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自散去时，陶玉燕的祖母，姜寒绯的叔祖母拉住姜荷。

叔祖母细细说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直言姜寒绯躲过了一场祸及家门的灾难。

“那个徐家的罪名真是落实了，幸而得祖先庇佑让你们躲过一劫。要是答应了徐家的提亲，我们陶家就完了。华县大张旗鼓地搜查徐家口中的在华县当官亲戚，也不知道结果如何了。我们没有往外说家里的事情，不知道县城是怎么传起我们这出现白虎，幸好没有提到我们家。罢了，不说这个了。”叔祖母拍拍她的胸口，又对姜寒绯说，“寒绯你不要忧心，你若是改姓陶，祖先一高兴你就什么病都没了。”

“嗯，我自然是感激祖先的庇佑。”姜寒绯连连点头，她没有果断的拒绝叔祖母，“我会慎重考虑此事的。”

“这天大的好事哪用得着慎重考虑。”叔祖父拄着拐杖走过来，“要我说还是趁早改成姓陶。”

“改姓是大事呀，这可马虎不得。”姜寒绯笑了笑，而后向叔祖父和叔祖母说，“天色不早了，叔祖父、叔祖母早些休息，我们也该回家去了。”

叔祖父仰头看了看天上的星星，摆了摆手说：“你快回家去吧。等你身体好了，找一门好亲事也容易。”

叔祖母连忙说：“那一定要好好考查男方的人品，这个事情马虎不得。”

姜寒绯应声说道：“好，我记下了。”

姜小橘听见门外有动静，兴冲冲跑到门边叫唤。姜寒绯原先想把姜小橘留在仁安县，由看见小猫咪就走不动路的钟畅何柳凡芍照顾，免得姜小橘跟着她奔波劳累。

奈何姜小橘在一边一直闹腾，姜寒绯才把她带回来。经过一段时间的修养，姜小橘已经恢复了九成，跑起来与正常的小猫咪没有太大的差异。

橘猫以大局为重不假，姜小橘的体重已经开始逐渐增加。她原先的身体过于瘦弱，现在长了些肉，摸起来的手感更加好了。

姜寒绯抱着被子去姜怜兰的房间，姜小橘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背后。

姜寒绯把被子放置在姜怜兰的床上，低头看乖巧的小橘猫。“小橘也要上来睡觉吗？”

“喵——”

姜寒绯双手举起姜小橘，看了看小橘猫脏兮兮的爪子。“那你要洗一洗爪子。”

“喵。”

姜小橘没有乱动弹，安静地躺在姜寒绯的怀里，任由姜怜兰擦拭爪子。

完事之后，姜小橘打着哈欠自觉地在姜寒绯何姜怜兰中间找个位置蜷缩起来。

清明祭祖这一日，姜寒绯随同长辈一起祭拜了陶家的祖先。随后又跟随着父母去祭拜外祖父与外祖母。

祭不过未时。

子时到午时为阳时。

姜寒绯、姜怜兰、陶愿、陶武、姜荷五个人只能在阳时去祭拜，未时到亥时称之为“阴时”，这是已经离世的人的活动时间，还活在此间的人不能在这个时间去打扰离世的人，这是对离世的先祖的尊重和敬意。

外祖父与外祖母祖辈三代以上的先祖在千里甚至是万里之外。姜寒绯的外祖父与外祖母早些年四处流浪奔波来到这里，在这里离世，便葬在这里。

其他同样因为瘟疫、饥荒等原因居无定所或去他处谋生的人，在清明节祭祖的时候难以祭奠祖辈三代以上的祖先。

坟不上三代。

他们不是不尊敬祖先，而是受到现实的局限，没有条件去祭奠自己家族的先祖。

姜寒绯、姜怜兰、陶愿、陶武留出时间和空间，让姜荷在碑前与她的父母说说话。

陶武问家里三个孩子。“我明日进县城一趟，你们要在家里待着，还是一同去县城？”

“我就不去县城了。”陶愿要留在家里捣鼓他那些机关，所以不去县城。

“成。”陶武点点头，又看向没有回答的姜寒绯与姜怜兰两姐妹，“怜兰和寒绯呢？”

姜怜兰没有急着回答父亲的话，而是先问妹妹的意见。“寒绯想去县城吗？”

姜寒绯还记着去仁安县那日遇见的狗。“嗯……去吧，我想顺道去看看那只狗狗。”

姜荷整理她的衣领，走近她的家人说道：“正好，我也要去县城一趟。明日一起去吧。”

清明是踏青、蹴鞠的好时节。姜寒绯回到家中就去睡觉了。

去往县城那日，陶武进县城之后便去往镖局。姜寒绯、姜怜兰跟着姜怜兰一起走。

姜寒绯依稀记得那只狗狗的主人住在哪里，她按照记忆找到找个住址，发现大门紧闭。

姜荷去一位朋友的家中，恰好这位朋友的家同样在这个街道上。姜荷打算去看看半年以前的“杂草”盛开的花。在姜荷的关照下，一株半死不活的杂草开出绚烂的花。正因为这样这株花，姜荷与这位客人结下了一段缘分。

