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萧崇眼里才终于出现了几分兴味，“赐教。”
战火似乎只烧在了封序和萧崇之间，LA的发球手正常的将球翻滚着抛起，一手打到对面被姜子明一个滑步挡给并未跑到近网组织战术攻击的封序手上，一瞬间随着封序上场蠢蠢欲动又激情澎湃的心随着一个近距离一传，将视线牢牢定在一号红黑球服的人身上。
封序一手将球在三米线后扣起直冲球网对面。
萧崇在四号位一步而跃将二次球挡下。
一声哨响伴随着萧崇眯着笑的一眼，他推了推眼镜近乎觉得无味的说道：“封队，适当的时候还是要打掩护。”
封序却只是掰着未活动开的五指，笑着接过：“17：6，让你四分，这是第一分。”
萧崇不置可否，将淡淡的笑意收回。
同样是队内核心的队长和二传手，近乎十分的分差的时候说这种大话，萧崇只是淡淡瞥一眼比分牌又收回视线看向封序：“见笑了。”
站位不变，第二球依旧是板寸的LA的六号球员发球，一成不变的助跑起跳将球打在后排陆尘非胳膊上传给封序，二次进攻。
然后被拦。
第三球二次斜线球，被萧崇拦。
第四球亦然。
不变的站位，不变的队形，不变的二次球，不变的萧崇二次拦球。
20：6
LA却莫名觉得被耍了，这是什么意思？不想打就可以直接说不想打。
同样的球术一球两球就算了，一直以这种像是遛人的球术是什么意思？
LA有个沉不住气的青年终于忍不住爆发了：“你什么意思啊？”
萧崇伸手拦了一下却还是没拦住那个暴脾气的小伙子：“要不是你们教练找了几次我们队长要打练习赛，谁会想和你们这种三局前两局加起来没我们一局比分多的球队打球啊？”
“自己队的二传技不如人被换下场就算了，你们爱打——”
“郑意。”萧崇喊了一声那暴躁青年的名字。
名叫郑意的那个人甚至拿手去指封序，似乎并未觉得这样带有侮辱意味的手势有什么问题，继续大方厥词：“还说什么让分，羞辱谁呢？！我们是来指导你们的，你凭什么拽的二五八万的像我们欠你钱一样！”
“郑意！”女教练冷下脸来：“好好打球，你是球员，打赢才是重点，沉住气打到结束才是你的职责，不该说的话别乱说。”
此刻又站出来一个，是刚刚一直连续发了六七球的那个六号发球手：“我并不觉得郑意说错话了。”
“我们是来提高球技才打练习赛的，前几天的第一场打完之后就没有必要再和长风打了，我根本想象不来再打第二场的意义是什么。”
发球手也随着手指的方向表情不好的看向封序：“我从来没有在球场上连续发过七球。这根本没有意义。”
大概是第二场练习赛有一半人都不愿意再打，此刻LA的团结更是发挥到了极致，再次站出来的一个人应声：“教练，我们的职责是好好打球没错，但人总要往高处走的，20：6，教练看这个比分牌觉不觉得可笑，这之间隔的根本不是什么14分，而是代表根本不在一个水平线上的两个球队非要硬凑在一起打球。”
“这球打得既没有什么指导意义，因为他们根本就是低下水准，第二场练习赛更是浪费时间，浪费我们每个人训练提升的时间。这种球队在初赛决赛获胜简直不可思议，拉低我们的水准，不出意外也会在复赛的小组赛中第一个被淘汰。”
这些话将长风贬得一文不值，像是什么狗皮膏药非要黏在LA这个球队上一样，即使女教练有意要给长风留下些情面和尊重，也在这些球队队员的一句接一句下阻止不及。
整个场面没一个人是开心的，那一指此刻还直直指在封序脸上未曾移开一丝一毫。
封序漫不经心的活动着手脚，在长风的任何一人要开口破口大骂之前开了口。
他的声音又冷又沉，带着丝不容拒绝的专横，明明只是普普通通的说话却好像带有破开层层冰层的气势，封序轻乜那个伸手指他的人一眼，说着：“我说了吧，让你们四分。”
然后看向萧崇，冷淡的扯了扯嘴角：“以十几球遛我们把我家小孩欺负到受伤回替补位，又明里暗里看不起我们，不是想要指导吗？来吧。”
“我来告诉你们什么才叫羞辱。”
“你！”郑意出离愤怒了，掀过网往前走了两步又被江执冷着脸挡在眼前，江执冷漠又带着狠意的表情一经出现在眼前就将郑意吓得退了半步。
“还在放大话，你们长风整个球队简直脸皮厚的可怕！装腔作势！自视甚高！”郑意满是恶意的骂道：“真不懂为什么会和你们这种低水平路人水平球队打球。”
