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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第 5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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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房里。

江岁和江崇一同瞪着锅里的那堆红的绿的。

江岁用手抓抓头发,皱着鼻子,“总感觉哪里不对。”

他用菜铲在干巴巴的锅里划拉了两下,五分钟过去了,炒锅里一点儿变化也没有。

“火不够大吗?”江岁皱着眉嘀咕,感觉做饭这件事,太难了。

江岁抓耳挠腮的,搞不明白这菜怎么不冒烟呢?

江崇一直站在他旁边,探头看了眼锅里依旧毫无生气的西红柿和黄瓜,思索了一阵,忽然试探着问,“是不是得先放油?”

“啊?”江岁被他问得愣了一下,仰头想了想,慢吞吞说,“好像是...”

他拿起油桶,“现在倒是不是也晚了?”

晚了就晚了吧,晚了也得倒,倒了再说,可是倒的时候,江岁手抖了一下,倒猛了,于是锅里顿时亮灿灿的,油香扑鼻。

江岁想着,管他三七二十一呢,反正熟了就行,他拧到了最大火,开始爆炒,炒了没几下,灶台周围掉了三四片黄瓜,江岁一边炒一边往外掉,江崇就在一旁把掉到锅外面的再捡起来,扔回去。

“你加点水吧,要糊了。”

“嗯?”江岁自从被一星很小很小的油花溅到以后,拿着铲子炒菜的手就离得老远,人像只蚂蚱一样左跳右跳,他听清江崇的话后断然拒绝。

“不行,”江岁义正词严,拧眉训他,“你有没有常识,水碰到油会爆炸的。”

江崇声音淡淡地,“你多加点儿就没事,我看外婆这样做过。”

江岁拒不接受,“你肯定看错了。”

江崇鼻尖动了动,已经闻到了满屋的锅底糊掉的味道,他懒得再说话,直接接了一大碗水,干脆利落地倒进锅里。

江崇动作太快了,江岁根本来不及阻止,他甚至还没缓过神来呢,就听“哗”地一声,锅里开始往外冒飘飘白气。

坏了坏了。

完了完了。

他们要死了。

江岁被这一声吓得呆若木鸡,只觉得下一秒厨房就要爆炸了,他举着铲子僵硬在原地,开始想遗言。

锅没有炸,铲子被人从手中抽走,江岁被人嫌烦地往后一推,掌勺大权就此被剥夺。

摇摇晃晃的一锅浑水,颜色奇特诡异,飘着黄瓜片和西红柿果肉,江岁从江崇身后探头看了一眼,马上缩回头去,不忍心再看第二眼。

那叫一个惨不忍睹啊。

“不是,”江岁戳戳江崇的肩,委婉地提醒道,“这样还能吃吗?”

江崇不吭声,闷头搅了一会儿那锅一言难尽的东西,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好主意,眉梢轻轻往上一扬。

“我们加点儿面进去吧?”

“啊?这....不太行吧。”

江岁瞠目结舌,发自内心地觉得,这黑暗料理已经黑暗地不能再黑暗了。

他的反对和怀疑一点儿都没影响江崇做黑暗料理的热情,江岁只能眼睁睁看着江崇把两块圆圆的面饼扔进了锅里,然后盖上锅盖让他们自生自灭。

江岁眉都快拧成麻花了,一脸纠结地站着看,他嘴巴张了又张,到最后,还是闭上了。

二十分钟后,江岁捧着一大碗面,百般纠结,就是下不了口,终于在对面直勾勾的目光注视下咬咬牙,狠心往嘴巴里塞了一大口。

嚼了一下,又嚼了一下,再嚼了一下。

嗯?

似乎也没有难吃到要立即吐出来的地步,于是又夹了一筷子面送进嘴巴里。

“我们是不是忘放盐了?”江岁咽下去,眨了眨眼睛,抬头问了句。

“......”四目相对,然后江崇出了声,“忘了。”

这一顿晚饭吃得真是令人印象深刻,他们两个一边吃一边狂笑,也不知怎么,就像面里被下了毒似的,笑得怎么也停不下来,到了后来,他们笑得连碗也端不住,差点儿摔飞出去,谁也说不出究竟哪里好笑,反正一直笑到没力气,最终那锅里连面带汤,被他们解决得干干净净,一点儿没剩。

