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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荼靡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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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者是一个连双手都没有的人,就静静坐在那里引颈待戮。

“不,直接杀了你太便宜你了。”鹿衔草眼里含着泪。

她的声音都气得发抖,“我要你受尽折磨而死!”

“好啊。”郸囚微微一笑,道:“尽你所能的折磨我。”

“是你杀了随云?”

忽然,一个满含着不可置信的声音出现了。

三公主,她一步一步走过来,眼里含着泪光,看着郸求芳。

郸求芳忽然一愣,他怔怔看着公主。

鹿衔草一剑刺向郸求芳的咽喉。她转变主意了,她要一击毙命,否则夜长梦多。

“啊!”

郸求芳用温柔得近乎变态的语气,微笑道:“抱歉。我忽然不想死在你手里了。”

他一只手臂牢牢锁住鹿衔草,另一只手臂则对准鹿衔草的脖颈。

而在那右手腕上,残破的白布下,赫然露出了一把匕首。

他把刀嵌进了自己的身体。

这个转变太迅速,连鹤翾都没有反应过来。

原本是待宰的蜗牛,忽然站起来拿着刀对准屠夫。

“看来,你不能给爹娘报仇了呢。”郸囚笑笑,手上的刀刃贴在鹿衔草的脖子上。

鹿衔草双眼通红,她从未有过这样憋屈的时候,被自己的杀父仇人指着脖子。

“我杀了你!”

哪怕是同归于尽,哪怕是鱼死网破,自己也要杀了他,杀了这个天杀的畜生!

“唰!”

“唰!”

两把剑,几乎是同时刺入郸求芳的身体。

一把握在鹿衔草手里,一把握在药香凝手里。

“我杀了你!”鹿衔草又喊了一遍,手里的剑拔出又刺下,血溅了她一身。

“我杀了你!”鹿衔草又将剑拔出,狠狠刺入,泪流满面。

“小鹿!”楼彩卿跑过来接她。鹿衔草坐在地上掩面而泣。

“爹,娘,我给你们报仇了......”

郸求芳吃了三剑还没倒下,因为他胸口还支插着一把药香凝的剑。

药香凝泫然欲泣,“你不该杀随云。”

郸求芳笑笑,嘴角涌出许多许多的鲜血。

他从她的发丝看到她的指尖,从她的眉眼看到她的心尖。

他全然不顾胸口还插着剑,一步一步向着药香凝走过去。

剑又插入了一分。

药香凝含着泪摇头。

郸求芳依旧笑着走过来。他双目泛红,泪光闪闪,衣襟被鲜血浸满,胸口没入剑柄。

他伸出一只没有手的手,尽管那只手曾被无数人称赞。

他用那上面缠绕着的白布,轻轻揩过公主的脸,将溅在上面自己的血揩净。

公主的脸又洁白无瑕了。

他望向她。

他痛苦的皱起眉,两眼泪红,唇间流出鲜血,却依旧微笑望向她道:“公主殿下......”

药香凝满脸泪痕,猛地将剑一拔!

红色喷溅了出来。

郸求芳倒在地上,血液爬上了他的唇边。

他双眼望向天空。

在云与蓝交接的地方,他看见娘的手摸在他的额头上,轻声唤他乐乐。

“娘……”

“荼靡花……又开了啊......”

鹿衔草还在哭。

楼彩卿蹲在地上陪她一起哭,道:“嘤嘤嘤,小鹿我借你肩膀用用吧。”

鹿衔草哭道:“谁稀罕呀。”

楼彩卿道:“那怀抱也不是不行。”

鹿衔草哭着站起身道:“一边去啊。”

鹤翾抱着剑,沉声道:“走吧,我们回家。”

鹿衔草又哭了,道:“呜呜,尊上。”

楼彩卿道:“小鹿想吃咕咚锅还是烤肉串?”

鹿衔草揉揉眼睛,“我想吃咕咚锅!”

鹤翾道:“好,依你。”

楼彩卿道:“把小鹿掉的金豆子下进火锅里,都不用添水啦!”

小离凄哀地看了一眼郸求芳,随即转回头笑道:“我也要吃。”

龙骨道:“果脯,吃!”

华城看了一眼公主,默默离开了此地。

药香无寻处,只剩下郸求芳的尸体,和药香凝。

药香凝满脸泪痕地从地上捡起剑,望向蓝天道:“随云,我终于给你报仇了。”

像是回应她似的,一阵风忽然吹来。

风吹起了郸求芳手腕上的布条,白色布条在风里飞扬。药香凝向着那手腕随意看了一眼,却忽然大惊失色。

“不!这不可能!”

她尖叫起来,不住地向后退着。

“这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一朵苍白的海棠花,赫然绽放在郸求芳的左手腕上。

那是三煞海棠的受咒印记。

“这不可能!”

药香凝跌跌撞撞向着屋内跑去,却赫然看见满屋子挂着自己的画像。

或喜,或忧,或痴,或笑。

她的每一瞬都被人用画笔记录下来,像是将那些时间定格一样,永远保留在此时此刻。

“这不可能......”

