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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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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家老夫人屋里,一家人坐在一起,屋里甚是寂静。

清苓坐在母亲孟氏一旁,人蔫蔫地倚着圈椅,盯着桌子的纹路出神。桌上摆了一碟芙蓉酥、一碟豌豆黄、一碟桂花糕,若在平时她早就挑了好吃的点心尝,这会儿却无精打采,没有半点食欲。

那日冬青禀告了老夫人,孟氏知道此事后少见的动了气,派人在门口守着,一月之内不准清苓再出府。清苓也真就没再折腾,老老实实闷在屋里五六日。孟氏还以为她改了心性,可一问才知,这些天送进屋子里的饭菜她没怎么动过。

孟氏心中捉急,一早把清苓叫来老夫人屋里,想让老夫人帮忙劝说。

孟氏盯着清苓许久,见她始终不动筷子,忍不住道:“阿姌,你把自己关在屋里好些天,茶不思饭不想,这样下去身子怎么吃得消?”

清苓叹了口气道:“不是娘不让我出府吗?且女儿没什么食欲,觉得这些吃食也是无滋无味。”

“娘说不让你出府,没说连屋子也不让你出。”孟氏性子柔弱,又偏疼小女儿,没说两句话里就带了哭腔:“就为了一个儿郎,你要活生生把自己饿死不成?”

孟氏生来貌美,年轻时是京城有名的美人,兼有弱柳扶风之姿,虽年过四十仍风姿绰约。这会儿越想越伤心,扯着帕子掩面微微抽泣。

清元凌见不得他娘落泪,忙道:“娘,阿姌她是不想吃又不是赌气绝食,你跟她置什么气。”

“是啊娘。”清苓跟着道:“只要娘准我出府,娘想让我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说来说去,你不还是打陈大人的主意。自从你相中这位陈首辅,算算出了几回事了?先是从树上摔下来,又被贼人抢了,这次竟险些丧命,有几条命够你使的?”孟氏苦口婆心道;“陈大人乃天子近臣,并非什么温驯良善之辈,注定身边危险重重。你与他本就不同路,你挑个什么样的如意郎君不成,何必非要执着于此人?”

元凌道:“娘,阿姌又不是三岁小儿了,她有自己的打算。况且陈大人怎么了,我觉得陈大人就挺好的。”上次宫宴陈卓珺慷慨解围,清元凌记忆犹新,若不是陈大人,他怕已沦为京城的笑柄。

孟氏剜了他一眼:“你究竟是为你小妹着想,还是向着外人?”

“我……”

“好了,都少说几句。”一直未开口的清老夫人突然冒出来一句话,元凌乖乖闭嘴,清老夫人啜了一口茶稳稳撂回桌上,道:“婉芸,你莫要急。”

清老夫人年近七十,满头华发却神采奕奕,老夫人年轻时是大赵有名的女将军,上阵杀敌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受圣上亲赐封号,享尽尊荣。清老将军死后她退居后宅,管着清家大大小小的事,行事向来井秩有序赏罚分明,清家上下无一不对她尊崇有加。

孟氏听老夫人这么说,顺从地抹去了泪珠,道:“妾身管教不严,让母亲费心了。”

“无妨,你是为她着想。”清老夫人挑了一碟清苓桌上没有的点心送下去,自己也夹了一块:“阿姌,尝尝这个。”

清苓瓮声瓮气地应了一声,有气无力夹起点心,咬了一口便又放回去。

“既然你说看上了那个陈大人,每日吃不下两口饭,还不等见到人家就要饿昏了,不攒足了力气谈何去追心上人?”清老夫人嗔怪道:“再者说,你娘也是怕你遇人不淑,为你担忧,你还耍孩童心性跟你娘闹脾气?”

清苓怕她接着唠叨,干脆将点心整个塞进嘴里,鼓鼓囊囊道:“祖母,我并非故意惹我娘生气,我是真心吃不下东西。”她这几日心情低落,成天嘴里嚷嚷着要出府,实则孟氏若真放她出去,她也不知道要去做什么好。

只因上次陈卓珺那些话太不留情面,却恰恰是他心中所想,他不待见她,清苓也不愿上赶着找不痛快。但因齐王之事,她心里又不自觉担心他,两厢矛盾,清苓为此才郁郁寡欢。

清老夫人道:“我知晓了。婉芸你也莫要太过担心,阿姌还小,兴许只图一时新鲜,过个几月半载没准连陈大人的名字都记不全了,你越逼她反倒适得其反。如若不然,世间情爱本就是你情我愿,强求不得,你更做不了她的主。”

“妾身知道前面是火坑,难道要看着不管?”孟氏道。

“不然你能棒打鸳鸯?”清老夫人想到什么,笑道:“我记得你与元霆年轻时,你二人私定终身,两家都不知晓。后来纸包不住火,你不得不向家里坦白,亲家觉得元霆征战沙场,九死一生,怕你年纪轻轻就会守寡,还把你送到乡下去。后来元霆偷偷去乡下接你,你们不也是不顾父母之命成亲了。”

清老夫人说话向来直白,不觉得有什么避讳,孟氏坐在一旁早就羞红了脸:“母亲,这些陈年旧事就莫要再提了。”

清苓反倒在一旁竖起耳朵:“竟还有这事,娘为何从来没跟我们说过?”

