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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政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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篝火燃着浓晕的橙光,照亮了秋色大地。

咚的一声,清脆响亮,箭矢正中壶心。

诸位贵女啼笑皆非地看着站到了数丈开外的少年将军,不必说,百步穿杨亦不再话下的他,自是宴上投壶的头名…

谁能想到那个行事不羁的烈灼王子突然禀告圣上,想要和白小将军再战一场,这不,眼下的情形,便是战到了本属于女眷的投壶局上来了…

“ …白小将军,厉害!”,齐瑾以扇抵掌,连声夸赞,心中无奈骂道,竟同女郎争彩头,你也真干得出来…

“ 既然这样,这彩头…”,帝王也未想到如此,颇有些好笑地看着席间一直沉默不语的中书令。

“ 白小将军技高一筹,彩头,自然是归白小将军所有”,戚玦悠然品茶,不愠不火,吩咐侍女带着彩头,走向身姿挺拔的小将军。

白峰掀开红绸,托盘之中,静躺着一枚绣工精巧的香囊儿,异香幽远,甚是费了一番心思…

“ 谢陛下,谢…中书令”,白峰虽有些不自在,但还是收下香囊,拱手告退了。

回望一眼那孟家女郎,她果真愁思满容。

白峰思忖着,将这香囊赠予她,她定会重展笑颜,不会再苦恼她手背上那条伤痕的事情…

篝火将要燃尽,宴席逐渐散去,月瑶回想着方才投壶的场景,她啊,竟然不自觉地,投得更用劲儿了一点,难道,她很想要那人的彩头吗…

怎能如此…且不说她知晓他的几分底细,便是那彩头,也是专程给他人的…

月瑶默然苦笑,眉宇之间,愁绪更甚…

高位上首的帝王携着皇后已然离席,月瑶起身,走入帐篷连成的大片阴影中,独身一人,向着孟府帷帐走去。

“ 喂,孟姑娘”,阴影中冲出一团儿火红,带着蓬发的锐意,径直走近她。

“ 这个香囊,在下拿着也没用,之前无意伤了你的手背,送你当作赔礼”,白峰提着香囊,不由分说地拦下了低头疾走的女郎…

月瑶抬眼,黑暗中,少年的眸子仿佛盛放着萤光,然而他手中那枚香囊,精巧的绣技,沁人的异香,却让她,五味杂陈…

恐怕,那人在听到齐瑾描述着九魂丸的时刻,就想着做成香囊,想着促成今夜的投壶之局,想着把它送给一定能赢得彩头的那个人…

他啊,这般筹谋,却可惜被白小将军半道儿截胡了…

月瑶捂着心口,后退一步,并不想与这复杂的物什扯上关系…

“不不,民女不需要,受不起…”,月瑶弯膝歉然一拜,随后便如滑溜的鱼儿,急切地从白峰的身旁跑过去,竟是头也不回…

“ 喂!你!”,白峰震惊地僵在原地,瞪着女郎跑远的方向,愤恼地斥道:

“ 你这个女人怎如此不知好歹?跑得比兔子还快,我会吃了你吗?”

静谧的影里,迈来轻浅且熟悉的脚步声,白峰怒的转身,便发现一席素衣的中书令,悄然而至,置身事外般地站定在数尺之外。

“ 什么破东西,还给你!”,白峰大步上前,将香囊往白裳郎君怀中一甩,冷哼着:

“ 戚大人细心置办的东西,看来也不是人人都爱,有人倒是弃之如敝,不屑一顾!”

语罢,红衣郎君攥紧拳头,气恼难平地出走,脚步躁动,细沙亦被踩得咯吱作响…

戚玦慢条斯理地收好香囊,雾染的双眸,望着女郎匆忙远去的背影,心中的疑惑,如迷云笼盖…

明明在宴上,她痴愣地望着那托盘,最后竟避如蛇蝎般拒绝!

