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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知进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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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交。

老伯将搭在脖子上的布巾扯下来,拧成一股绳,将几袋米捆起来,脸上汗涔涔的,高兴得不行:“哎哟,多谢弈公子,这得够咱们家里吃个个把月的了。”

“应该的。”弈暮予帮他一起拿进屋,屋内到处堆着木柴,可惜大多都已经被水浸湿了,烧不起来。

老伯注意到他看的地方,叹了口气,说:“今年雨大,这些都长潮了。”

弈暮予从袖里取出一个小袋子,袋子里装着灰白灰白的粉末。

“这是?”老伯不解地问。

弈暮予将袋子递到他面前,说:“在地面洒上这些粉末,兴许会好一些。”

“哎哟,不能再要您的东西了,”老伯连忙把他的手推回去,“这些天街里街坊都收着您的粮,我哪能再收啊!”

弈暮予笑笑,摇头道:“这并非是我的粮,本就是你们的。”

从袁溪行那里借来的茶叶卖出时价钱看着低,但整整一仓的茶叶全部卖出去已然收入不菲,之后买来还给袁溪行的茶叶比起卖出茶叶时的价格又低廉太多,一来一往,所剩的银两就已经足够买不少粮了。

老伯不明白他的意思,不好意思地抓抓头皮,说:“这是哪里话,我们今年收成不好,要是没这些粮,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原先我瞧见公子您与小羡一道从皇都下来,我心里还犯嘀咕,以为您是那些当官儿的派来看着小羡的呢,没想到……是我小人之心了。”

“双珏与我是朋友,他远在随州征战,但也时时挂念着你们,这东西您就收下吧,只有你们过得好了,他才能安心是不是?”弈暮予好声劝道。

“小羡是好孩子,你也是好孩子,多谢你们还记挂着我们啊。”老伯感慨万分。

“应该的。”弈暮予把袋子放进他手中,欠身一礼,走出了门。

寻醒正站在门外踩格子玩,见弈暮予来了,眉开眼笑地招手道:“公子,我的那几份都送完啦!”

他手上沾着灰,弈暮予掏出手帕给他擦了擦,温声说:“辛苦啦。”

寻醒一副求表扬的模样,挺挺胸脯说:“公子,我今天可比寻觉早送完。”

“我送的比你多,嘚瑟什么呢。”寻觉拍拍手上的灰,从街对岸走过来,与他们并肩而行。

“那我不管,之前说好的,谁送得快谁就能喝公子沏的茶。”

弈暮予略感纳闷地道:“即使送得慢,我也可以沏茶给你们喝。”

寻醒哎呀一声拉住他的袖子,嘴边泛起酒窝,笑得浸着蜜似的说:“公子,我跟他打赌呢,上回我听公子的话跟他聊过了,寻觉说只要我能把公子交给我的事都办好,他就不凶我,说实话,我觉得这也太简单了,就算他不说,公子说的话我也会做得很好,但他不信,我只好跟他打赌了,怎么样……”

寻醒冲寻觉嘚瑟地晃起脑袋,说:“本人言出必行,说比你快就比你快。”

寻觉指指他扯着弈暮予衣袖的手,警告似的道:“松了啊,多大的人了,还整天缠着公子不放。”

“公子你看到没,他输了就换话茬!”寻醒立即告状,心不甘情不愿地松了手。

弈暮予抿住唇边的笑意,说:“好啦,回候府吧。”

寻醒重重地嗯了一声,边走路边左看右看,看到一家店铺,脑袋一歪:“呔!他怎么又开始卖茶叶了?”

寻醒这声有些大,袁溪行听见了当即脸色一白,手忙脚乱地走出铺子又走回去,不知道是想逃还是想迎。

没时间给他多想,见三人停在茶铺前,袁溪行硬着头皮迎了上去,连连拱手道:“弈公子。”

弈暮予还礼,眼角扫过铺子里的客人,说:“袁掌柜,生意不错。”

袁溪行心尖顿凉,他立刻抬手比了个发誓的手势,小声说:“弈公子,我、我也有家人要养,但我保证,我这次卖的价绝对跟市价一模一样,只是近来茶叶贬值了,所以看上去比较低。”

“我知。”弈暮予柔和地向他一笑,“您是商人,经商一道您比我懂,定什么价、从哪儿进货都是您的事,您有您的门路,我无权干涉。”

袁溪行咽了口唾沫,想要说点儿什么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嘴巴张开又合拢。

“寻觉。”弈暮予侧头唤了一声,寻觉一点即通,从袖袋里取出一个小袋子。

袁溪行正不明所以,小袋子被递到了他面前,他一脸茫然,寻觉解释道:“此为灰岩磨成的粉,均匀洒在家中,有防潮之效。”

“这我如何能收!使不得使不得啊!”袁溪行连连摆手,却被寻觉牢牢锢住手,袁溪行一懵,抬头去看神色平静的弈暮予,“弈公子,这?”

