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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十八章 作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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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下一族不愧是除妖师名门,接人都格外排场。

早上九点,一辆黑色轿车准时停在白窈礼家门前,司机身着黑色西装,请白窈礼随他上车。白窈礼想起松下凉也是一身黑,他感觉自己不像是去除妖师家族,像是被□□拐跑了。

车子停在松下宅邸的正门前。

白窈礼早先来过一次,但那是被强行抓来,走得也急,并没能仔细看看这座宅院。如今在阳光下,白窈礼抬头望去,只见坚实的高墙将宅邸包围在内,双开木门立在眼前。大宅就像是蒙着一层密不透风的布,所有秘密都被裹藏其中。

他上前两步,大门应声而开。一条笔直宽阔的石砖通路连接着正门与宅邸,两侧设有成对的石灯笼。庭院幽静,但光晕与暗处中交杂着人妖难辨的气息。白窈礼沿着石路走向宅邸,进了玄关,松下凉便在那里等他。

“白,你来了。”他总是笑得滴水不漏。

白窈礼一见他就想翻白眼:“要不是因为白琅大人,我才不来你家。”

松下凉也只是笑笑。他身边傍着一位面容娇美的少男,黑眸茶发,着振袖和服。那少男白窈礼看着面熟,他换了鞋子,来到二人身旁,不由得多看了几眼这只式神。

少男哼了一声,鼻翼随之轻轻一动:“怎么,这么快就不记得我了?”

他声音纤细柔和,几乎听不出性别。式神一开口,白窈礼才反应过来:“啊!你是那天那个——”

“这位是贝儿,你们之前见过。”松下凉接过话,“贝儿没有固定的性别,男女外表也差别甚微。上次去集会,我带的就是他。”

松下凉一边说着,一边领他前往右侧的走廊。白窈礼视线落在贝儿精致的面庞上:“难怪我觉得好像见过又好像不一样,上次你是女人吧。你是无所谓哪种性别,还是看心情换一换?”

贝儿微微一笑。他笑起来的样子与松下凉有七分相像,仿佛是搬了主人的微笑,安在了自己脸上:“我本身并不在意这个。不过……有时也会根据主人的需要改变。”说到最后,贝儿用温热的、暧昧的眼神轻轻掠过松下凉的耳尖。

白窈礼那时候并不明白这个眼神的用意。他只是点点头:“这样哦。”

松下凉将他带到一间会客室中。房间中间设有一张矮桌,桌上已经布置好了点心,还有几本入门的书籍。贝儿为二人上茶后便悄悄退开。白窈礼盘腿坐到垫子上,嘎吱嘎吱地吃起点心,连看都没看书本一眼。

松下凉只觉得自己仿佛班主任,第一天就接了个问题学生。不过他也没指望白窈礼真的学什么,一开始那就是个幌子。

松下凉坐到白窈礼身旁,他摸过一本书:“来看看这个吧。你之前有没有使用法术的经历?”

白窈礼舔了舔粘上渣滓的指尖:“嗯……算是有吧。我用过一次解除契约的法术。”

“一次?”松下凉挑了挑眉梢,“你自己用的吗?”

说到这件事,白窈礼还有点发憷:“我偷偷干的,虽然过程挺顺利的,不过后来白琅大人知道了,把我狠狠训了一通。”

松下凉用漂亮的深蓝色眼睛打量着他,一边含着饶有兴致的微笑。过了两秒,他才开口:“你现在这样,简直是暴殄天物。”

白窈礼本就被他笑得浑身不自在,松下凉这一说话,他简直要犯恶心了:“你说啥呢,脑子没坏吧。”

松下凉非但没觉得他失礼,反倒低低地笑出声。他摩挲着古书粗糙的封面,双眸不知何时又显露出竖瞳:“敢和我这么说话的,至今只有你一个。”

白窈礼:“你没交过损友吗。”

“我说的不是这个。”松下凉又想发笑,“真的很有意思。你好像没有什么等级尊卑的观念,也完全不知道社交礼节。不过正因为你不懂,我反而不觉得被冒犯。”

白窈礼拿起第二块仙贝:“等级尊卑?我有啊,就是把人分成比白琅大人强的,还有不如白琅大人的。你就是不如他的那些。”

松下凉的瞳孔,在日光的照射下变成一条细细的线。他抿了抿嘴唇,两颗锋利的虎牙生在口中:“白琅?你把他当成标准?那,谁是比他还强的人?”

“怎么可能有人比白琅大人还厉害。”白窈礼露出不屑的表情,“就算有,我也会……”

“你也会什么?”

说到此处,白窈礼声音渐低。松下凉追着他的话问过去,他没接茬,只是说:“别瞎扯了,白琅大人可不是让我和你闲聊的。我们来学习吧!”

