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以后，两人关系有点僵。

苏棠这回身心受伤，不像以前那样去哄着贺韫山。

贺韫山更是没有哄过任何人，小玩意儿不理人了没关系，巴着他上的玩意儿多了，这个不理人，那边一群抢着上。

两人唯一的润滑剂是孩子。

可是苏棠得进组了。虽然溯洄离开机还有段时间，但是作为主演之一，苏棠要提前进组围读剧本，还得练习骑射。就算是网剧古偶，骑射镜头也少不了。抠图这种烧钱特效，组局没有预算。

苏棠进组那天，占据头条的新闻是：国际大导闫德安最新电影《最后的审判》官宣：梅若琪、马修斯切诺、芭芭拉海利、钟毓……

这条信息不止让苏棠激动，吃瓜群众更是不解：

【我梅梅威武，资源飞升啊，安子的电影，这是冲向国际化了吗？】

【闫德安也逃不过资本的力量啊，看样子要晚节不保。】

【老闫这是肿么了，梅若琪男一？他撑得起来吗？我不是黑啊，梅的演技虽然没什么诟病，但是也不怎么好吧？这种牛皮的商业巨作，用他，不怕收不回成本吗？】

【楼上的你就不懂了，片方能分到多少票房啊，影院不是占大头吗？你们忘了谁的男朋友家里有影院啊？再说了，听说星耀投了八个零啊！八个零还有买不到的东西吗？】

【古有冲冠一怒为红颜，现有充卡一亿为知己！】

【其他的不说，梅若琪那演技估计会被吊打，他就不适合大荧屏，就在电视剧里混混吧！】

【我就搞不懂了，梅梅怎么就不配拿男一，外貌出尘脱俗、性格软糯坚强、人品一等一的好，从来没有爆出过任何黑料，和那谁一比，一个黑洞、一个恒星，有些人酸什么酸。不想看就滚，我立贴，电影上映我包场！】

苏棠关掉了手机，梅若琪拿到了闫德安的男一，不光是他吃惊，群众的眼睛也是雪亮的，都觉得他德不配位。

所以像网友所说，这是资本的力量？贺韫山投资了九个零？

还是自己所想，是梅若琪信息素的能力？

苏棠轻笑一下，有什么好纠结的？没有哪个世界是非黑白分的一清二楚，这必然是两方力量的结果。如果不是贺韫山投资，梅若琪大概是没有机会接触到那个剧本的。接不到这个剧本，他哪有接触闫德安的机会？

一个情人能拿到国际导演大制作，他孩子都生了，拿的还是小成本网剧的男二。连个情人都不如，就算我不伸手要，你也意思一下给一给啊，贺韫山。

心酸呐！

感情拿不到了，仅剩的一点尊严他不想丢掉。现在他还能故作镇定把两人之间的关系当做炮友，就假装是无所求的炮友吧。上次用歌曲交换了几百万应急，羞耻play陪着玩了个够，解锁了好几种玩法。

同样是睡，自己怎么就那么差劲儿。果然梅若琪才是真爱吧，爱一个人就想给他最好的。

苏棠深呼吸压下了酸臭味，脑海里闪过一瞬灵光。这几天他打听了一下溯洄的导演曹朔，履历非常漂亮。曹朔的毕业作品就获得了金狮奖最佳导演，那年他才二十一岁，是第一个在国际上拿到最佳导演的本国人。

后来一直在国外深造，把本国的国粹武术文化很好的融进了国际。曹朔三十岁那年，凭借朝廷权谋武侠巨著《默默无闻》获得了金雀奖最佳导演、最佳原创剧本、最佳特效等荣誉。

可以说十年前是曹朔的天下。

这几年他的名字被闫德安、李鑫、朱向隅所代替，曹朔消失在了影坛。

从他得到的消息来看，曹朔前些年投资失败加上失恋，爱情事业双双跌入谷底，还欠了不少债务。后来在朋友的帮助下，签到了金耀台，每年拍摄几部小成本剧和广告，拿固定工资和后期分红。

曾经君临天下，现在龙遇潜水。

满腹才华、无处施展。

娱乐圈混久了，苏棠知道曹朔混到这个地步，必然是得罪人了。他不想趟这个浑水，可是溯洄这个剧，他有点自己的想法，如果就这么放弃，他会后悔。

晚饭后他来到了曹朔的房间，这个剧投资小，剧组包下了一个当地小酒店，全剧组都住在一起。主演和几位主创人员住在顶楼，苏棠出门左转就是曹朔的房间。意料之外，曹朔房门大开，偶尔还传出谈话声。

苏棠没有偷听墙角的习惯，无奈制片人杜晓萌的嗓门太大，嚷嚷的内容他听的一清二楚：“都特码什么玩意儿，不演就不演，为了不给违约金，竟然玩撤资那一套。早点不说，非扯什么过年忙忘了，就他那个糊咖，能忙什么忙忘记了，真特么不是玩意儿，这种人能红，我杜晓萌就退圈。行业封杀了他不可！”

