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放学后，宿舍区。

柯怿找出校服和毛巾准备洗澡，门口冲进来一人，他看向来人——易昀川。

“你们现在有人要洗澡吗？”易昀川刚进来还没放下包就问。

柯怿举起手，小声问他：“我，怎么了？”

“小柯，你着急吗？我想先洗。”

柯怿看他一脸希望地看着他。

易昀川很少这样看着他，加上他也不急便让他先洗。

不知不觉时间就到了六点多。

易昀川和柯怿恰好同时弄完便一起前往教室。

“你不是先洗完了吗，怎么现在才走？”柯怿主动问他。

易昀川平常都是踩点洗澡，踩点出宿舍门的，他和他其实很少能像这样一起去教室。

易昀川腼腆地笑了笑，挠了挠头：“头发一直没干，湿湿的。”

男生宿舍不给带吹风筒，他只能手动弄干。

“噢，那你今天怎么这么着急？”

期中考试临近，班主任又布置了许多任务，还搞了绩效考核模式，好学生带差的同学、科代表帮助、问问题绩效等。

易昀川仰头掂了掂包，眺望远方越来越暗的天际，脑海中浮现出和同桌说过的话。

“那就今天吧，今天晚自习前你早点来，我帮你看看作业。”

“我和你做的不都一样吗？”

“你会做吗？不会就听我的。”

念及此，他眯眼笑着，回应柯怿：“同桌吩咐了，过去做作业。”

他最近那么爱学习了吗？

柯怿想到他同桌是叶情钦。

柯怿曾和叶情钦是前桌，关系不错。

但她之前很爱睡觉，成绩也一般。最近倒是一鸣惊人，近期数学小测还和第一不相上下，前几天他也问过她题目。

叶情钦还能带动到易昀川，这就是近朱者赤吗？

*

易昀川踏着清爽的步伐到了班里，即将抵达位置时，眼前的画面让他脚步慢了下来。

情钦看见他，扬起脸冲他微笑：“你来啦！”她起身比了个请。

他本该开心她这个态度，可是看见她对面的江芊琳他就有些不详的预感。

果然，她又开始认真和江芊琳讨论问题。虽然时不时会侧身对着他讲讲，但主要还是她们俩在讨论。

他是听的那一个，插不上嘴。

倒像是他看着她俩讲题一样。

他本以为的一对一课程，现在像是变成了一对二，叶情钦还经常让江芊琳教他，感觉他成了这层级的最底端。

难熬的时间终于在铃声响起时停止了。

易昀川没精打采地整理出今天的作业，准备待会开写。

“明天会发数学小测卷子，大课间老规矩。”任务完成后的情钦一身轻松，转头注意到似闷闷不乐的易昀川。

“你怎么了？”她低头凑近问他。

他避开她通透明亮的目光，退了退身子：“没……没什么。”

她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知道他肯定又藏事在心里了，但她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难道是嫌她烦了？

她最近老是督促他学习，算算日子，这时候确实也会是懈怠期了。

“要是累了，明天就不要了，休息一下？”

他轻轻摇了摇头，无所谓地说：“不用了，期中考不是要到了吗？而且你还有KPI要完成。”

“那又不重要，想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本来就是要劳逸结合啊。”

“没事，就明天吧。”

他也不在意明天还是过几天，什么时候都无所谓。

“不过……”

他继续说。

“嗯？”她歪头等他下文。

他嘴张了张，想了想最后还是合上。

“没事。”

情钦看他这样也不打算再烦他，点了点头后又开始干自己的事。

他无奈地看着她侧脸。

她明天应该是只和他对题吧。

*

次日早晨。

昨天还一碧如洗的天空，今早却暗沉无光。到了10点云越压越低，天阴阴的，感觉下一刻雨便会倾泻而至。

情钦看向灰阴的窗外，打算中午又不吃饭直接回宿舍。

这节数学课，下发了昨天的小测卷。这次的没有上次难，她和高子昂并列了最高分。

最近小测卷拿最高分多了，大家对她的眼神都不同了。

当学霸真好啊，起码以前老是打趣她的男生在问问题时也得对她毕恭毕敬的。

大课间很快到了。

易昀川憋了一节课，铃声响后便先去上厕所，走时还特地和叶情钦报备了一下。

他前脚刚走，江芊琳和林璇便都来借她卷子要订正，林璇看完便回座位订正了。

芊琳留了下来，笑意盈盈地看着她：“我又来了！这题，刚刚老师讲好快我没懂log怎么变换的？”

*

易昀川出来时没戴眼镜，回程时撞到了熟人也没注意。

杨乐铉锤了锤他手臂，刚想与他寒暄，易昀川远远地指了指教室的方向。

“有事。”

“啥事啊，那么急？”

易昀川早走老远了，只留了个后手对他摆了摆。

“不刚下课吗，有啥事那么急？”杨乐铉疑惑道。

易昀川穿过课间来往的同学们走近位置，又看见了熟悉了两位身影。

江芊琳，又是江芊琳！

怎么每一次她要给他讲题都有别人！

情钦很积极地给他让位，还把卷子往他那移了移，但他依旧黑着脸。

她讲得什么他也没怎么听进去，心里只想着再也不想听她们讲题。

“诶，易昀川，你在听没？”情钦点了点桌面提醒他。

“啊，在听。”

