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海凝在北京呆了大概一周,把营养餐当一日三顿饭吃着,等到回杭州时,身体确实轻盈了不少,好吧,回去之后还得继续,总的说来,这东西挺好吃的。
她胃口都快被解家的厨子给养叼了,过于挑剔不是什么好事。
离开北京的前一天,正赶上胖子从吉林回北京,两人一通电话,在柳泉居小聚一餐,约定,如果北京最近有盛会周转不开,便去杭州当是度个假。
在杭州一直提心吊胆的姐弟俩将张海凝迎进门,对了个眼神,有心想问什么,但看着张海凝一副不想说的样子,只好作罢,只要人好好的回来,他们就知足了。
“小凝姐,您下次去哪和我们说一声,至少让我们有个心理准备,若是有什么人来找您,我们好有名目回复。”翩翩很少觉得这样心累过,面色都不大好。
知道他俩是真的担心自己,连敬称都用上了,可见这次去长沙后忽然消失给他们俩留下了多大的阴影,张海凝失笑:“抱歉,让你们担心了,下次一定。”
听他们这话的意思,这段时间有人来找过她?
“最近生意怎么样?”
水年给姐姐与张海凝递了杯水,接话道:“饭楼这边一切都好,长沙有吴家二爷帮衬着,收入勉强能够跟上,花爷说北京有些不太平,铺子生意暂时由解家出面。”
张海凝嗯了声,表示知道了。
“爸妈从外地回来了,父亲受了点伤,母亲在北京的医院里照看他。”
“是出什么事了吗?”
张海凝微怔,见水年摇摇头,旋即道:“这样啊,快要过年了,你们回北京和父母聚一聚,工资照发,不用急着回来。”
“……”
同为女孩子,翩翩敏锐地察觉到张海凝心里装着事,扯了扯想继续讲话的弟弟袖子,不动声色冲他摇了摇头,小凝姐心里已经够乱了,别再打扰她。
而那位气质淡漠仿佛万事与他了无牵绊的小哥,该过问他的事的人只可能是都姓张的张海凝,永远不会是他们。
姐弟俩沉默,问张起灵去向的话终是问不出口。
将翩翩水年送上回北京的火车,张海凝也让饭楼里其他人放假回家,暂时独自住在院里。
这整整一年发生了太多事情,先是追查旧友下落,到遇见自家族长,然后发现自己视为小辈的年轻人被安排来安排去,最终意识到所有的一切其实是个惊天大局,生出反抗念头,结果忽然之间察觉,自己不仅被监视了,甚至有可能与背后势力要找的东西关系匪浅。
而直到现在,她都没弄明白自己在整件事里该扮演怎样的角色。
青铜门后,到底是什么?
张海凝右手攥着张起灵给的君子兰玉佩,拇指细细摩挲,心中疑问百转。
由于跨年前全国戒严,解家生意同样受到冲击,解雨臣摆平麻烦后好不容易安稳半个月,又逢年节,一刻都没法放松。
张海凝本想回□□忙,这时候,一个写着小院地址的包裹在大年三十当天早上寄到,寄件人不明,收件人写着张起灵的名字,而寄件地址再一次出现了:
青海省格尔木市。
霎时,张海凝心底涌起念头,这录像带的寄件人应是陈文锦,或者说,是文锦拜托的人以她的名义寄出。
这件事牵涉很广,录像带绝不止一份,那么另外的份数会在什么人手里?
张海凝认为,自己有必要再见见文锦。
北京城,解家四合院。
外表年轻的女人独坐窗前,桌上相对摆着两盏飘香的碗茶,四周寂静无声,像是不会有任何人或者事物来打扰。
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这样享受难得的静谧。
半晌,门吱呀一声开了,女人转头看去,望着好友或者说是好姐妹那完全没有岁月痕迹的面庞,不由呆了片刻,心中叹息,对那人轻扬唇角笑道:“你来啦。”
张海凝挑了挑眉,入座,听阵门外动静,确定不会有人偷听的可能,率先对空气中散发出的一缕若有若无的香味发问:“你用了禁婆骨香?”
“没有,”陈文锦略有些诧异,眼前女人的本事相比二十几年前变强了不少,“是我身上发出来的味道。”
她的时间也许不多了。
“所以,你选择了寄出那些录像带?”虽是疑问,张海凝一副陈述语气说出了这个事实。
陈文锦点点头,张海凝给她的感觉倒是一直没变,不论过去多少年,都值得她选择相信与信任。
张海凝皱了皱眉:“录像带,到底有几份?”看样子,下一趟旅程已是箭在弦上,必须弄清楚录像带的份数,确定都是什么人被扯进来。
陈文锦手指比了个数字三:“一份张起灵,一份吴三省,还有一份——裘德考。”
不得不说,三份录像带其中两份会分别寄给张起灵和吴三省,张海凝并不感到意外,唯独这个裘德考,“阿宁的老板?”
张海凝下意识产生了个疑惑,寄给裘德考确定不会惹出别的是非?