“本来就捉襟见肘，苏棠的片酬占了一半预算，现在冯春生那边撤资了，后面要怎么办？平台是要砍掉这部剧吗？”曹朔好不容易拿到投资，这个剧本是他原创的，经过平台的评估和专业编剧的修改，成功地把一个武侠权谋修改成了大众化口味的狗血古偶。

虽然被改的面目全非，好歹是拉到了投资，立了项，能拍了。可就在今天，男一号冯春生——一个影视学院在校生——后面的投资方撤资了。

资方说是周转不灵，杜晓萌打听了一下，哪里是周转不了，分明是冯春生拿到了更好的剧本，不想拍溯洄了。签了合约不拍，就得付违约金，冯春生不想赔钱，于是拉着金主爸爸撤资，让项目开不起来。

这边资金不到位，剧开不了。

那边拉到了新投资，势必会捧自己的人，换掉他这个男主。

横竖都不是自己违约，不用付违约金。

“现在除了男一以外所有演员都准备好了，租场地、前期布景投入了不少资金……可是现在的资金只能拍半个月。我今天已经试着联系了一些投资方，等他们评估项目资金到位，最快也得一个月，你看要怎么办？如果要开下去，我们得自己先垫资金进去……”

杜晓萌是一位年轻的女性，家境良好，算是关系户，手中各类资源不少。但是她进入幕后时间不长，没有做出什么有效成绩，拉的投资有限。

曹朔还欠着外债、房贷车贷，没有钱投资。他现在也没办法找人借钱，眼看着手中的项目就要搁置了。虽然剧本被改的面目全非，也总算是和武侠沾了边儿，总比拍摄无脑霸道总裁爱上我要好……

“公司能追加资金吗？”曹朔问。杜晓萌摇了摇头，这个剧本被评级为A都非常不容易，她跑动了不少关系，增加投资太难了。

苏棠觉得自己终于时来运转，遇到了这么好的机会。他敲了敲门，等了三秒，不请自来。

屋里的两人不满的看着他：“你听到了？”

“很难听不到！我又不聋。”苏棠捏住了门把手，犹豫了一会儿，最终没有关门，而是坐在了窗户边的沙发上。

“没想到你还有听门缝的爱好。”杜晓萌对苏棠的印象不怎么好，特别是她和郭一贤谈片酬和返点的时候，郭一贤拿苏棠当借口，条件给的相当克扣。加上苏棠恶名在外，她一点都不喜欢苏棠。

“哎，你应该感谢我有这个爱好……”苏棠叹了口气，他已经感受到了火药味，鉴于想说的事情太多，他避开了矛盾，直入主题：“所以才能给你们解决燃眉之急。”

“你什么意思？你要投资？”杜晓萌脑袋一转，这位可真会玩，片酬拿了投资额的一半，回过头来投资这部剧，这不是借鸡生蛋吗？虽然不爽，如果这位愿意投资，倒是能解决目前的困境，只是不知道他有什么条件。

“有那个想法。”苏棠笑眯眯的，杜晓萌虽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美女，气质却是出众的，中性御姐风。苏棠猜测她是一位女性alpha。

曹朔心中狂喜，他已经被各方势力捶打到极点，身上的刺早就拔干净了。什么爱豆耍大牌、什么剧组夫夫，他见多了。只要忍一忍就过去了，眼前这个苏棠风评不好，他也只有接受这朵玫瑰，除了香味，还有刺，只要不过分他尽力忍。

“你有什么条件？”曹朔不擅长谈判，是一个直来直往的人。他的性格并不适合娱乐圈，若非真有才干，很难出头。

现在也不是绕弯子的时候，临近开机，每天剧组都在烧钱，他们必须快做决定。苏棠想，如果对方能够答应自己的条件，他愿意投资。

“投资也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你先说说自己的条件吧。”杜晓萌和郭一贤打过交道，估摸苏棠和郭一贤是同一类人。她只想看看苏棠胃口有多大，没想过真的能谈成。她低头发着信息联络者新的投资，极为目中无人。

“行，我先说说我知道的。现在资金不足，撑不过半个月，新的投资没有那么快。这剧要么埋了，要么你们得自己垫资金进去。这就平台的一部填档期用的小成本网剧，你们投资不划算，很可能赔个精光。”

苏棠句句见血。两人面面相觑，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如果拉不到投资，半个月后自然人尽皆知。于曹朔而言，今年很可能接不到比这更好的工作，只能拿个固定工资了。而杜晓萌，前期的投资亏了，她责无旁贷。

“你继续。”杜晓萌强装镇定。

苏棠把手中的文件递给了曹朔：“我第一眼看到这个剧本的时候真的想违约，可我了解了曹导你之后，我又重新研究了全部剧本，自己写了心得体会，丰富了一下人物性格和故事。就算你们没有资金危机，今晚我也会来找你，请你看看。看完以后，我们再谈投资问题。”

苏棠留下了厚厚的剧本离开了。曹朔有点看不懂苏棠的操作，但是杜晓萌明白。苏棠的意思是修改剧本，如果能够按照他的意思修改，他就投资。如果不行，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