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书吧

繁体版 简体版
趣书吧 > 青龙行迹 > 第34章 卷二,十九,余温

第34章 卷二,十九,余温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唐烁看着下颌绷得死紧、握着镇命的手背上爆出青筋的白荇平,不免有些犹疑地道:“老白,你……怎么了?”

白荇平猛地睁开紧闭的双眼,因为压抑着情绪声音有些沙哑:“你还能站起来吧?”

唐烁扶着墙,点点头道:“还能。你……”

白荇平把腰后别着的太刀丢给他,哑声道:“拿着,防身。我去看看……还有什么幺蛾子在九处蹦跶。”

唐烁止住话头,顺着白荇平的目光看去,蓦然看见一群黑衣人正从九处废墟中鱼贯而出——他们手中抬着的,正是昏迷不醒的陈蕴红。

白荇平抚摸着自己左手腕上的手表表盘,看了一眼身后空无一人的废墟,眼神是说不出来的阴沉。他深吸一口气,冷冷道:“六合之内,九幽听令——愿与我驱驰者,无所忌讳!”

此话一出,就连唐烁都变了脸色,顿时失声大吼道:“白荇平你他妈给我住手!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白荇平手上的手表正是六合印的本体,是白荇平家族的印信,是和他们家原本供奉的神兽白虎并列的他们家族的神物,只是后来被改装成了手表的外形,同时除了原本的驻阵守阵的功能,还在白荇平的改造下添加了新的召令功能——通过六合印进入特殊的阵法,广泛召令愿意供人驱驰的生物,由召令者选择后供其驱驰,完成任务后能活下来的,由召令者给他们一定的报酬。

这种方法听起来挺安全,而且召唤物反噬的可能性很小,但是想想也知道,能这么卖命的生物,哪个不是亡命徒?其索要的报酬,大多是人的寿数,或者是其他一些不能放在台面上说的东西。所以白荇平很少用六合印召唤其他生物,当时在永宁召唤九婴就直接用的血证而不是六合印。

白荇平满布阴霾的脸此时波澜不惊,单手拎起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废墟里爬出来的祝钦的后脖颈,目光如同看一只蝼蚁:“你还能操纵陈蕴红,是吧?去把他带回来。他要是出了什么岔子,我保证,你会比他接受你的手术的时候,痛苦得多。”

祝钦应该是受了什么内伤,胸膛虚弱的起伏着,闻言苦笑道:“白先生,你不必如此怀疑我,我若是还有余力,定是不会教他们带走陈先生的——只是我现在的情况您也看见了,实在是……力不从心啊。”

白荇平轻蔑地哼笑一声,将他掼到地上,随后祝钦惊奇地感觉到,自己的伤痛完全感受不到了——他一脸惊愕地看向白荇平,只见白荇平看都不看他,便往废墟里去了。

唐烁在一边喘着气道:“赶紧去吧你……你真当恶鬼上身是没有代价的?”他皱眉看向白荇平的背影,低声道:“果然,你还是选择了这样做……”

他的声音很快就消散在了空气里。没有任何人听到他最后一句低语。

邵靖宇被白荇平从幻境里带出来的时候,好久没有恢复正常——他像是痴傻了一般,目光直愣愣地盯着前方不知哪一处,眼神涣散。白荇平在一边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之后索性不管了,把他放在一边,只身走向不远处从地上一路堆上天花板的炸|药,低声道:“你搬得走这些东西吗?”

一道低沉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语气中难免有些戏谑:“搬得走是搬得走,就是不知道你能给我什么报酬,嗯?毕竟我出来一趟也不容易,总不能空手而归吧?”

这是以前和白荇平合作过一次的夜叉摩多迦,虽然性格贪婪但做事利索也好说话,没想到这次还愿意来跟白荇平合作。不过由于夜叉众不得无故进入人间,现在只有白荇平能看见他,其他人是看不见的——幸好此时偌大的地下室就白荇平和邵靖宇两人,而且邵靖宇还没什么反应,不然随便一个人看见白荇平对着空气这么自说自话的,怎么都觉得惊悚。白荇平此时已经很疲惫了,闻言淡淡道:“你想要什么?我的寿数还是什么器物?”

那道声音戏谑的意味更重了,不免调笑道:“哟,这次怎么这么爽快?”

白荇平有些不耐地道:“你到底能不能?不能就回去。”

那声音这才忙不迭地道:“能能能,不过先说好,这玩意儿可不是什么随便就能处置的东西,就算是爆破我也得再找个地方处理,我可是很辛苦的——我看你手上这把关刀不错,要不——”

“关刀没得商量,不干就滚。”白荇平低沉的嗓音划过一丝杀机,在阴暗的空间里,好像他更像是一个厉鬼:“还要我说第二遍?”