他甚少有这样的疑思,可是那个女郎的种种举止,皆是,出乎他的意料…

戚玦垂眸暗思,事无巨细地回忆着往日的她——

六年前孟府一面之缘,她绝口不提…

她的丫鬟恰好,有个哑的…

他贯来平声和气,礼待众人,唯独她,守矩太甚,疏离有余,一次,两次,次次皆是如此…

若是那女郎知道什么,故意躲避什么,他便不能坐视不理…

*

月瑶直冲冲地回到了营帐,却没有歇息多久,便听到护卫传报,沈将军府上的小姐,遣了丫鬟来请她,前去她的营帐一聚。

月瑶揉揉晕眩的额头,甚是不欲理会,可是认真思索一番,那沈绫罗将她当作眼中钉,不如趁此一见,好好地去和她解释清楚,让她,莫再来烦扰自己了……

带上露浓和几个护卫,她便随着沈府丫鬟上路了。

秋枝摇曳,月上中天,沈府营帐前,篝火明亮,一切都照得亮如白昼。

故而当月瑶从转角走近之时,便将沈府营帐门前的那一对郎君和小姐,看得清清楚楚——

清隽若仙的中书令,温和淡笑,视若珍宝地,向她捧上一枚香囊,流苏在微风中徐徐摇晃,和沈家女郎的披帛,几近缠绕…

沈绫罗满面红晕,娇嗔地道谢,伸手接过了那枚本就该属于她的香囊…

温文和娇俏,月色映衬之下,仿若一对儿暧昧的璧人…

而中书令看着她羞红的脸颊,俯身靠近她,轻柔地说了一句:“ 本官希望,沈姑娘,能时时刻刻戴着它…”

这话语就像抱薪救火,沈绫罗的脸愈发灼烧滚烫,她结结巴巴地点头答应…

月瑶停下脚步,心中无端地一沉,半边身子躲在营帐后面,有些不想去打扰这私会的一幕,偏头却看见引路的沈府丫鬟,对她挑衅般的得意一笑。

月瑶了然,原来,竟是因为中书令主动去找沈绫罗了,所以她才会故意请自己过来,就是为了让自己亲眼看见这一幕……

月瑶汗颜地摇头一笑,心想与我何干?

于是干脆利落地带着丫鬟护卫转身离开。

月瑶低着头,放空神思,行到半路,却被一声清列如泉的声音唤醒:

“ 孟姑娘,留步…”

月瑶猛地惊醒,僵硬的伫立在原地,抬头便看见了,姿容无双的郎君,单手负于身后,缓缓为她走来。

“ 孟姑娘,方才你看见了是吗 ”,戚玦很是无奈,敛眉垂目,拱手道歉:

“ 朝之重臣的女儿,故而本官不得不多加照拂,这香囊原本是白小将军赢来赠予你的,现在却被拿来送了他人,是本官的过错……”

月瑶微笑不语,她并不会傻傻的认为那个香囊只是单纯的礼物,或许,沈绫罗亦是在他的算计之中…

“ 中书令大人何错之有,美物当配佳人,是民女与之无缘 ”,月瑶只想快些离开,他的眼神过于清亮无瑕,诱惑着人忍不住深深信任他。

“ 本官这里还有一物,本就该是孟姑娘的,还望孟姑娘,务必收下 ”

戚玦从袖中拿出一支通体雪白的玉簪,递到了震惊的女郎面前……

“这,这是…”,月瑶瞳孔微缩,骤然回想起,那日在戏坊听戏,戏中词稍改了两句,有位贵人设了个彩头,若是谁能听出来,便能赢得它……

“ 那日,孟姑娘所言皆对,故而这簪子本就该是孟姑娘所得 ”,戚玦轻轻一笑,眸子里,似有星辰流淌……

“ 那为何…”,月瑶蹙眉,质问几乎脱口而出,想问他为何戏弄她,当日竟是暗地里耍赖……

可是一想到,他如何行事和自己又有何干,于是质问之言戛然而止,缄默不语。

“ 当日孟姑娘恐怕并非真心想要它 ”,戚玦淡淡的解释着,温和不减,“ 如今本就是本官欠了孟姑娘,故而,借此还礼 ”

“ 中书令大人,此物贵重,民女如何能接受…”,月瑶敛着眉目,后退半步……

“ 孟姑娘才情堪配此物,若是不收,本官也不知,它能配得上谁了”,戚玦叹气,轻吞慢吐地道来。

“ 可是,这…不合规矩,我们……”,心中腹诽,我们难道相熟到互赠信物的地步了吗?

月瑶蹙眉瘪嘴,撇过脸去,不愿看他…

死寂般的沉默与冷落,再次冰封于二人之间…

“ 其实,《北山冢》这词,是…”,戚玦轻轻摩挲着指尖,缓声开口,而那女郎在听到北山冢三个字的时候,果然轻轻地眨了眨眼睛…

突然,一阵痛苦嘶哑的哀嚎,撕裂了二人之间的冰霜氛围,从远处传来——

“……我是北境军,要见圣上!我是北境军啊!我!有急事,定要见圣上!”