天渐渐暗下来,黑夜来临。

晚上的这点儿时间,江岁和江崇依然和过去的两天一样,坐在院子里,台阶上,安静地仰头看夜空。

今晚的夜空比起前两天来要好看许多,星星密密点点的,带着微微闪动的光芒,拥簇着月亮,月亮也跟前两晚的不同,不再是半弯的月牙,而是圆圆的一轮坠挂在云间,时而清晰,时而朦胧,无论哪种,都格外地美。

两个人临睡前没有互道晚安,一声不吭各自回各屋睡了,夜里,江岁再次数乱了那台老式钟表报时的钟声,接着,也不出意外地听到了隔壁房间熟悉的梦呓。

江岁眨眨眼睛,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掀开被子下床,抱着自己的枕头往隔壁房间去了。

又不知过了多久,梦魇着的人慢慢恢复了梦中平稳的呼吸,始终睁着眼睛的人也渐渐阖上疲惫眼皮,沉入梦乡。

他们相互依偎着睡去,鼻尖碰鼻尖,呼吸碰呼吸,等待再次醒来,

那时,天也就亮起来了。

.......................

江岁爷爷是在两人刚睡醒坐在小院里,揉着眼睛吃火腿肠时出现的。

脚步很轻,遮掩在了清晨蝉声虫声的鸣噪里,以至于江崇和江岁连他进门的声音一点儿也没听到。

江岁挨着桌边站起来,把还捏着火腿肠的手背到身后,顿了一下,眼睛微微低垂,喊了声,“爷爷。”

江崇也跟在他后面站起来,他的视线从江岁紧绷的后背上离开,看着院子中央沉沉面孔的老人,低声礼貌地叫了句,“江爷爷。”

江岁爷爷一辈子在军队里,现在退下来,早已不再穿军装,然而七十多岁的老人站姿还是那么挺拔,目光清明有度,他只是没有表情地站在那里,也足够威严冷肃。

院子里一片静默,时间从这里开始仿佛被按下了休止符,江岁轻轻闭了闭眼睛,从额头滑落洇进眼角的那滴汗浸得眼睛酸胀地疼,这样僵立了不知有几分钟,他听见爷爷沉声开口问。

“你们两个怎么在这里?”

江岁爷爷是在收到自来水公司的询问电话时察觉出不对的,电话那头的负责人客气地提示道,老房子最近几天的用水量过于高,怀疑是年头久了,水管老化破裂,最好回去看看,别造成更大的损失。

江岁爷爷客气地道了谢,挂掉电话。

江岁已经消失将近一个周的时间了,没出现,也没有回家,他不见了没有人会找他,唯一还有点儿记挂的,只有江岁爷爷。

江岁爷爷对在老房子这边看到江岁并不惊讶,然而让他有些意外地是——江崇怎么也在这里。

天热,江岁爷爷让两个孩子进屋,他在书房里,用了一上午时间,明白了两个小孩子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最开始,两个孩子都沉默,江岁在自己爷爷面前从来不会嘻嘻哈哈地笑,他只是垂着眼睛站着,问什么也不开口,不说话,身后明明有一把凳子,他也不坐,期间江崇偷偷伸手拽了好几次他的衣角,江岁始终没有坐下。

江岁爷爷没想到,先开口的是江崇,他原原本本地把事情从头到尾说给了江岁爷爷听,屋里闷炉般地热,即便开了窗,也让人感觉像是被裹滞在一个巨大的密闭空间里,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带了汗。

老人沉稳端正地坐在那把坐了几十年的红木圈椅上,放在腿上的手却时不时地轻颤几下,他后来又问了几个问题,江崇答了,江岁也答了。

江岁爷爷离开时,回头问了江岁一句,“这件事情,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谁给你的那么大胆子,敢一个人闯到那种地方去救人?”

江岁被爷爷惩罚站了一下午军姿,午饭也没吃,江岁爷爷坐到中午听他们讲完整件事情后就走了,江崇下楼去厨房煮了面,放了调料包,也加了西红柿果肉块,西红柿的皮没有剥干净,捞出来时卷缩成细细的一条,江崇把它们一一挑拣出来扔进垃圾桶。

面煮的时间太长,有些坨,用筷子一夹就断,他把面端到楼上让江岁吃,直到傍晚面早就冷透,江崇也没吃一口。

他一直站着,站到了天黑。

大胖晚上过来的时候脚步明显轻快了许多,抚着胸口跟江岁抱怨,“你爷爷也太凶了吧,差点儿给我吓尿裤子。”

今天晚上终于可以开灯,院里院外灯光通明的,把人脸上细微的表情照得清清楚楚,无处遮掩,江岁在吃东西,低着头,灯光照不到他的脸上。

江崇听了,眼神淡淡瞥过去,“哪有那么夸张?”