“没想到娘也敢忤逆外祖……”元凌在旁边嘟囔。

孟氏红着脸辩驳:“我与你不同,我深知你爹是可托付之人,才敢大胆行事。”

清苓道:“那娘怎么知道,陈大人必不可托付?”

清老夫人道:“行了,都莫要吵了。你们都先回去。阿姌留下,祖母今日亲自看着你用膳。”

孟氏羞怯地回了一句“劳烦母亲费心”,不管清苓拉着她袖子要她讲陈年旧事,便溜之大吉了。

元凌冲清苓扬了扬眉,也出了老夫人屋里,剩下清苓和老夫人面面相觑。

清苓看了看端上来的吃食,又趴回桌上,破罐子破摔道:“我实在吃不下,祖母还是罚我吧。”

“我罚你作甚,你爱吃就吃不吃拉倒。”清老夫人叫人把吃食都端到她面前,兀自舀了一勺汤喝:“我要是不说瞧着你用膳,怎么把你娘支走?”

清苓这才扯动嘴角,无精打采笑了笑:“多谢祖母。”

清老夫人喝完汤拿帕子擦净了嘴角,吩咐仆人都退下。等屋里真就剩下她们祖孙二人,老夫人才问:“祖母问你,你看上的那小子,不惜为人家差点丢了性命,他难道是天上的神仙,把你迷得如此神魂颠倒?”

清苓以手托面,眼前浮现陈卓珺的身影,无不感慨道:“不是仙君,却胜似仙君。”

“长得也胜似仙君?”

“孙女看上的郎君,何时丑过?”清苓不乐意道。

“此话倒不假。你从小就喜欢好模样的,都长到这么大了,本性却没改一点。”清老夫人最了解清苓的脾气秉性,转而深思道:“你娘的担心也不无缘由,你钟意的这位陈首辅,年仅十七便中新科状元,如今还不到而立之年,已是天子近臣常在圣上跟前走动。你娘说得不错,这样的人物,可不是像你想的那样简单。”

清苓道:“祖母说的这些,我自是知晓。但我心悦他,便顾不得他是何等身份地位,也不愿自别人口中了解他。我只想亲自看他做的,听他说的。”

然而陈卓珺似乎性情凉薄,总是拒她于千里之外。想到这,清苓神色不禁黯淡下来。

清老夫人倒觉得甚是有趣道:“看来你这犟劲是随了我。当年我看上你祖父,京都属意他的姑娘不知凡几,他是个木头性子,偏觉察不到人家的好意。我那时候不似别的高门贵女贤良淑德,成日里舞刀弄枪。他带兵打仗,我便偷偷跟着他混入军营,后来被他发现,还险些要将我斩首示众。”

清苓缩了缩脖子,感叹如此惊世骇俗的事,不愧是祖母干出来的。又问道:“后来呢?”

清老夫人踌躇满志:“后来老身立了军功,他能奈我何?再后来,就怀了你爹。”

清苓:“……”

清老夫人道:“我同你说这些,是想劝你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譬如你祖父,我要早知他是个短寿的,早早剩下我一人便撒手人寰,当年也未必会对他倾心。若你真心悦这个陈大人便去找他,哪日厌倦了就换一个,莫要为了个男人成日失魂落魄的。”

清苓受教般似的点了点头:“阿姌明白了。”

清老夫人看着自家孙女白嫩的小脸,黑润的双眸一眨一眨,边腹诽这个陈大人没有眼光边道:“我会给你娘说准你出府,但你莫要再做出格的事,省得婉芸为你提心吊胆。”

说到出府,清苓精气神一下回来不少,人也立刻坐直了,朝清老夫人狡黠一笑:“阿姌就知道,祖母最疼我最通情达理了。”

清老夫人笑道:“你不必奉承老身。”

祖孙二人又说笑了一会儿,老夫人乏了。清苓才回了自己院子里。

一踏入内室,便看到桌上倒着一个白净的小药瓶,仔细瞧了几眼,才想起是那日陈卓珺看到她脖子上的伤口给她的药膏。这几日清苓光顾着担心和生气,全然忘了这事。

清苓过去把药瓶扶起来拿在手里,瓷瓶凉冰冰的,跟陈卓珺这个人似的。她打开药盖,里面凝结着一层淡黄的膏体,有清浅的香气卷入鼻尖。

她用指腹小心翼翼蹭了一点,对着铜镜里快要结痂的伤口点涂了一遍,许是药效发作,伤口处有些热又有些痒,清苓一边昂着头用手扇风,一边举着小瓷瓶在阳光下仔细端详。

忽地想起那日陈卓珺给她上药,也是这般感受,清苓想出了神,日光下剔透的肌肤很快攀上一抹红。

片刻后如梦初醒,合上盖子,赌气似的丢进妆奁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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