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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新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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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秋九月,凄风萧飒。

城南锦官巷,东面倒数第二间小院,丧幡飘摇。

“夫人,起来用些米粥吧。”

丫鬟空青端了一个黑漆食盒放到墙边的四方小几上,转身看向灵堂正中棺木旁跪着的纤弱身影。

苏璃浅又是枯坐一夜,一身粗麻重孝在她身上显得异常宽大,若不是有腰间那根宽条白布束着,仿佛随时都会滑脱。

“天快亮了……”

苏璃浅口中喃喃,脚下酸麻,大半身子靠在空青身上由她搀扶着慢慢起身,一双杏眸却一瞬不瞬盯着棺木里的亡夫,满含不舍。

她原是平昌侯府庶女,家道中落,半载前由父亲苏信做主嫁进京城一户病弱书生家冲喜。

五日前,丈夫安怀年亡故,今日便要封棺出殡了。

苏璃浅在四方小几旁坐下,捧了空青递给她的粥碗,用调羹挖起一勺抿了一口,苍白的唇因温热粥汤的润泽终于有了些许血色。

“今日也无吊者吗?”她声音微糯,带着丝疲惫的沙哑。

“寅时刚过,还早呢,”空青利索地摆出几道小菜,侧头掩去愁容,转了话题,“今日事多,您多用些才好。”

“晓得了。”苏璃浅乖巧应下,眸中哀戚却浓得化不开。

她只知夫君安怀远是杭州人士,三年前来京赶考便一病不起,家中高堂已逝,也无亲眷,听说有三两挚友,可五日过去了也未见有人前来吊唁。

如今家中除了她和陪嫁丫鬟空青,就只剩夫君留下的小厮鸣山和两个粗使丫鬟。

这几日的丧仪琐事都是他们几个在勉力操持。

无人也罢,有她日日守着,夫君想来是不会孤单的。

苏璃浅努力咽下最后一口米粥,起身往长明灯里添了些灯油,再次跪坐下来。

少倾,外头传来人语声,不多时,空青快步进来,眼眶微红,眉间的愁色总算淡了些,

“夫人,南小娘来了。”

南小娘南霜晚是平昌侯苏信的妾室,苏璃浅的生母。

庶女夫婿亡故,侯爷夫妇不到场在情理之中,道理虽然都懂,苏璃浅心中还是生出些许悲切,不过这情绪转瞬即逝,她无暇多思,因为她的南小娘来了,她们有半年未见了。

苏璃浅连忙起身相迎,起到一半右手臂便被一把拉住拽进一个温暖熟悉的怀抱里。

“我苦命的浅浅啊……”

南小娘压抑的哭声从头顶传来,苏璃浅嗅着熟悉的檀香味,眼眶灼热。

母女两人搂着痛哭一阵,南小娘这才松开女儿,温热的手摩挲着女儿瘦削苍白的小脸,心疼万分,“怎的瘦成这般?真是苦了你了,这命呀……”

苏璃浅将脸埋在小娘怀里,听她絮絮叨叨说着她的苦,嗓子像是被堵了什么东西说不出话来。

十岁前,苏璃浅都是侯府那个不被待见、人人可欺的庶女。

南小娘是平昌侯夫人宣氏的陪嫁丫鬟,宣氏育有两女后再无所出,不得以才将身边美貌温婉的陪嫁丫鬟南氏开脸给了侯爷苏信。

南氏也争气,很快有了身孕。

宣氏对腹中孩儿寄予厚望,她要自己的人生下侯府长子。

只可惜事与愿违,南氏生下苏璃浅后难产血崩,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却也再难生育。南氏在侯爷夫妇那里同时失了宠,自此母女两人在侯府饱受欺凌,度日艰难。

直到苏璃浅十岁时,相貌逐渐长开,一副绝色姿容远胜南氏。

平昌侯苏信终于发现这个庶女的可用之处,遂将她送到主母宣氏那里与两位嫡姐一同教养,他打的自是让女儿凭借倾城之貌嫁入高门的主意。

苏璃浅刚及笄,苏侯爷便急不可耐催促宣氏带她参加京中各种宴会,幻想着庶女一朝飞上枝头,能够帮一帮爵位即将不保的败落侯府。

可苏璃浅的婚事一波三折,并未让苏侯爷如愿。

初入京城贵人圈子,她之美貌的确引起了一番轰动,她那被主母宣氏用尺子比着训练出来的姿态仪容亦是获得赞誉无数。

然而,别说苏信眼里的高门大户没有任何要求娶她的意思,就是连一般的体面人家都没有。

苏侯爷急了,让宣氏出去打听一番才知晓,正是因了女儿的绝色姿容,高门大户才望而却步。

正所谓“娶妻娶贤,纳妾纳色”,苏璃浅如此绝色,不是一般人家能够消受得了的。

苏侯爷自是气恼万分,日日把“赔钱贱货”挂在嘴上。

这时,侯府另一位姨娘孙氏给侯爷吹起了枕边风:“三姑娘这等姿容为妻不易,若是为妾,那门第可还能再往上瞧一瞧,若是要提携咱们侯府,自然是门第越高越好……”

苏侯爷方一松口,这消息不知怎的就迅速传扬开来,上门商议纳妾的人家络绎不绝,而苏璃浅一夜之间成了京城小娘子们针对厌恶的对象,毕竟谁都不愿自己未来夫君有这么个美貌小妾。