“打一场。”江执向前一步将他逼回球网边，只是抬眼一个动作就冷漠阴鸷的可怕：“少说废话，能打就滚回你的球场。”
如此嚣张的气势让本就看不起长风的一部分球员惹得出离愤怒了，喊着：“打就打，别输的太难看了，真是搞笑，莫名其妙。”
再一次的，板寸六号球手站在了发球区，熟练的一举将球打到长风场内，经过姜子明的一传情景再现，速度过了远在底线前的封序的手，一个侧边起跳，长距离的球翻滚着几乎要从五号位到二号位斜斜穿过整个球场的跃起长平快——
“江执！”
江执听见封序不含感情的大声喊他名字，瞳孔猛地一缩，无视掉腿弯肿起来针扎的疼痛疾速跑，跳。
在跃起的一瞬间穿过两人拦网空出来的中间直冲后排的发球手砸去，球一下将六号发球手的胳膊弹开紧急出了界。
此刻，正式开始新一轮转位。
萧崇忽然手心开始冒起汗来。
萧崇看过封序在华硕初赛的对决。他绝对知道这人超乎常人的指挥能力和控场能力，所以在得知封序现居长风并且在老唐和他约练习赛后没怎么犹豫就直接同意了，并保证一定劝动教练赴约。
在得知封序练习赛不上场之后，萧崇也觉得这场练习赛一点意思都没有，不需要他指挥，只需要将平日里训练的那套战术在球场上发挥出来便拿下两局，看到打偏到比分牌时封序手脚利索，几乎是想都没想就将球传给那个矮个子主攻手时，萧崇难得的又被激起了兴趣。
所以在第二场时他无数次以二传的节奏引导攻手将长风的二传打退，打到替补席暂时上不了场，他深知自己的队友对长风的看不起和不以为意，假借队友的恶意然后不作为的不拿出平日里十分之一的队长威严阻止郑意激怒封序的话，激怒封序以最真实的本事拿出来和他打。
可当一对上封序冰冷的视线，萧崇一瞬间以为自己被看了个光。
封序作为二传手有着不输于自己的缜密心思，萧崇不确定他是不是真的看出他的意图。但无所谓，放手打吧，他就是想看看自己和封序的差距，看看封序到底有多少，到底在什么水平线上，到底……
有多强。
封序带着全身的凛冽气场向旁边移位一步，将颓丧的，落魄的球队带的直起了身子，球员抓起球一步一步似乎每一步都带着不同于往日的底气，来到发球区将球置于掌心之上，然后静静的看着球。
位于正中间的球从侧面模模糊糊映出一号球服宽阔的绷直的背影。
哨声一响，不肖有任何想法，刺眼的灯光将球照得更加五彩缤纷，然后一鼓作气，直冲球网对面。
那些默不作声的轻视，嘲讽——
都他妈的见鬼去吧。
“砰！”
“砰！”
“砰！”
荀晓能看见封序紧致的腿部肌肉以背飞，侧传，举手投足以及一念之间凭借对方的拦网分配做出的最佳判断，插空竖起的战术手势，恣意的勇猛的，不考虑后果的几乎像是胡乱判断一般将球稳到它最该出现的最佳位置，任主攻副攻一球击下。
然后如洪水过境猛涨的比分。
站位再次在封序的掌间定住。
LA队员脸上皆是菜色，就连萧崇也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紧绷。
LA战术暂停。
“表哥。”封雨泽看向封序。
“打。”
只三个字，已了然。
再上场时，萧崇的紧绷已不复开场，LA明显比一开始要认真起来，每个人绷着脸和神经死盯着发球手里还没抛起的排球。
封序侧头瞥了眼比分牌。20：12。
一球吧，打破重建的自信心。
封序浅淡的勾了勾唇，转瞬即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自己笑了这么一下。
随着你来我往的传球，在球一碰到封序的手的瞬间，二次球越过慢半拍拦网的手向上打到天花板然后疾速下坠到远远的无障碍区内。
萧崇瞳孔骤缩。
二次球。
二次球。
让了四球的二次球——
得分了。
荀晓惊呼出声。
这才是戏耍吧，这才是将对方的脸面往地上踩吧。
原来一球就可以得分的球来回遛了你们四球，送了你们四分，在你们最戒备的时候，看着封序背跳起一副要背传的手势结果直直打在拦网手上，一丝反应的机会都不给。
一点要留情的意思都没有。
封序此人最是会将人的心高高吊起，然后……
重重砸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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