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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施恩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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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都派出南下赈灾的巡抚在五日后抵达随州。

巡抚名为范从晟,又任兵部侍郎,巡抚前脚踏进随州城门便觉得有些奇怪。

随州贫瘠且常年战乱,住的都是流民,今年又遭遇了大水,怎么想都该是一片混乱,范从晟还没来之前就已经想象到会是如何恶劣的景象,他甚至带上了一众护卫,以防暴民作乱,但现下到了这里,他实际看到的情况却并没有那么糟糕。

贫瘠不假,流民却并无焦躁之色,反而都挺淡定的,派人一番打听才知原是已有人施过恩惠,范从晟不禁心中感慨,朝廷赈灾拨下的银子都是从户部的腰包往外拿,没有谁是愿意从自家私银里掏的。

范从晟先入为主地对那位神秘的施恩者生出好感,再一问,得知施恩者正是那名曾被当时的太子殿下、如今的皇帝陛下称呼为先生的男子。

范从晟先是不解为何他会到随州来,后是为随州不算太差的现状而感到欣慰,五味杂成间还没想清楚事情原委便先看见一户院子里走出位风姿卓绝的年轻人。

范从晟年岁不高,眼神却不是太好,眯着眼睛瞅了会儿也只看出个轮廓,正打算上前瞧个仔细,旁边坐在石凳子上的一名布衣青年对他说:“大人,您方才不是问是谁给了咱们粮食吗?就是那位公子。”

这声有些大,年轻公子似是也听见了,朝这边点头一礼,范从晟还了礼,模模糊糊见那公子附耳对身边一名小少年说了几句话,随后直直走了过来。

天已入盛夏,空气中难免闷热,年轻公子身着青衫款款而至,像是携来了山间的竹叶,清凉又温润。

待他走近,范从晟便越来越惊,心道太子宴上的传言居然不假,此人生得也太过惹眼了些,眉睫皆是浓墨点就,鼻梁□□却不过分硬朗,如整个面部的线条一样都优美得恰到好处,身形纤秀却不柔弱,绝不是病怏怏的美感,反倒透出一股难得的清贵气。

“未曾想巡抚大人尊驾莅临,在下有失远迎了。”弈暮予再度拱手一礼,温和地说道。

“弈公子,久仰了,”范从晟掩去眸底的惊色,笑呵呵地说,“我此次奉旨南下赈灾,公子这是知道我会来,提前在这儿等着吗?”

他虽是语气带笑,话中却分明带着试探的意思,弈暮予似是无意地朝他腰间一瞥,回笑道:“近来三州深受水患,陛下仁慈,岂会放任不管?在下待在随州,便日日盼着能有位大人来解救随州百姓于危难之中,若要说在下是有意等在这里,大概也的确算是如此。”

范从晟朗声大笑,拍拍腰间挂着的巡抚腰牌,说:“原来是这玩意儿出卖了我,我久仰公子大名,在皇都里没找着机会拜见,这下总算是见着了,我听闻近些日子公子在随州救济百姓,此般风骨委实叫我等汗颜啊!”

“巡抚大人过奖,谈不上救济,只是大家互相帮衬着罢了。”弈暮予摇摇头,眼梢顺势朝旁边议论纷纷的百姓扫了一眼,“说来在下离开皇都已有数月,还不知陛下与国师大人近来身子骨如何,巡抚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范从晟对这位弈公子跟殷明道和国师的关系有所耳闻,当即欣然颔首,又抬手对着几名下属点了几下:“你们几个去分发衣物,你们几个去分发粮米,”一切安排妥当后,他便对弈暮予做出个请的姿势,“公子请。”

眼瞅着两人走远,围观许久的百姓还不停探着脑袋往那边看,有人说:“那位官爷是来赈灾的吧?那就是皇上派来的人了?以往赈灾的人都到灾快停了的时候才来,这次倒是来得挺快啊。”

“快什么啊,要是没有弈公子给咱们救急的那些米,咱们前些天的日子得多难熬啊?”

“是了,说起来那官爷与弈公子有何交集?他们聊什么去了?”

“能有什么交集,弈公子不是小羡的朋友吗?”

“哎,弈公子这些日子在城内和驻军地之间来回奔波,我瞧着比先前都瘦了,现下咱们的物资来了,他也能轻松些了。”

寻觉站在人堆里,听他们七七八八说了一堆,直到看见最后一个官兵打扮的人也离开了巡抚的马车附近,只剩下几个护卫,寻觉从几个汉子臂膀间挤出来,站在马车附近晃悠了几步。

“寻小公子,你在找弈公子吗?”有热心肠的人看见他,大声询问道,瞬间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朝寻觉看过去。

“弈公子方才跟个官爷去旁边议事了!就在那边,要我们带你去吗?”