“怎么不夸张了?”大胖拍大腿,“幸好不是我爷爷。”

江岁吃个饭都吃不安生,没好气地塞了个卤蛋过去堵住了大胖的嘴,“吵死了,安静会儿。”

天热,人没什么胃口,江岁吃了几口面就吃不下了,过了会儿,他小声默默说了句,“我爷爷挺好的。”

不管怎么说,这次大胖的心是放到了肚子里,他笑着走了,还讨人嫌地在江岁和江崇后背一人拍了一巴掌,哈哈哈笑着跑出了门,丢了句,“明天我再来找你们玩。”

大胖走后没多久,江崇外婆来了,她连夜的飞机从广州赶回来,在院子里搂着两个孩子说了好久的话,眼角始终有淡淡的红。

江崇一开始还被外婆乖乖搂着不怎么动,后来受不了了,觉得肉麻,挣开外婆的胳膊自己坐在一旁,借口说太热。

江岁看江崇自己坐着了,也不好意思地从江崇外婆的怀里钻出来,笑嘻嘻地揽了下老人的肩膀,轻声安慰道。

“我俩真没事儿,好好的呢,你别担心啦。”

江崇外婆看着两个孩子的眼睛里有太多的情绪,不过渐渐地都被她收敛回去了,活到了她这个年纪,鲜少有激烈外露的感情,就算有,也不会在孩子们面前表现出来。

不过当她要带两个男孩回家时,一扭头,两个孩子竟然一齐站在原地,不说动也没跟上来,她有点儿诧异,问,“怎么了?”

江崇沉默了一会儿,轻声喊了句,“外婆。”

他这声外婆叫得老人鼻子立时有些酸,酸得压不住,心里一抽一抽地被攥疼,江崇外婆偏开脸去,片刻才转回来,柔声问,“怎么啦?”

江崇声音低低的,与外婆说话的嗓音带一股轻柔,然而他漆黑明亮的眼睛里又有着一种无端的清晰坚决,“我想待在这里,过一段时间再跟你回家。”

江崇外婆愣了,微张了张嘴,似乎没料到这种情况,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她皱皱眉,刚想开口,江岁走上来挽住她的手臂,摇了摇,小院柔黄色的明亮灯光将男孩子眉角眼梢的笑意照得清楚。

“外婆,让我们俩在小院里再玩一会儿吧,白天我们还能去海边捉螃蟹呢,可开心了。”

江崇外婆叹了口气,要不是她知道两个孩子白天连门都没出过,听了江岁这句话还真以为他俩玩得开心,孩子们有自己疗伤治愈的方式,大人也有要去解决的问题,无论哪一种,都需要时间,再说了,江岁这孩子那家,也没什么好回的。

她原意是想带两个孩子都回家,让他们住家里,既然孩子们不愿意,那就算了。

江崇外婆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她进屋看了看孩子们晚上睡觉的地方,简单安顿了一下。夜色已经深了,再重的事情也得缓着来,不能急不能乱。

不过把两个半大的孩子扔在这里还是忧心,尤其他们刚刚经历过那些,她嘱咐了好几句两个孩子好好相处别打架,晚上盖被子别着凉后,才不放心地离开了。

这一天,小院里人来来去去,此时终于安静了下来,江岁困得直打哈欠,江崇也一直揉眼睛。

他们互道了晚安,简单洗漱后,熄掉院里屋内的灯,各自回房间上床睡觉。

这一夜,老钟敲了没几下,江岁就夹着自己的被子和枕头去了另一个房间,江崇迷迷糊糊听到有人进屋的脚步声,他没睁开眼睛,只是身体往后挪了挪,给人让出了个地方。

等人爬上来后,他用手抱住,两道呼吸挨得很近,温柔静谧的漫长夜晚,做梦的那个偶尔会急促地呼吸几下,人不安地乱蹭,另一个感觉到了,就会下意识抬起手,轻轻拍他的背。

月光晒进来,片片落在床尾,床尾处露出来四只脚丫子,在皎洁柔亮的月光下,映得很白。

这是美好的一天。

月亮和星星都温柔,守护着漫长的夜,也守护着梦里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明明是个急性子,做事情又慢吞吞的,只能不断告诫自己,讲故事的人怎么能没有耐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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