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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脱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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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磨蹭!”

顾婧嫣与苏墨言对视一眼,继而二人慢慢地下了马车。

马车外,车夫倒地不起,三个壮汉手持长刀,皆做山匪打扮,身着粗布汗衫子,头裹布巾,面相凶恶。

苏墨言紧张不已,却见顾婧嫣在前,并无惧色,反而笑问那三人:“三位有何贵干?”

为首的山匪一见顾婧嫣,大喝一声:“兄弟们,咱们要找的就是她!”

顾婧嫣心里一凉,只见三条白晃晃的短刀砍向她门面,说时迟那时快,顾婧嫣猛然后退几步,朗声大喊:

“等等!”

短刀悬停,三人见顾婧嫣抬手一指,说:“他有钱!你们抢他!”

山匪们顺着顾婧嫣的手指望过去,看见震惊不已的苏墨言。

趁此机会,顾婧嫣飞快地抄起车夫掉落的马鞭,用尽全力抽向马匹。

两匹大马嘶鸣一声,前蹄高高扬起,不由分说地冲向前方,三个劫匪不曾料到顾婧嫣此举,被冲的七零八落,顾婧嫣见时机来临,拽起苏墨言就钻入侧旁的山林。

深秋叶落,林间肃杀,没有茂密的枝叶为他们遮挡身形,不过高大粗直的树干也可给他们提供一些庇护。

身后山匪穷追不舍,二人磕磕绊绊,衣裳被伸出的枝丫划出不少口子,顾婧嫣平日干惯了活儿,体力尚可,反倒苏墨言素日养尊处优,没跑多远就大汗淋漓,气喘吁吁地问:“为何不直接将身上值钱物件给他们?”

顾婧嫣边跑边答道:“给了他们也未必放我们走!他方才说就是我,想来绝非一般山匪,是专程来寻咱们的!”

“你可有仇家?”苏墨言问她。

顾婧嫣翻遍原主记忆,也没有想起原主与谁结了仇,正此时,脑海里一张面庞一闪而过,顾婧嫣恍然大悟,喊道:

“我想起来了!他们不是山匪,是周隶手下的人,那个带头的,就是他的侍卫头子,上回来盐场闹事的时候,我见过他!”

苏墨言蹙了眉,说:“可我们此行,并未告知他人,周御史又是怎么知道的?”

顾婧嫣道:“只有盐农们知道,定是他们之中有人告给了周隶!”

话音未落,“噗通”一声,苏墨言被一根横在地上的树干绊倒了,顾婧嫣连忙反身去拉他,却听身后脚步渐近。

“快起来!”她焦急道。

苏墨言神情痛苦,说:“我实在没有力气了”

脚步声愈来愈近,顾婧嫣只得蹲下身,说:“要不我背你?”

苏墨言摇头,对她说:“你先走,我能拖住他们一会儿。”

追兵将至,顾婧嫣略略一迟疑,继而转头就跑!

她听见身后匪首大喊:“在那儿!在地上!”

顾婧嫣并未回头,抿紧了唇,脚上不敢放慢半分,脚下落叶沙沙,她不知跑了多久,终于见到一扇大门的轮廓。

这就是她的目的,她并非要丢下苏墨言独自逃跑,而是偶然抬眼,望见山间炊烟,料定有人家,他们二人无法与山匪相抗,能寻一个帮手是一个。

至于留在原地的苏墨言,他是顶有名的富商,乔装成山匪的侍卫们定认得他,不会轻易杀他,何况他们要的是自己的命,不是苏墨言的,他们能做的,只有将受伤的苏墨言抓起来,等着自己回头救他时自投罗网。

挂着兽头的大门逐渐清晰,一道圆木围栏横在顾婧嫣面前,内里人声喧嚣,隐隐有犬吠,头顶一块匾上写着“大刀寨”三个字,她猛然止住脚步,停在原地。

这不是普通人家,是个山寨!

里边是货真价实的山匪,顾婧嫣进退维谷,此时山寨瞭望台上的土匪看见了顾婧嫣,拿起铜喇叭朝寨子里大喊:“嘿!来了个小娘子!生的真好看!”

顾婧嫣见状,心下一横,一不做二不休,干脆等在原地。

很快她被扭送到一个身着裘皮衣、面容粗犷的男人面前。

扭送她进来的山匪贼眉鼠眼,搓着手说:“大当家,这就是那个小妮子,生的好水灵!”

他口中的大当家名为张豹,张豹闻言放下手中的羊腿,在皮衣上抹了两抹,打量着顾婧嫣,沉声笑道:“还真他娘的是个美人!适合给老子做压寨夫人!”

寨中众人哄笑一番,张豹问她:“你为何来此?”

“入城途中遇山匪,逃命至此。”

顾婧嫣一边冷静回答,一边打量着张豹。

“山匪?笑话,我们大刀寨就是这片地上最大的山匪!动到老子头上了!什么人?”