寻觉将小袋子塞进他的手里,收回手,彬彬有礼地道:“我家公子赠予您的东西,还请您收下。”

袁溪行只觉像是被硬塞了一块烧得通红的碳,但又不敢扔,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袁掌柜。”

袁溪行腿脚发软,他咽了口唾沫,说:“弈公子请讲。”

“我在南交,便算半个南交人,日夜都盼着能尽我所能为南交邻里多做些事情,”弈暮予柔声道,“袁掌柜还请收下吧,该的。”

袁溪行背上倏地激起一股冷汗,脑海里飞速将弈暮予前言后语搭在了一起,试探着说:“弈公子,我家中也不是…不是特别……恐怕无法跟弈公子一样,给家家户户都送……”

他说着说着变得吞吞吐吐,眼神乱飘,不敢直视弈暮予。

弈暮予凝望着袁溪行,半晌,展开一个笑:“您想到哪里去了,您先前借了我们茶叶,我还未来得及感谢您,这些便当作是一点谢礼吧。”

说完这句,弈暮予对他一礼,与寻觉寻醒一道走出茶铺,留袁溪行待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

袁溪行捏着手里的袋子,纠结再三,狠狠握了一下手,下定决心似的追出去,大声喊:“弈公子!”

街道上不少人都望了过来,袁溪行脸上飘着赧然的红,但还是坚持说了下去:“我从前没读过什么书,总想着赚钱就行,干了混账事儿,从今往后,街坊邻居但凡家里有难处,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我一定不会推辞!”

四周鸦雀无声,袁溪行脸上烧得火辣辣的,忽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一句“好”,紧随其后地是一片叫好声,有的是啥也不知道跟着起哄,有的则是觉得此刻气氛到了应该喊一句好。

弈暮予唇角微抬,对他点头为礼,转身朝候府的方向走去。

“哼、哼,那家伙什么态度,家里明明就很有钱,我们拿来买粮的钱还是倒转过的,根本不到他这些年赚的一半吧?这都已经够买好多粮了。”寻醒忿忿不平地哼唧道。

寻觉说:“再怎么说那也是他的家当。”

“我当然知道这个道理,但是啊——啊——好不甘心啊!”寻醒嚎了几嗓子,皱着小脸说,“他最后也没损失什么,借的茶都还给他了,公子,我们为何要把茶给他还回去?他年年占南交百姓的便宜,就该给他个教训嘛。”

弈暮予说:“依你之见,怎样的教训算作合适?”

寻醒举起拳头,仰着脸说:“让他今年空本无归!”

弈暮予浅浅一笑,不置可否,反而看向寻觉,说:“寻觉,你以为呢?”

“我同意公子,”寻觉答道,又对寻醒说,“可劲逮着一只羊薅,你不怕他跟你翻脸啊?”

寻醒噎了一下,嘀咕道:“他都做错事了,不能吧?再说了,他就算翻脸了又能怎么样。”

“不要小瞧一个被逼到绝路的人噢。”弈暮予语气柔和,神色却透露出认真。

寻醒半懂不懂地看着弈暮予,下意识地道:“我知道了,公子。”

弈暮予知道他还没完全明白,耐心解释道:“往后若是我们回皇都了,这里总也该有个愿意为街坊邻居做些事的人。”

“不是还有侯爷吗?”寻醒问。

弈暮予一笑未语,寻觉替他说了:“候府的开支有一大半都在军队,再加上给百姓补贴,候府还要不要过了?”

“好吧,那侯爷还真不容易,我之前觉得他挺有钱的呀,”寻醒挠挠头说,“难道是硬撑的?”

弈暮予忽然想起临羡斥巨资去凌烟台买消息,还浑然一副哥很有钱的样子。他忍着笑道:“或许吧。”

寻醒恍然大悟地点点头,走了几步,往后边看了一眼,许多人都挤在袁溪行的茶铺前。寻醒想了想,问:“公子,那袁掌柜最后说的话是真心还是假意啊?如果是真心就好了,如果是假意该如何是好?”

“我想大抵是真心的吧。”弈暮予眼波轻转,目视前方,候府外站着面生的人,衣着打扮像是驿骑。

寻醒打破沙锅问到底:“为什么啊?”

“毕竟假意的后果,就是你小子说的法子,让他空本无归,”寻觉伸手在他脑袋上一拍,看着前方眯了眯眼,“公子,候府外站着的好像是驿骑。”

话音刚落,驿骑也发现了他们,几步跑过来,寻醒眼睛亮亮地问:“驿骑哥哥,是有我师父寄来的信吗?”

驿骑一脸茫然,看了看手中两封信,说:“有两封信,都是给弈暮予公子的,不知道写信的是不是你师父,一封是从皇都来的,一封是从随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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