“我在说哪题？”

“呃……”

他脑袋空白了片刻，然后说了个数：“第10题。”

情钦一脸无语：“都没讲到那题呢，在第9题。”

他哦了一声，没再说话。

情钦还看不出来他有问题那是真眼瞎了，但她没再说他。

……

午后，雨终于倾泻而下，树叶被打得噼啪作响，紧闭的窗不多时水汽氤氲。

易昀川听着雨声中的语文课，又走神了，看雨水打窗都看了半天，情钦看在最近她逼他太紧，便也没提醒他。

……

下午语文课后，情钦突然想到，她教了易昀川，易昀川的任务就算完成了；相反地，易昀川要帮她某科她的绩效才算完成。

虽然他成绩不好，也教不了她啥，不过她能借此机会多督促督促他学也挺好的。

不能放过任何一个能让知识被动进他脑子的机会！

她走出教室，寻找那个身影。

栏杆外，雨水还在不停往楼里下，楼道里学生还在来来往往，地上水渍也成不同脚印凌乱无序。

远远地，熟悉的高个笔直身影和几个男生勾肩搭背朝着班级方向过来，那人瞥见叶情钦后还移开了视线。

这什么意思？

她有些无措。

这个眼神她太熟悉了，曾经的他不想和她有过多牵扯时他就是这样避开她所有的视线的。

有了一次，就有了两次、三次……

久而久之，他们便不再打招呼，即使是恋人，也逐渐形同陌路。

难道真是因为懈怠期，然后嫌她烦了？

这可不行，她要赶快把这个苗头扼杀掉！

“易昀川。”

当事人顿了顿脚步，随即又踯躅上前：“干嘛？”

他走到教室门口的书柜前打开自己柜子翻找着什么，情钦也跟在他身边。

“我这周KPI还没弄呢，你找个时间给我讲题吧。”

她尽量让自己看着随和自然些，祈求这位大爷心情好一点能接她的信号。

易昀川眉毛拧了拧看了眼她，然后继续翻找，开口语气很是自嘲：“你看我会讲题吗？再说了，你也不需要我讲啊。”

这也是事实，他确实想不出有什么他能给她讲的题。

“语文背诵也行啊，不是说只要布置个任务完成就行吗？”

“不用不用！你就当我已经给你完成了！”

“可是我们之前不是说好KPI互相完成吗？”

她语气开始服软，又想打可怜牌。

他看着她，欲言又止，但又不好再强硬拒绝她。

情钦趁热打铁：“你要是不想讲，换我讲？”

他要是愿意她讲，倒是正合她意。

易昀川回想到她每次要教他题，都有个江芊琳一起。

他微微皱眉：“不要。”

他找到书，关上柜门转身就要走。

“怎么了？你要是累了，那过几天再说也没事。”

她追在他身后，明显看出他心情好像不太好。

她真想抓住这人问他到底怎么了。

他走了几步突然停住脚步，情钦没刹住脚步撞上了他的背。

他转过身，她一脸尴尬，歉意地说：“抱歉，没刹住车。”

他看着面前这个比他矮一道的女孩，犹豫片刻后开口。

“下次讲题还有江芊琳吗？”

这一句把情钦问懵了，不太懂他这个问话是什么意思。

“要是还有江芊琳就别叫我了？”

她不解：“为什么？”

“你说要给我讲题，你每次都拉个别人干嘛？”

“江芊琳也找我问问题，所以我就一起讲，不是很正常吗？我以为你不觉得有什么。”

他认命闭了闭眼，试图压下自己的郁闷情绪：“我不明白，为什么有些时候明明就是我们说好讲题的，你还要给她讲呢？”

他还想说什么，情钦少见地打断了他。

“对不起。”

他愣住了，以为自己幻听了，毕竟叶情钦说起话来一堆道理，很难这么容易就让她道歉。

“你……”

刚刚还在咄咄的他这下变得支支吾吾的。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觉得不舒服，下次不会了。”

他看着她诚恳道歉的样子，原来升腾起一半的情绪也下去了，一时间只是看着她不知道回什么。

“我下次真不会了，那这周的题还要讲吗，还是？”

她歉意诚恳地望着他，眼眸似乎都沾染了些午后的雨汽。她没说下去，由他定夺。

易昀川看着她。

她靠栏杆近，雨水被风吹进来，洋洋洒洒。她的刘海也被吹得乱飞，细碎的水滴落在她头顶和额前，她理了理乱发等着他的下文。

风夹杂的雨水微凉，他耳朵却开始微微发热。

他伸起左手，目光偏移，手掌隔了些距离挡在她侧边为她遮雨：“照常讲吧，别人要是来问你你分开讲不就好了……”

风雨声大，他声音还越来越小，情钦听不清。

“你说什么？”

“行了，回教室吧，外面雨好大。”

话还没说完，他就头也不回地扭头进了教室。

许久不见的系统跑了出来，在她耳边说：他……不会喜欢你了吧？

情钦：呃，应该不会吧……

看来他这时候不喜欢江芊琳，原来的计划实施不了了。未免招他嫌，还是靠自己慢慢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15章后应该要隔段时间再更了。

叶情钦的攻略终于有成效了……

男暗恋开始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