摩多迦狰狞的脸实在没法做出恐惧的表情,但是看他周身瑟缩了一下的火焰,就知道他有点犯怂了:“行行行我知道了,不给就不给……算了我还没想好,先给你办事再说吧。我给你搬到血海去引爆,如何?”

白荇平闭了闭眼,似乎是缓过来了一点,但是声音还是很是沙哑:“你找个地方把这些东西给储存起来,这种东西……就不要浪费了。”

摩多迦不免感到有些奇怪,道:“你这是要干什么?”眼看着白荇平又要口吐芬芳,摩多迦立马识趣地闭上了嘴,利索的地开阵施法,不过几分钟原本通天达地的炸|药立马消失不见,露出了原本的保险闸——

“不许动!举起双手!”

这平地一声雷般的大吼惊得摩多迦手一抖,阵法差点漏了把炸|药漏出来,一通手忙脚乱之后好歹是没露出破绽来。他一脸惊疑不定,转头看向从地下室入口,只见全副武装的特|警部队正鱼贯而入。他刚想往血海逃,才想起来除了白荇平别人看不见他,这才安心把法术施展完,开始强势围观。

为首的特|警在重重防爆盾和身边众多特警的保护下,朝白荇平喊话道:“白荇平,你被指控涉|嫌以危险方法危害公共安全,情节恶劣,手段残忍,现在警告你立刻放弃抵抗,否则我们将进行武装对抗!”

白荇平转过身,看了一眼正被他们抬出去的邵靖宇,冷笑了一声,将镇命平稳仔细地放在地上,举起双手,不无嘲讽道:“然后呢?”

“——执迷不悟,不知悔改!我看你是无可救药了!”负责审讯的老刑|警拍案而起,声色俱厉:“我劝你最好尽早悬崖勒马,回头是岸!我再问你一遍:那批炸|药哪里去了!”

白荇平一脸无辜:“警|察同志,我真的不知道,我去的时候就只看见我们邵副局长像是中邪了一样呆在那里,根本没看见什么炸药。”

那位老刑|警再次一拍桌子:“那在我们特|警队员进到地下室里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在邵靖宇身边?在离开他的时候你去了哪里?你为什么要在保险闸附近逗留?”

白荇平无奈地道:“警官,你要知道,当时外面混战刚结束,我是在去地下室检查的时候偶然遇上邵副局长的,我连他什么时候出现在那里的都不知道。我确认了他还活着之后就立刻去检查地下室的保险闸,但是我还没开始检查,特警同志们就进来了,之后我就被带到这里了。”

那位老刑|警再次一拍桌子准备大吼,审讯室的门被敲响了,敲门的警|员示意两位负责审讯的警|员出来一下。年轻一点的一位警|员不明就里,而老刑|警则满目敌视地看了一眼白荇平。白荇平好脾气地回他以一个无奈的笑容,什么也没说。

趁着没人注意,白荇平的脸色终于露出点隐秘的阴霾出来——他是没想到,对方能做到这份上。九处地下室保险闸里关着的东西,可不是什么随便靠现代武器就能解决的问题。保险闸门口的炸|药的目的显而易见,但是邵靖宇的出现未免非常可疑——尤其是白荇平看见他的时候,他身上套着的衣服跟带走陈蕴红的那批人身上穿着衣服分毫不差。

白荇平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信息差太大了。他不知道陈蕴红和邵靖宇身上分别发生了什么,甚至他还没来得及和祝钦对质就被拘捕了。他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祝钦带走陈蕴红之后能不被逮捕,先离开一段时间再回来。只是他现在和外界是完全隔离的,外面发生了什么一概不知也就算了,他的意思也难以传达出去。

两名警|员很久都没回来,白荇平太过无聊,只好闭上眼睛假寐。审|讯室的灯光实在是有些刺眼,他感到眼睛不舒服已经很久了。就在他快要睡着的时候,审讯室的门再次被打开了。他皱着眉睁开眼,看清来人后,半晌才悻悻道:“唐伯父……您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唐烁的伯父,唐立淳。看见此时有些狼狈的白荇平,他威严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忍,但很快便收敛住,简短地道:“出来吧。邵靖宇要求见你。”

白荇平打量着躺在病床上的邵靖宇,一时感觉有些奇妙。毕竟上次在病床上看见的假邵靖宇可是跟现在的邵靖宇真的相差无几的。邵靖宇是不知道还有这茬儿的,看白荇平上下打量他半晌,不免有些来气:“看什么呢你?被人算计了还能这么悠哉游哉不知愁,你也真是心大啊白荇平!”