陈文锦笑了笑,轻声道:“寄给裘德考,那个‘它’一定会忍不住出手,只要出手,事情就好办多了。”
何况,对于裘德考这个人,九门从来就没有怕过。
“希望能够如愿。”张海凝忽然看她一眼说道,紧接着又问:“那么,需要我做些什么。”
上次见面是在解家的密室里,她们俩聊了很久,关于录像带,关于背后监视的势力,也关于西沙考古队旧事,两人知道的信息几乎对等,有着同样的目的,更有多年情谊,只要不触及对方的底线,合作没坏处。
陈文锦静静地注视着故友,过去良久:“小凝,你本可以,与这一切都毫无干系。”
她或许不该将录像带寄到张起灵在杭州的住址。
当得知张海凝为了自己的事决意顺沿当年的线索往下查时,陈文锦心里有些复杂,在那之前她一直以为……
张海凝左手食指放于唇前,弯起眸子轻笑,起身走到陈文锦身旁,蹲下,伸手环过陈文锦腰间,两次拥抱的意义相同也不同,“我们是朋友。”
永远不变。
曾经无话不说,可是短短几年过去天翻地覆,再重逢时许多事都已经停不下来了。
“都是为了身边的人,我不会袖手旁观,这次也一样。”抱歉,之前没能够与你们并肩作战。
话语间透着张海凝的决意,如同一道利剑,直击深渊。
陈文锦静静拥着挚友,嘴角牵起,心头暖意融融,轻声道:“无须致歉。”
人各有命数。
她不由想,故友全力相帮,这一次,是否真的可以顺利度过暴风雨?
得知黑瞎子的下一站目的地就是格尔木,张海凝打算返回杭州,录像带的内容对她而言已经不重要,在新的行动开始之前,她必须等到张起灵从长白山回来。
然而鬼使神差的,张海凝选择留在北京。
期间,吴邪一直在吉林医院里守着他三叔,他和吴三省混久了,深知吴三省的某些套路,就和他三叔耗上了,大年初三那天下午张海凝跟吴二白去了趟医院探望,不得不佩服吴三省挺能装。
临近月底,天气依旧寒冷无比,作为朋友,又到了探望的日子。
刚下车,见到医院门口来来往往的人,张海凝顿时有些不想走进去,吵得脑仁疼:“你先上去吧,我可能需要缓缓。”
说句实话,她是想看吴三省被吴二白逮的戏码,但是,谁能告诉她,为什么过完年医院也有这么多人?
吴二白了解她的顾虑,轻一颔首。
“收件人哪位?”
“啊……是叫,吴邪先生。”
不得不说,这耳力厉害有坏处也就有好处,虽然吵,至少听见了有用的信息。
快递员拿着包裹走进医院大门,于前台询问,实际吴邪的名字非常独特,几乎没有与他撞名的。
张海凝过去聊了几句,以吴邪朋友的身份签收了快递,没注意细看包裹上信息,便上了楼。
似乎吴三省这老狐狸装不下去了想偷溜跑路,结果调虎离山之计在吴邪这里大打折扣,被吴二白堵在病房门口,与吴邪尴尬对视。
咚咚。
屋里三个大男人聊着天,听见敲门动静齐齐转头,张海凝笑将包裹递给人:“吴邪,你的快递。”
“谁寄来的?”吴二白淡声问。
本以为是家里人寄了东西的吴邪一听这话,有点懵,还能是什么人千里迢迢给他寄东西过来?
张海凝耸肩:“没注意细看,也许是吴邪的哪个朋友。”
话音落下,手机恰好响了起来,张海凝低头看一眼屏幕,来电显示上写着小花两个大字,她看了看注视着自己的吴邪,走出病房。
解雨臣随意问几句吴三省的近况,得知已经醒来毫不意外哦了一声,便没有别的。
吴二白本就是为堵吴三省而来,事情忙完了不再久待,他要回杭州,问张海凝要不要一起回去。
张海凝拒绝了,她有自己的打算。
渐渐地,病房内传来吴邪的问声,甚至发起了毒誓,张海凝眸里划过讶色也不由无声笑起来,吴邪为了逼他三叔讲出实情,够拼的。
回到杭州已是吴三省醒来后的第二天,时间迈入了二月里。
傍晚时分吴邪发来消息,他收到的快递寄件人一栏里写着张起灵的名字,查过之后得知,寄件地址为青海省格尔木市,拆开快递之后里面装着两盘录像带,只有一盘里面有内容,并且非常简短。
因为带子年代久远,吴三省的伙计专门去市场淘换了两台八九十年代的老式录像机,这一看就吓了一跳,有内容的录像带里记录着霍玲不断重复梳头的举动,以及始终对着镜子微笑。
吴三省发现,身为考古队成员的霍玲,过去了十二年竟然丝毫没有变老。
张海凝皱了皱眉头,似乎寄给裘德考的录像带出现在吴邪手里,这不仅仅是巧合,更是一场特殊的安排,在经过前面许多事情后,‘它’依然选择吴邪参与下去,陈文锦的计划早就被渗透了。
即便这样,她心里依然抱有侥幸,只要没有别的线索,吴邪未必就能找到去格尔木的理由。
可是依照吴邪的细心,真能什么都不会发现吗?
接收到吴邪通过企鹅传送过来的视频,张海凝顿住手间动作,随后单击鼠标右键,将视频从聊天记录中删除。
电脑里还保存着西沙考古队昔年的合照,点开随便看了看,吴三省张起灵陈文锦还有霍玲和解连环都在照片里,恍然间,张海凝意识到了一个问题,拍摄这张照片的人是谁?
考古队历来少用三脚架和定时快门,照片里只有十个人,那么还有专门负责拍照片的人,总人数加起来应该是十一人才对。
极有可能,拍照片的人是齐羽,而所有了解事情部分真相的人,都选择了将齐羽隐藏起来。
目的就是,不希望吴邪知道齐羽的存在。
因为他们相似的面容。
张海凝不禁想起去云顶天宫之前看到的录像带,心里一沉,通过吴邪的描述不难猜出,霍玲已经变成了禁婆,就连仅存的陈文锦也已时间不多,齐羽也许早就异化了,那他现在人在哪里?
格尔木疗养院?还是吴家?
作者有话要说:疯狂啃存稿(bush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