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完律师，张伟又和王芳温存了会儿，直接回了家。张伟回来的时间和平时差不多，7点左右，张伟推门进屋，家里安静的很，没有声音，张伟以为唐灿还没有回来，换好鞋就去了厨房，先是洗个手，拿着毛巾擦手，边开始翻看有什么可以吃的。

餐桌上一个白色的东西吸引住了张伟，张伟把毛巾放好，走到餐桌前，拿起桌子上的东西。作为医生，即便是牙科医生，对这个东西也是非常熟悉的。这个东西是验孕棒，扁平扁平的，白色的纸上，红艳艳的显示着两道杠。张伟被这个东西吓住了。

张伟还没多想。唐灿穿着睡衣从卧室里走出来，看张伟拿着验孕棒，唐灿莞尔一笑：“今天不舒服，就早点回家。听同事说我最近状态像是怀孕了，就好奇买来一个试试，我也不知道这个事不是真的”。唐灿指了指张伟手上的验孕棒，破天荒的没了高冷，反而很娇羞，柔弱的样子，像朵刚盛开的红玫瑰。

张伟还在愣神，不敢相信，抬起刚洗过的手，揉揉眼睛，再看一遍手中的验孕棒。红色的两道杠，还在。多半错不了。张伟旋即放下验孕棒，走到唐灿身边，关心的问：“你那里不舒服？我帮你看看”。

对于张伟久违的关心，唐灿也是很不习惯，一边转身回卧室，一边说：“没事，没事，就是身子觉得有点沉，睡会儿就好了”。张伟跟在唐灿伸手，伸着手搀扶的状态，嘴有点瓢：“明天，明天去医院检查一下，确认一下。你先好好休息，我，我去准备晚饭。你，你想吃什么？”。

看着张伟慌里慌张的样子，唐灿闭着眼睛，叹口气，提起精神说：“吃排骨吧！再加一个菜，和一个汤”。张伟扭身出卧室，顺道轻轻的把门关上。关上门的一瞬间，张伟还处于最初的惊愕状态，而里面的唐灿则是一种莫名的惆怅感，连着叹气好几次，才缓缓的睡过去。

张伟自己在客厅喝水，等状态缓和了，才想起要去买菜、做饭，一看时间，已经是8点多，张伟盘算着，如果自己买菜、做饭，至少1个小时，如果定外卖，半个小时就可以吃上饭。思来想去，张伟还是决定定外卖。

以往，张伟对于外卖都舍不得花钱，能吃饱肚子的东西，不分高低贵贱，这次张伟破天荒的挑选了家附近的一家开了很久的大餐厅。一则是，距离近，不会捂太久，不好吃；二则是，餐厅大，质量相对有保障，应急的话，唐灿也没有话茬说他。

点完餐，又喝了几口水，张伟实在是坐不住，跑去卫生间洗衣服。张伟一股脑把衣服投到洗衣机里，放洗衣液，看着塔出水、翻滚，才慢悠悠的回了客厅。张伟继续忙碌，从冰箱拿出水果，切好，再放回冰箱，等会儿吃完饭，拿给唐灿吃。

张伟做着他觉得‘应该做’的一切，可眼神里的慌张，还有‘失望’，总是通过不时的凝眉展现出来。最后，张伟叹口气，脑子乱乱的，直接坐到了地上。王芳的事，才刚开始，没理出个思路；又来个孩子。张伟竟然不知道孰轻孰重，反而觉得处处是麻烦。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等这些事都自己解决了，再出来。

门铃响了起来。张伟一个激灵，回过神儿，去门口取餐。被吵醒的唐灿，揉着眼睛从卧室出来，脑子不停的转，休息也是累累的。唐灿去卫生间洗手，回到客厅。张伟把外卖从外卖盒里放到盘子里，端出来，放到餐桌上。唐灿去厨房拿碗和筷子。

两个人整理好东西，面对面坐下吃饭。唐灿突然问张伟：“这个孩子，你想要吗？”。张伟一瞬间的沉默，随即佯装生气：“你想什么呢？”。张伟眼睛不敢直视唐灿，闪躲，嘴上却理直气壮的说：“我们这么多年没刻意要，好不容易怀上了，这是给我们的礼物”。

唐灿微不可视的撇撇嘴，旋即恢复往日的状态。两个人没有再聊，一夜无话。第二天，张伟早起床，请假2个小时，陪唐灿去就近的社区卫生室做检查。唐灿的工作相对灵活，和经理通过话后，收拾了一番，两个人直奔卫生室。

医生开检查单，尿检，等待，20分钟后，医生很确定的告诉唐灿和张伟，唐灿确实怀孕了，已有2个月。从卫生室出来，张伟想着时间，2个月，大概就是‘1日婚’遇到王芳的前后那几天，不禁心里感慨‘造化弄人’。唐灿则是拎着包直接去上班。