白荇平挑起一边眉毛,眼神往周围瞟了一圈,压低声音道:“……你可少说两句吧。”

——这话是他俩之间的暗语,意思是,接下来他的话都是反语。

这里不是普通的医院,也不是归属于九处的那样的秘密医院,而是正儿八经的军区内部医院,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比如邵靖宇这样的有一定资历的,又需要医疗看护的重点监视对象。而针对邵靖宇这样的特殊病人的病房里,装监听设备就像装灯管一样寻常,没有才不对劲。

邵靖宇冷哼一声,道:“我该说的都说完了,我被绑了之后一直都处于混沌状态,还能知道些什么?”

白荇平用床头的热水壶给他倒了杯水,道:“那是你自己的问题了,你不是特工吗?这么容易就着了道?”

邵靖宇就着他的手喝了口水,没好气地道:“我哪里知道毕方明那个狗东西不对付你来对付我了,还胆大包天到敢在九处里面动手——他死了没?”

白荇平放下水杯,道:“大概的确是死了。我那时候在九处没看见他。”

邵靖宇呸了一口,继续跟白荇平聊天,两人交换信息后才终于捋清了从白荇平被召回京城到后面白荇平把邵靖宇从幻境里捞出来的全部过程,全程磕绊程度让白荇平事后想起来都匪夷所思于自己为什么有那么好的耐心。很快一小时探视时间到了,白荇平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伸手拍了拍邵靖宇的肩膀,一时间千言万语涌上心头,临到喉头哽住了,只是低声道:“好好养伤。”

邵靖宇也累了,挥开他的手,打量了一下白荇平现在不修边幅的外形和胡子拉碴眼圈青黑的脸,叹了口气道:“你也注意点。”

俩人现在都是自身难保的境地,这么相互安慰,颇有些难兄难弟的意味。不过很快医护人员和几个士兵进来,昭示两人的会面到此为止。白荇平心情沉重地离开了病房,努力按下了自己撂挑子不干的想法。

白荇平这次被拘留的原因非常简单,就是涉嫌以危险方法危害公共安全——那批炸药就是最好的证明。虽然这个重大物证已经被他转移走了。

两个月前,东北边境破获一起走|私案,缴获了一大批杀伤|性|武器,但是核对了他们的运货单之后发现,他们这次货运的大头也就是那批被白荇平转移走的炸|药,不见了。警方极力审|讯了他们一个多月,同时上报公安部统筹在全国范围内搜查,才在几天前发现了那批炸|药的踪迹。接到消息确认那批炸|药在九处地下室之后警|方立刻出动特|警部队准备一举拿下,结果临到了进到现场了最重要的物证没了,白荇平又咬死了说自己没见过炸|药,他们能怎么办?他们总不能凭空弄出一堆炸药出来。所以只能暂时拘留白荇平,同时期望侦察工作有所进展。但是这会儿的侦察,已经很难再取得新的突破,可以说全专案组的希望都寄托在了重要人证白荇平的口供上了——毕竟他们一开始也没想到真能在现场遇上白荇平。

至于九处的监控,这两天去找找没准还能给那批设备过个头七。九处的废墟清运工作在唐烁的指导下艰难进行,不是这里不能碰就是那里要注意,唐烁又是个刚受了伤不能久站的病号,这几天一天到晚都一副命不久矣的样子在现场指挥,看得工作人员都提心吊胆的,生怕一个不注意这位金贵的副处级领导直接晕倒在现场。

到白荇平知道这事儿,已经是自被特|警从地下室里薅出来拉去拘留的四天之后了。目前没有任何证据可以指控白荇平跟这批炸药或者说那个走私团伙有关,原则上来说这样不当拘留的情况下最多24小时过后市局就得放人,但是没想到的是,市局居然很快就写好了提请批准逮捕书,几乎是白荇平一到就移交检察院,搞得白荇平又在看守所里蹲了两天,等到检察院驳回提请批准逮捕书的文书下来了才算完事儿。

白荇平走的时候,是唐立淳派人来接的他,唐立淳自己就没再露面了。他自己本职工作也很忙,那天能亲自出面就算是看在两家世交的面子上了。白荇平疲惫地靠在车后座上,眼皮耷拉着看着窗外,不免又开始怀疑,自己这些年所作所为的意义。

傍晚的阳光已经不算刺眼,苍翠的行道树飞掠而过,留下一道道残影。人烟稀少的道路畅通无阻,让白荇平昏昏欲睡。八月京城的热浪一路护送白荇平离去,留下一道道烟尘消失在空气中。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1234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