原本苏信已挑了门第最高的那家,让女儿给定国公府三少爷作妾,消息一出,立刻遭到了定国公府正室女眷们的反对,重压之下,定国公府三少爷不得不临时反悔。

苏璃浅的婚事停滞下来,在侯府内外受到的奚落嘲笑更甚从前。

最后,还是一个媒婆上门游说,问愿不愿给京郊一户病弱书生冲喜,聘礼丰厚,对这个庶女已然是厌恶至极的苏侯爷想都没想便应下了。

三日后,苏璃浅被草草嫁出去冲喜,那时她十六岁。

“你嫁过来必然更苦,如今连个依靠之人都没了……”南氏越说越苦,不住落泪。

此时依偎在南氏怀里的苏璃浅有种恍若隔世之感,嫁给安怀年之前她亦是觉得自己苦的,而此刻从小娘口中听说的,却好似是别人的故事。

“不苦,夫君他待我,极好。”

苏璃浅声音喑哑,只说了这一句,微红的眸子缓缓移向旁边那口棺木,唇角微微弯起。

南小娘微愣,掏出帕子轻拭眼泪,今日侯爷特意派了他的心腹刘管事同她一道来的,刘管事与她说了不少女儿冲喜嫁过来的凄苦:

女婿安郎君卧病在床多年,性格怪异,家中无人可用,这半年全是浅浅一人伺候在侧,任打任骂,苦不堪言。

今日她本是奉了侯爷之命,要来将女儿带回侯府的,若是如刘管事所说,女儿在安家遭了这些个罪,她带走她无可厚非,可是……

此时女儿的语气神态并不似作伪。

且她一路进来,见宅院虽小,但家具陈设并不简陋,一切井井有条,仆从下人亦是恭顺和善,也不像刘管事口中说的这般差。

正犹豫间,南小娘余光就瞧见灵堂外的刘管事朝她使眼色,她慌忙点了点头,说话却支支吾吾起来,

“乖浅浅,莫要唬小娘,他……他真的对你好?”

苏璃浅点头。

“可……可是……”

“小娘要说什么?”苏璃浅从小娘怀里坐起,接了空青递上的帕子净了面孔。

南小娘回忆起今日出府前侯爷与她说的话:

“今日就把那个‘赔钱货’带回来,老子花了那么多钱精心培养她,就安家那点聘礼压根儿没回本,好在女婿识趣,半年就死了。

前儿个汇通钱庄东家携重金来访,说是见过她一面便日思夜想的,也不在乎她在丧期,想尽快抬进门呢!

商户就是商户,玩得开,百无禁忌!当然,我是要脸面的,横竖将那‘赔钱货’带回来住几日,抬出去时说是别的庶女便是!”

这原话自是不堪入耳,她只能捡好听的说,她捏着女儿柔弱无骨的手,轻叹道:“你也知晓你这样貌……唉……安郎君虽一直病着,好歹是秀才出身,无人敢欺你,可如今……没了撑家立户之人,你……你不若跟小娘回侯府,至少能护你周全。”

苏璃浅脸上的柔和淡去,长睫微垂,“是父亲要我回去?”

“不……我……”南小娘语塞,露出苏璃浅熟悉的、以往时常能瞧见的愁苦表情,“侯爷也是担心你……”

“怕是连女儿的下家都开始物色了吧……”苏璃浅声音冷了下来,麻衣下的双手慢慢握紧。

她那侯爷父亲啊!

回想出嫁前种种,苏璃浅心中生寒,此时亡夫头七都未过,就急着要她回娘家,置她于何地?置安郎于何地?

“浅浅……”

南小娘抬头仔细瞧女儿的神情,好似在重新认识女儿一般,她说不出缘由,亦分不清是高兴还是悲伤,只是隐隐觉得她的女儿不一样了,不再是那个同她一样唯唯诺诺,逆来顺受的浅浅了。

见小娘还欲再说什么,苏璃浅反握住她的手,稍稍用力,她知南小娘是被迫传话的,身不由己,她懂,“小娘,女儿是安家人,没有回去的道理。”

说罢她便起身,扶了小娘在旁边的软凳上坐下,轻拍两下她的手背,声音转柔,“今日事忙,女儿出去看看。”

灵堂外旭日初升,下人们都忙碌起来,空青引了相熟的邻里帮闲到院子的一边坐下吃些茶点,两个粗使丫鬟正麻利准备着一会儿出门要用的丧仪物什。

这时,鸣山快步跨进院子,朝她恭敬欠身,语气有些激动,“夫人,少爷生前挚友遣人吊唁来了。”

“快请。”

苏璃浅只讶异了一瞬,随后心中便酸软一片。

是了,夫君这么好的人,怎会无人吊唁,这几日是她狭隘了。

可是,待到鸣山带了十几个家仆、小厮模样的人进来之后,苏璃浅还是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夫君临终前的确说了有三两挚友,他还特意写了书信,托他们往后对她照拂一二,当时苏璃浅正悲痛中无暇顾及,也并未在意,而此时……

一人代表一家,这是多少位挚友?而且后头还有人在进来。

她是女眷不便出面,连忙遣了空青过来与鸣山一道迎客。

这些吊者虽是下人打扮却个个仪态端庄、谦恭守礼,目不斜视到灵前上了香,虔诚拜过,送上白封礼金后便礼貌告辞,一刻不停留。

在苏璃浅惊诧的同时,角落里暗暗旁观许久的平昌侯府大管事刘全也惊异万分,他眼珠微转,思索片刻还是觉得此事不简单,他得亲自报给侯爷,于是身形一闪,悄无声息跟着吊者们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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