她喃喃自语,步伐迟缓地继续向前走着。

二十年前,她曾经热烈地爱过一个人。

那个人叫鹿随云。

她倾羡于他的文采斐然,倾慕于他的高风亮节。

她想与他一起吟诗作对,花前月下。

可是他不愿。

他说他已经娶了妻子,有了爱人,万万不可休妻再取妻。

那时候她很年轻,她觉得做了公主,天下间的一切都是她的。

唯独除了他。

“随云心中已有爱人。公主何其尊贵,岂是随云能够沾染半分。”

他说。

何其的礼貌,何其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她动用父皇的力量,让父皇当场为他二人赐婚。

公主嫁给了状元郎,郎才女貌,多么般配。

可是他竟然逃了。

他哪怕违抗圣旨也要逃走。

她无法接受,逃出宫去,追到他家,看见他那还算清秀的妻子,抱着他那刚刚满岁的孩子。

她忽然妒心骤起,一剑刺向那个小孩!

可是一股红光却狠狠地推开了她,并且钻入了她的身体,在她手腕上凝结出一朵苍白的海棠花来。

随云告诉她,她中了三煞海棠的诅咒,此生活不过三十三。

那年她才二十岁。

二十岁啊,多好的青春年华啊。

她居然活不过三十三,还要忍受每逢阴雨天就如坠冰窟,每逢艳阳天就燥热难耐的折磨。

一直折磨到三十三岁。

请遍天下名医,都说此毒无药可解。

她去问国师,国师告诉她,三煞海棠其实很好解。

只需要杀了诅咒另一端的人,剖出他的心,喝干他的心头血,那么诅咒自消。这就是最好的解药。

“不可能!”她当即回绝道。

要她杀了自己最心爱的人,莫不如让她现在就杀了自己。

“就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吗?”

“办法嘛,倒也是有,就怕你找不到。”国师笑道,黑色的袍子下露出一节白得瘆人的下巴。

“找一个心甘情愿为你换血的人,让他代替你承受诅咒。只是注意,必须是心甘情愿,哪怕有一丝不甘愿,你俩就会——嘭!爆体而亡。”

“奥对,还有一点。为你换血的人需要和你十指连心,换血后毒气入指,双掌溃烂,必须当即砍掉才行,否则毒气入心,换血失败,你俩还是都得死。”

但天下间谁愿意心甘情愿为她换血呢?

可真的有人愿意。

那一晚她被人点穴蒙眼,盘坐榻前。

那人割破自己的指尖,与她十指相扣,十指相连。

她想动,却动不了,想说话,却说不了。

一直到换血结束,她听见那人刀起手落的声音,听见那人渐渐远去的声音,她都不知道那人是谁,只闻见他身上淡淡的花香。

后来她找遍天下,都没有找到那个为她换血的人。

原来他一直就在这里,就在药香无寻处,就在她身边。

她一步一步,神情恍惚地从郸求芳的房间里走出——

一片馥郁芳香的荼蘼花海。

满院的荼蘼花,开得芬芳,开得姿丽。白色的花瓣舒展着,绽放着,恣意着。

一阵风吹来,白色的花海飞了满天,又落了满地。

药香凝徐徐站在风里,泪眼婆娑。

因果轮回,一切皆因我而起。

我又如何,担得起这般爱呢?

泪眼问花花不语,荼靡开过春天去。(注)

遥远处传来了禅院的钟声,余音袅袅,在天地间回响。

药香凝踏着遍地的花瓣,慢慢走去,消失在荼蘼花丛的深处中。

洁白的花瓣飘呀飘,飘向空中,飘落在郸求芳的身体上。

小小的灵猴用爪子按着郸求芳绽血的胸口,发出急切的呜呜声,徒劳地期望着它的主人能够重新醒来。

洁白的花瓣飘呀飘,终于落在郸求芳苍白的唇角上,那上面许是残一点微笑。

荼蘼花开。

春尽了。

-

“小鹿慢点吃,别再掉金豆豆啦。”

鹿衔草呼呼地吃,边吃边哭,不经意间发现手腕上的三煞海棠消失了。

她道:“原来是郸求芳想害我!”

楼彩卿附和道:“真是坏人,死有余辜!”

鹿衔草忽然又疑惑道:“可是记忆里没看见这段啊?况且我那么小的时候,郸求芳应该也不大吧。”

小离笑了笑。他紫色的眼眸微微流转,道:“何必在意那么多?你不是已经报了血亲之仇?”

鹿衔草狠狠地点了点头,又吞下好大一块毛肚道:“是的是的!”

龙骨递过来几个栗子,道:“姐姐,开心,我,开心。”

鹿衔草噗嗤一笑,觉得和大家在一起比什么都开心。

几人吃着咕咚锅,乐作一团。

鹤翾忽然道了一句:“还有三天,就是荧惑守心之时了。”

鹿衔草想起来,之前鹤翾曾经说过,荧惑守心之时就是盒子打开之日。

她吞下一口涮羊肉,口齿不清道:“尊上,我们终于能把盒子打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注)化用自“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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