这位夫人见到姜荷很高兴，连忙邀请姜荷进去坐着喝茶。夫人的院子里摆着许多盆花，一个品种的花已经盛开，另一株花已经长出一个花苞，还没有完全盛放。

她看见姜寒绯的脸色略显苍白，嘴唇缺少血色，宽慰姜寒绯放开心些。夫人直言她在娘胎里带出来的不足之症，曾被大夫断言活不过二十，家里人小心翼翼养着她，把她照顾的极好，又多活了好些年。

夫人看上去十分乐观，她名下有一间铺子，平日无事清闲在家中打理院子里的花草，有适量的运动，在这个小地方活得清闲自在。

她本想留姜荷在家里吃个饭再走。

“今日县城里的牲畜都不大精神，我不敢买外头的荤腥招待你们。”

姜寒绯一下抬起低下来的头，“这是什么缘故？是生病了吗？”

面对姜寒绯快速看过来的困惑目光，夫人感到很意外。“这究竟是何缘故不知道，县城里的兽医近几日都在寻找原因。”

姜荷一下明了来这之前，途径的肉铺为什么是那样的光景。“原是牲畜情况不太好?难怪今日听说猪肉价钱比往日低了。”

姜怜兰点点头说道：“肉铺前的客人不如往日多。”

“是啊，还未查清楚原因，现在又不能禁止屠夫宰杀牲畜，他们也需要挣钱养家糊口。若是不担心吃出毛病，倒是可以借此机会大饱口福。”夫人看姜寒绯神色紧张，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事情而皱紧双眉，她慢慢地说：“不怕，近几日吃得清淡些，不吃肉就好了。”

姜寒绯放松一笑，她见夫人是一个很容易相处的人，又问出一个问题，询问夫人是否认识这条街上有个明显标志的房屋中的老人家养的一只小狗。

夫人细细想了一下说：“那位老翁家的狗何寻常的狗没有什么不同之处，每日都跟着老翁一块去屋外散步，精神可好了。”

“嗯嗯，这样就挺好的。”

夫人一脸讶异地看着姜寒绯，“先前听闻老翁找了一名兽医给他家的犬看病，那位大夫的年岁与你相当，难道你就是给老翁家犬看病的兽医？”

姜寒绯没有承认。“不是我，夫人，我不是兽医。”

夫人狐疑地看一眼面色如常的姜寒绯，慢慢地点点头。“那你是如何得知老翁家有一只狗？”

“那位爷爷与我大哥的老师是朋友，恰好见过一次，也听说那只狗生病的事情。”

“哦。”

姜荷估摸时间，猜想陶武去镖局办的事情差不多结束，便起身和夫人告别。

夫人依依不舍的拉住姜荷的手，又说了好几句话。“日后你还在村子里住吗？我闲时可以找你聊聊天。”

姜荷轻轻拍打夫人的手背说：“我回来住几日，几日后又去仁安县。等我下次回来，我再来找你聊天。”

夫人听说姜荷还会去仁安县，她觉得路途遥远，再找姜荷聊天不容易，遗憾地说:“那就这样说定了。”

姜寒绯走在街道上格外留心猪肉铺面前有没有人购买猪肉。她听见不远处传来一个很熟悉的声音，定眼一看发现是一个认识的人。

纪春筠随身携带着郁蔓云给他的药。为了便于过路的陌生人在他晕倒的时候施救。纪春筠特地用一个上面缝着“药”字、大小正合适的锦囊装着他的药。

在这几天的时间里，县城中的猪、牛、马、犬都出现不好的现象，纪春筠在家里见过太多的鸡，他便自告奋勇去报名参与进这项工作中。

纪春筠参与进这项工作，并不指望能拿到多少钱，只是祈求在有限的时间、有限的动物里治好他害怕一身毛的动物的毛病。

他正给自己加油打气，做足准备去拜访家中有一只病犬的人家。

纪春筠逢人都会露出一个大笑脸，每日都是笑呵呵的模样。他在自言自语，不断修改自己要说出口的话。

他微微侧身面向另一侧，看见迎面走过来的姜寒绯。

纪春筠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寒……”

吱呀一声，门开了。居住在这间房子的主人带着狗走出来。

纪春筠没有在见到姜寒绯的震惊中缓过神来，乍一眼看见浑身都是毛的狗。喘不上气的纪春筠两眼一翻就要昏过去。

纪春筠在摔倒前向姜寒绯伸出一只手，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喊出姜寒绯的名字。

“绯。”

姜寒绯来不及多想，连忙跑着过去，她在快跑地过程中脚底打滑，幸好及时扶住向她的方向摔下的纪春筠。

彻底失去意识的纪春筠像一块巨石向下压，姜寒绯吃力地慢慢下蹲。

姜寒绯看见一个熟悉的女子跑过来。

“你是姜寒绯？”

不等姜寒绯答话，那位女子就药拽着她强行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