晚上下班，张伟直接回家。这次张伟买了很多肉和菜，拎着大包小包进门。唐灿还没有到家。张伟把东西放到厨房，自己则坐在餐桌前，望着厨房的东西，发愣。做爸爸这个事情，本来是惊喜的，尤其张伟这个年纪，没有做爸爸，张伟都偶尔会质疑自己。但是吧，真的来了，张伟又怯懦了。怯懦什么？张伟心里也不清楚。

为了不‘胡思乱想’，张伟换下衣服，撸起袖子，开始在厨房忙乎。差不多，炖上肉，蒸好米饭，唐灿才到家。张伟收拾着‘战场’，问还在门口的唐灿：“怎么比平时回来的晚啊？”。唐灿有些疲惫：“把上午请假的2个小时，加班加回来”。

唐灿换好衣服，从卧室出来。张伟已经摆好碗筷，热腾腾的饭菜、汤水也端了出来。唐灿是真的饿了，搓着手开开心心就上了饭桌，边吃边夸‘好吃’。张伟很受用。吃了几口饭，唐灿对张伟说：“对了，这事先别和别人说，等过1、2个月，稳定了再说”。

张伟想起来，老家也有这个习俗，头3个月不对外说，怕胎儿小气，等稳定了，才可以说。张伟同意，点点头，捎带给唐灿夹了一块肉。两个人心照不宣。

唐灿的怀孕，对张伟来说，惊讶多于惊喜。很长一段时间，张伟都没有再去找王芳，连想起，都无法面对。有时候，当你逃避一件事，反而这件事会追着你要解决。王芳的事，对于张伟就是如此。正在上班，张伟手机震动，抽空掏出来看，是王芳。张伟当即心神不宁。

扛到中午，张伟给王芳回拨过去。王芳很快接起电话。张伟没有说话，只听王芳支支吾吾：“你最近忙吗？见一面吧？”。张伟还记得王芳曾经说过‘不会打扰自己的生活’，配合着当时的表情，和张伟自以为了解的王芳的性格。张伟觉得王芳没事不会主动找自己。

但特殊时期，唐灿怀孕了，张伟不自觉就想保持距离，只是张伟又狠不下心对王芳。张伟问王芳：“有什么事吗？”。王芳似乎没有听出张伟的不一样，小心翼翼的说：“有事情要告诉你。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王芳一示弱，张伟就沦陷了。张伟定好时间和地点，挂了电话。张伟一面苦恼自己的处境，一面又享受那种‘虚荣心’，到最后也只是试图被事情推着走，不想主动做出改变。晚上下班，张伟推掉应酬，直接回家洗手做羹汤，坐回好男人该有的样子。

按照约定的时间，张伟赴约，王芳早早的到了地方，坐在一个角落里，望着窗户发呆。张伟径直走过去，王芳看到张伟的一刻，眉头瞬间放松开，苦苦的脸上也多了一抹笑容。就是这种苦涩的笑容，张伟的心又软了。

张伟点了两杯橙汁。王芳扭捏着问张伟：“最近很忙吗？你都1个月没有联系我了”。张伟不敢看王芳，不同于有愧于唐灿的不敢，这次的不敢是知道自己即将辜负王芳，或者正在走着辜负的路。张伟喝了口橙汁，回王芳：“嗯，最近有点忙”。

避免尴尬，张伟反问王芳：“你最近怎么样？”。不问还好，一问，王芳眼睛就红了，跟只小兔子似的红着眼睛，眼巴巴的看着张伟：“我，我怀孕了”。王芳语出惊人。张伟不假思索，反问：“你老公的？”。王芳涨得通红的眼睛，瞬间‘锋利’起来。张伟有些明白，但还不愿意承认。张伟磕磕巴巴反问：“那，是谁的？”。

这句话彻底触碰到了王芳的泪点，王芳泪如雨下，小声却声嘶力竭的对张伟说：“对，是我不对，不该有丈夫，还和你在一起。但你也用不着这么羞辱我。我也不是随随便便的人。你要是不承认，我自己想办法解决。”。王芳说着站起身，要走。

张伟被这么一激，也有些乱，忙抓住王芳的胳膊，让她坐下。王芳还在啜泣。张伟只是看着。过了好一会儿，王芳冷静下来，冷冷的看着张伟。张伟不得不开口：“我没有那个意思，我知道你是好姑娘。生活逼不得已，也是命里有缘分，咱们发生了一些事情。那既然发生了，就得一起想办法。”。张伟硬着头皮说。

