿出菜刀,拖出将苏莯指向的那人,连着麻绳带倒一片。
“干什么干什么!有能耐冲我来,欺负我兄弟算什么本事?!”徐彪急了,扭动着想挣脱身上的麻绳。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苏莯表情严肃地搬出晨间大胡子的台词,手一挥,柴牧配合地将菜刀举起,作势就要砍下。
“大哥,大哥你就说了吧!大哥啊——”快要被砍的小弟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朝徐彪嘶吼着求救。
“说说说!我都说!”徐彪一副什么都交代的样,张嘴却瞬间卡住,“这这这,她啥也没问呐!”
“嗯?还要我亲自问?”苏莯眉毛一挑,大手挥下,菜刀立马冲着那劫匪脖子砍了下去。
“不不不!我说,我啥都说!别砍——”徐彪被声嘶力竭地喊道,那模样像是要把祖宗十八代都交代出来。
菜刀停在了脖颈处,徐彪的小弟“嘎”的一声晕死了过去。
“俺叫徐彪,南邬东燊人士,祖上是... ...”徐彪赶紧倒豆子似的开始交代,生怕晚一步兄弟就没了。
“停!”苏莯猛地叫停,无语地看着徐彪,这人竟真从祖上开始交代。
“大哥,大哥,咱们来到西绥之后...”旁边的小弟实在看不下去了,小声地在徐彪身旁提示。
“哦哦哦,来西绥之后。”徐彪听着提示,赶紧顺着话头往下说:“我们刚到西绥四五日,就有东市的人找上们来,说你们偷了他们的东西,我们把小偷抓回去,就给我们银子...”
徐彪巴拉巴拉地将东市地颠倒黑白的细节全部吐了出来,苏莯越听越气愤,“啪”地站起,力气大得将身后的木椅都怼翻在地。
“我我我,我说完了,你快放了我兄弟。”徐彪说完,赶紧抢救自己的小弟。
苏莯正在气头上,指着徐彪就开骂:“你来找个小偷还拿刀砍无辜村民,你也不是什么好货!”
“不,不关我事啊,是他们说你们这都是刁民,霸道横行,强抢民女,无恶...”
“欺人太甚!”苏莯忍不住了,一脚将身后的椅子踢飞老远。
“吱嘎~”
木门倏地被从外面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