顾婧嫣说:“此刻他们就在山中,不若大当家带人去看看?”

张豹知晓她意欲借刀杀人,眯着眼打量了她一会儿,拍膝大笑:“看看就看看!老子不怕,不过等老子回来,你得给老子做压寨夫人!”

顾婧嫣心中无奈,原主还真是生了副人见人爱的好皮囊,她不动声色,说:

“压寨夫人是不行,不过我可以给你们盐。”

此言一出,众山匪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张豹的小眼睛里露出诧异,问:“你怎会知道我们缺盐?”

“你虽面相凶恶,细看时却可见皮肉浮肿,头发稀疏,再观其余山匪,大多显得口渴难耐,在我被送进来不到一刻钟内,不少山匪频频饮水,口渴、脱发、浮肿,这是极度缺盐的症状。”

顾婧嫣长期与盐打交道,分析过不少缺盐的案例,张豹见她分析的头头是道,不禁奇道:“你咋会懂这些?”

顾婧嫣直言道:“不瞒大当家的,我本采盐女,被本地巡盐御史逼做妾,无奈出逃,却被追杀至此,若非得大刀寨相救,此刻恐怕已经没命了!”

山寨大多讲求意气,又憎恶官府,她直接将话挑明,一来是告诉他们,自己并非官家小姐,拉进了双方的距离,二来挑出官府,以博共情。

果不其然,张豹一听周隶的名号,拍腿骂道:“又他娘的是周隶!实话说了吧,寨子里缺盐,正是他干的好事!”

顾婧嫣颇为意外,听他继续道:“他收走盐农的盐,又高价兜售给外头的人,那些人买不起,兄弟们去抢,毛也没抢到,已经有两个月没吃到盐了!”

怪道他们如此,顾婧嫣心想,却又从张豹的话中咂摸出一丝不寻常来。

官府贱买高卖在古代并不少见,却总归不会让普通百姓无盐可吃,一个国家的盐价绝不可能如此,其中缘由,只可能是有人从中作梗。

略略一想,便是周隶,能够在本地一手遮天、制定盐价的只有这位“巡盐御史”。

可周隶将盐价定的这么高,卖不出去,岂不是违背了其搜刮民脂民膏的“初心”?

一番思虑,顾婧嫣明白了周隶的意图。

他在屯盐。

为何屯盐不得而知,眼下救出苏墨言、成功脱身才是重中之重,顾婧嫣捆在身后的手发狠拧了自己一下,登时剪水儿眸子里就泪光涟涟,张口时泫然欲泣:

“大当家的,周隶此人实在过分,现下他的三个手下就在山中候着,还望大当家出手相助!”

美人落泪,我见犹怜,林豹本就愤愤不平,见她如此,当即拍案而起:

“走!给周隶下个马威,让他知道兄弟们的厉害!”

山匪倾巢出动,而另一边的苏墨言,正如顾婧嫣所想,他三个歹人绑在树干上,晒了半日的太阳,此时已然唇齿干涸,头晕眼花。

“他娘的,还不来!要不咱们干脆一刀把他杀了得了!”其中一个抱着刀,恨声道。

侍卫头子踹了他一脚,骂道:“蠢货,他不能死,他是苏家人!你没听说过他们家主苏渝吗?”

另一人闻言摇头,不怕死地问:“什么人?”

“听闻那苏渝虽为商人,却豢养了一批杀手,个个都是顶尖的高手!苏氏那么多仇家,要不是这群杀手,早都没了!”侍卫头子不耐烦地解释道。

苏墨言没敢说话。

估摸着时间,初一也快到了吧。

然下一刻,山间轰然作响,张豹雄厚的声音伴随着隆隆的脚步声传来,数百名山匪黑压压地站在山头,苏墨言诧异抬首,见为首的赫然是那娇弱的顾娘子!

“大当家的,就是他们!”

顾婧嫣抬手一指,张豹使了个眼色,山匪们登时叫喊着冲下山头,那三个侍卫见形势不妙,扭头就跑,身后山匪们穷追不舍。

混乱之中,顾婧嫣摸到苏墨言身边,轻手轻脚地给他解了绳,拉着他撒腿就跑!

“不,不留下言谢吗?”苏墨言踉踉跄跄,断续地问。

他有意支开顾婧嫣,留在这里等待初一,不曾想初一未到,顾婧嫣已经找来了帮手。

顾婧嫣气喘吁吁,问他:“万一回头他想起来,又要我做他的压寨夫人怎么办?”

苏墨言犹豫半分,说:“这言谢的礼节不要也罢。”

二人顺着来路一阵狂奔,山林渐渐褪去,苏墨言发现这条路他认得。

“顺着路走,一个时辰就可到城中。”

总算逃出生天,二人相互搀扶,日暮昏黄,二人方才至城中。

作者有话要说:评论区小宝儿说的问题已经改啦~一百万是我年少无知呜呜

感谢观阅,持续努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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