寻觉心中忍不住给热心肠的那人鼓鼓掌,表面上则神色淡然地摇摇头,说:“多谢告知,我在此处等着便是。”

说罢,他像是对身旁的马车起了兴趣,步子挪过去,对一名正要拦住他的护卫说:“哥哥,你们是来赈灾的吗?”

“是。”

“好厉害啊,有你们在,随州一定会很快就恢复往日的模样的。”寻觉边说边冲旁边抬抬下巴。

护卫也觉欣慰,下意识地顺着朝旁看去,却见一众百姓冲他瞪着眼睛,护卫正有些疑惑,忽然听见寻觉在身后啊了一声。

寻觉正掀开车帘一角,朝里头探脑袋,等几个护卫上去要抓他时,他立刻跳远了,一头扎进人群,满脸震惊地说:“哇,里面的东西是陛下要给骠骑哥哥们的吧,还真是有不少好东西呢!”

几名护卫面面相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马车内除了座椅、一点吃食以外就应该什么都没有了才对,但寻觉坚定的表情又让他们不太确定了,谁也不敢擅自掀开车帘去看。

“带什么东西了啊?”有人好奇地问道。

“没看清楚,好像是一瓶一瓶的,我家弟弟就经常用那种小瓶子装丹药,所以我猜应该也是丹药、药粉之类的吧。”寻觉以手掩着嘴唇,悄悄对他们说道。

“皇上赐的,那肯定不会是寻常丹药吧?咱们骠骑兄弟总算是要有福咯!”

待范从晟回来时,他敏锐地发现周围的百姓以一种颇为赞许的目光看着他,比他先前令官兵分发物资时还要真诚些。

范从晟颇为纳闷,但也乐于受之,寻觉从旁牵来两匹骏马,冲弈暮予微不可查地点了下头。

弈暮予行至范从晟跟前,温文尔雅地对他一礼,道:“今日能同范大人相识,实乃在下殊荣,侯爷从前便嘱咐我,朝廷亲命南下赈灾的巡抚必然不畏艰苦、心系百姓,这样的人物他也想要见上一见,不知范大人可愿意与我同去一趟驻军地?”

此言一出,范从晟立即感到四周投向他的目光更热忱了,他把这理解为是随州百姓对他的试探,若是南下赈灾的官员连去一趟交战地附近的底气都没有,岂不是怂包?

“本官正有此意,还请公子带路吧。”范从晟豪迈地一挥手,踩着凳子上轿,掀开车帘一头钻了进去。

车帘扬起的一刹那,百姓和护卫都忍不住偏着身子朝里头瞅,可惜那帘子掩得极快,没给人看个究竟的机会。

弈暮予唇角微抬,翻身上马,手里轻轻一拽,调转马头向后城门方向驶去。

按照弈暮予对范从晟说的话,那言语之间分明是带着南交侯对这位南下巡抚颇为欣赏的意思,但范从晟见到临羡后压根就没享受到被欣赏着的待遇,他反而是觉着这位弈公子被欣赏得比较多。

见人抵达驻军地,临羡第一件事就是扶弈暮予下马,第二件事就是说先生辛苦了,第三件事才是往马车的方向看了一眼。

范从晟不明白自己哪里得罪了这尊大佛,待了一天就浑身不舒坦,刚想奉承几句,人家说外面好像有异动,掀开帘就出去了,刚想替陛下传达一下抚慰之情,人家冲他敷衍地嗯嗯几声,叫他只能干巴巴唱独角戏。

临羡懒得对朝廷要员摆什么好脸色,不过范从晟第二天要走的时候他倒是露了个笑脸:“范大人慢行。”

“……”范从晟只觉得他恨不得自己马上走,走得越远越好。

范从晟心中虽是不满但也无可奈何,切莫说这是在南交侯的地盘,就是在皇都里,凭着陛下对临家的看重程度,他也无法因为这点事跟临羡叫板,好在弈暮予对他礼遇有加,让他稍微平衡了些,再来随州灾情没有他想象中那么严重,想必再待上两天他就能打道回府了,想到这里,范从晟的心情又好了起来。

弈暮予目视轿子越行越远,说:“将军这般撵人,不怕他告一纸御状吗?”

“怕极了,”临羡歪过脑袋看弈暮予,语气十分乖巧,“可我觉得他若在这里,先生做事难免会有些束手束脚,我撵走他,先生不开心吗?”

弈暮予轻轻啊了一声,也看向临羡,莞尔道:“将军这算是舍身取义吗?”

临羡愣了一下,随即低低笑了几声,望着弈暮予的眸子里闪烁过意味不明的细光。

“算吧,舍身取…弈,”临羡刻意咬重了最后一个字,细细端详着弈暮予耳垂处晕出的红,他慢条斯理地说,“我喜欢这个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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