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被四面八方涌来的巡城军团团围住,抽刀的声响划破夜湾……

戚玦见状,立即向着月瑶迈了一大步,拉过她柔嫩的手,将那枚玉簪稳稳地放进她的手心…

“ 孟姑娘,来日再叙,本官先告退了 ”

说罢,迅速向着那躁动的源头走去,雪白的衣袍翩翩飞舞,很快隐入到了巡城军的包围圈儿中去,再也看不见了……

月瑶轻攥着那枚玉簪,而肌肤上似是还留存着方才他情急中触碰到的体温……

他的手,真的很温暖…

还未说完的话是什么,《北山冢》如何?

月瑶心房微微震颤着,惊诧地愣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 各府家眷速速回营!各府家眷速速回营!无召不得出帐!”

烟尘弥散,高大骏马上的白峰飞驰而过,沿着各个营帐,带来了帝王的口谕。

“喂,呆子,快回去!”,白峰挥舞着马鞭,怒斥着呆愣在路边的月瑶。

月瑶这才惊觉,方才那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神色疯癫的乞丐,竟是惊动了圣上!

似是有大事发生,所有人噤若寒蝉,纷纷回避,躲回了自家营帐中…

*

帝王大帐,御林军持刀层层包围。

衣不蔽体的乞丐,颈上架着两柄铡刀,跪倒在地,口中喃喃念叨着要见圣上。

帝王高坐上首,阴沉着脸,扫过整营乌泱泱的军士,冷声质问:“ 白岩将军,这是何人?为何疯言疯语?”

“老臣有罪”,白岩跪倒叩头,浑厚的声音镇定地解释着:“ 此人趁着换防之际,偷偷溜进皇家猎场,是老臣倏忽失职,惊扰了圣驾,老臣罪该万死 ”

“ 圣上!圣上!”,乞丐涕泪满面,颤抖着嘴唇,撕心裂肺地哭喊到:

“ 小人不是疯子,我原是北境军一烧火小兵……北伐时候,偷偷得知,北境军里……里面有奸细啊!曾和烈古私下密谋啊圣上,那人,那人要杀我灭口,我是一路逃回来,就是要面见圣上,陈禀此事啊!”

“ 呵,奸细?”,帝王愠怒,“ 你倒是说说,北境军的奸细是谁?”

“ 这…陛下恕罪,我并未看见那人的相貌啊,但是…但是我所说的,都是真的啊!”,

“闭嘴! 一派胡言!”,帝王挥袖怒骂。

中书令坐在侧案,轻轻翻开着一本泛黄的孤本,手指拂过其上一个个着墨的名字…

“ 陛下,此人的确是记录在案的北境军伙夫,有名帖为证 ”,戚玦敛目,合上书案,沉稳如常地阐述着。

“ 陛下,此人古怪至极,怕是精神错乱,不过身份不假,不如…”,魏环看了一眼稳坐鱼台的中书令,稍作思索后,肃然的建议着:

“ 不如将此人押进刑部大牢,严加看管,日后再审 ”

“嗯…”,帝王摁着紧皱的眉心,“ 就按太子所言,来人,将此人押进刑部大牢 ”

“ 戚沐,戚淼,你二人,立刻随着押送的军士一同回朝,暂且监管刑部大牢,对此人,定要严加看管!”,太子郑重地命令着身旁两个戚氏子弟。

戚沐戚淼飞速地互看了一眼,心中不敢忘记太子和中书令说的那件大事…

这个乞丐…便是太子他们提前安排好的人……

不敢多想,二人抬手言曰遵旨,随着几位押送的巡城军一同退去了。

这场突如其来的闹剧,便随着乞丐哭嚎着离开大帐而逐渐平息…

戚玦走出大帐,吴钩上前为他披上毛领大氅,秋风萧瑟吹鼓中,他逆风踱步,乌黑发丝飞扬。

“ 今夜的事,飞鸽传书给沈陌了吗?”,他平静问着。

“ 大人,已经放了飞鸽,沈陌在京郊军营上值,快马加鞭,三个时辰能赶到 ”

“ 他来了,便让他去梅林等我 ”

“ 是 !”

戚玦裹着大氅,凉风拂过白皙脸颊,染上他的清幽暗香,在夜里孤独游荡…

他抬头,眸色冷然,黯淡星空有些难言的寂寥…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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