王芳听了进去，也安静了下来。张伟继续问：“那你和你老公得事情呢？”。王芳悠悠得说：“在走法律程序了”。王芳突然又焦虑起来，对王伟说：“律师说这个事情，如果对方不同意，会托很长时间。我，我该怎么办？”。

张伟也被卡在中间，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得把问题抛回去：“你现在怎么想的？”。王芳眼睛又红了起来，带着哭腔说：“我，我不知道”。王芳太过柔弱，以至于张伟总是心生怜惜。看着王芳的样子，张伟就想起自己刚从农村考上大学，普通话都说不利索，被同学无意的嘲笑，苦学普通话，才慢慢融入大家。那种自卑感，源源不断的冲出来，张伟不自觉的对王芳的保护，就像是在安抚曾经十分无力的自己。

王芳还在哭。张伟却说：“先等开庭看情况，万一就顺利解决了呢。”。王芳点点头，旋即眼神闪烁的问张伟：“孩子呢？”。张伟被问的哑口无言，又不想告诉王芳唐灿怀孕的事，怕王芳失去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也怕王芳真的离开自己。张伟支支吾吾：“你想要，就留下，我会处理；不想要，我尊重你的决定”。

明眼人眼里，张伟是在推卸责任，可是在不谙世事的王芳这里，张伟是何其的给与她尊重。王芳拼命的点头，眼神里又是信任，又是感激。张伟看在眼里，说不出的心虚。

和王芳的谈话耗尽了张伟的精力。碍于唐灿和孩子，张伟还是强打起精神，买菜、买肉、买水果，大包小包的拎回去。刚进家门，张伟就被岳父岳母迎接，手里的东西被老两口接过去放到厨房。张伟看向客厅的唐灿。

唐灿起身，赶紧来解释：“都是咱们小区的医务室，我爸妈定期拿高血压药，他们透露出去了。不过也没事了，已经过3个月了”。听到这句话，刚从厨房里出来的唐灿妈妈赶紧走到唐灿身边，嗔怪：“都3个月了，才告诉我，你也是心大。”，唐灿妈妈扭头看了一眼张伟，小声的对唐灿说：“你不知道自己是高龄产妇？”。

虽然小声说，但大家都听到了。唐灿爸爸大笑着拍了拍张伟后背，说：“你们这么多年第一次怀上，不容易。唐灿这个年纪，生育确实对她身体负担大些。我们多体谅，体谅”。老头说的很委婉，张伟也跟着‘嗯，啊’的迎合，心下里还是有了压力。

一头是无依无靠的年轻女人，只有自己；一头是家大业大的发妻，时时事事比自己高一头。张伟不自觉地心里暗暗衡量，自己跟自己较劲儿。张伟和岳父母打声招呼，去卧室换衣服，头也不回的扎进厨房，准备做饭。

唐灿爸爸放下身价，过来帮忙，和张伟一起择菜做饭。由着唐灿娘俩说悄悄话。张伟很不自在，又不得不接受。唐灿爸爸倒是没架子，和张伟聊起来：“怎么样？这个年纪当爸爸，有压力吧？”。张伟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唐灿爸爸继续说：“都是男人，我懂。男人年轻时候，20来岁，天不怕地不怕，有了孩子，就是喜上加囍，养不养的好，单说。可一上年纪，就开始算计起来，孩子的健□□活、教育，哪一样都是一笔笔不一定有回报的投入。不生，还不行。多少都是很有压力的”。

张伟听进去唐灿爸爸的话，感激的看向唐灿爸爸，甚至还点点头。唐灿爸爸到底见过世面，稳得很，对张伟说：“你不用担心，唐灿是大女孩性格，和那些小家子气的不一样，你照常就行，她不用特殊照顾。你也不用有压力。无论现在，还是等孩子出来，我们都会帮你们。她妈妈退休，家里也有保姆，正好的事。你就放宽心，做好自己”。

唐灿爸爸的话滴水不漏，把所有的问题都给出了最佳的解决方案。可对于自卑的人，没有同样可以匹敌的家庭背景的人，每一个最佳的方案，都是一把刀子，刺着张伟自卑的神经。张伟附和着说‘好，好’，心里还是不甚清爽。

唐灿妈妈突然跑进厨房，问张伟：“你爸知道这个事了吗？他知道肯定开心的不行”。张伟擦擦手上的水，准备做别的，忙回复：“回头我告诉我爸，他指定和你们一样高兴”。唐灿妈妈也没多想，小女孩的样子撒娇：“现在就打吧，喜上加囍”。唐灿爸爸在旁责怪道：“你不懂事了，年轻人的事，他们自己安排。你怎么越老越小孩了”。

张伟夹在中间，怕唐灿妈妈不高兴，连忙说：“没事，没事，好上加好，我现在就打”。说着，张伟掏出手机，拨通了远在农村的爸爸张大志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