他慌忙把仙贝吞咽入腹,捞过桌上的另一本书,埋着头翻开第一页。

“哦,这个你看还太早了。要先看入门的这本。”松下凉从白窈礼手中抽出书本,他探手去拿的时候,掌心拂过白窈礼柔软的手背。

松下凉把自己手里的书翻开,推到白窈礼面前。他拉着坐垫,贴到白窈礼身旁:“看你这么有干劲我就放心了。今天就给你讲点基础,然后画一个简单的符咒吧。”

白窈礼刚想往边上躲,松下凉就一手搭到他他腰间,把他向自己怀里揽了揽:“那么远怎么能看清?过来。”

白窈礼:“你找死是吧。”

松下凉:“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白窈礼:“我要回家告诉白琅大人。”

松下凉默默地松开了手。

松下凉松手是松手了,但一点也没有让开,就这样黏着白窈礼的肩膀。或许是因为二人离得更近,或许是他有意为之,松下凉放低了声音,用富有磁性的声线给白窈礼阐述法术的基本。他的嗓音酥酥麻麻,仿佛晕在摇曳的酒里,伴随着暧昧的吐息。

半晌,白窈礼终于忍不住:“你别朝我耳朵吹气了行吗。”

松下凉陷入了沉默。

那一天,松下凉第一次怀疑起了自己的魅力。

他咳嗽了一声:“咳,嗯……基础也说得差不多了,我来教你画符咒吧。”

松下凉取了笔墨,将裁成长条的纸张放到白窈礼面前。他将书本翻到绘有驱邪符咒的页码,摆在手边。

白窈礼记东西向来很快,他方才看过这页,符咒的画法已经在他心里有了个大概。他刚沾了墨水,提笔欲画,松下凉忽然起了身,跪到他身后。

白窈礼本就比他矮一头,如今他盘腿坐在地上,松下凉则是半跪着靠在他身后,白窈礼的后脑几乎能抵到他的胸膛。松下凉握住他的右手,微凉的薄唇马上要碰到他耳廓:“来……”

白窈礼被他折腾得暴躁不已。他先是一低身子,还没等松下凉反应过来,就猛地直起脊背。松下凉哪料到他能来这么一招,白窈礼的脑袋结结实实撞到他下颚上。他几乎听见咯嘣声响,上下牙齿用力对磕,险些咬了舌头。

松下凉“呃啊”一声,直接侧身倒在地板上。白窈礼回头翻了个白眼:“自作孽不可活。”

松下凉刚倒在地上,他身边就漫开一股烟雾。白烟化作窈窕少男,贝儿焦急地跪到松下凉身边,试着扶他起身:“主人!主人?!”

松下凉捂着自己的嘴爬起来,向贝儿摆摆手:“我没事……”

他幽幽地望向白窈礼。如果说小说里欲拒还迎的女主角是打喵喵拳的程度,那白窈礼绝对算得上拳王泰森。

松下凉嘴巴又麻又痛,半晌才能说第二句话:“白,你够狠啊……”

白窈礼活学活用:“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还没等松下凉发话,贝儿先冲上去发火:“你小子到底是来干嘛的!你是和松下家过不去吗,第一次来拆房子,第二次来直接打人?!主人好心好意邀请你,你居然给他头槌?!我们主人就靠这张能言善辩巧言令色的嘴,你要是让他咬了舌头可怎么办?!”

松下凉:“怎么听着不太像夸我……”

白窈礼撇嘴:“关我屁事,他自找的。”

“你……!”要不是碍着松下凉的面子,贝儿真想上去砸他一拳。

就在房内争吵不休,眼看着要动手的时候,纸门忽然被拉开了。

“差不多到时间了,家主大人。”

一位中年男子站在门口,他垂眼看向松下凉,二人面容之中竟有几分说不出的相像。

松下凉揉了揉还有点不适的下巴,轻拍白窈礼的肩膀:“我中午还有事,就不陪你了。午饭已经安排好了,你吃过再走吧。”

白窈礼正和贝儿掐架,听到吃饭才停下来:“你这就走了吗?中午吃什么?”

“啊,我这就走了。”松下凉向他笑笑,“你不喜欢我,我走了岂不正好?”他说着站起身,向门外走去。

“喂!”就在松下凉将要踏出门槛的时候,白窈礼忽然喊住他。松下凉回头一望,只见白窈礼向自己笑吟吟地挥了挥手。

“拜拜。虽然你很烦人,不过和你玩挺开心的。”白窈礼水蓝色的眼睛亮晶晶的,他笑起来的时候,眼里就像晕着水波。

松下凉微微一愣,紧接着回以微笑:“我会经常来烦你的,做好准备吧。”

白窈礼做的鬼脸被挡在门后。松下凉离开那件热闹得仿佛不属于这座宅邸的房间,侍从为他披上风衣,他接过递来的文件夹,抬手翻阅。

“中午的会面……是和房地产商啊。”他微微蹙眉,“又是鬼屋?最近怎么这么多起。”

“您也知道,妖怪占据房屋向来是常事。”先前开门的中年人跟在他身侧,“今天要见的这位,手下的地皮经常发生灵异事件,还有几起疑似妖怪伤人。因为范围很大,所以希望您亲自去和他见一面。”

松下凉浅浅地叹了口气,他一边嘀咕着抱怨了一句麻烦,一边把夹册递给中年人。

白窈礼所不知道的是,他离家后不久,白琅也收拾东西,出了家门。

搬来这一带已经有些时间,白琅却因为白窈礼引发的种种变故,没来得及真正处理这件事。

他带着装有横刀的包裹,独自驱车前往一处山林。十几年前的野山,如今已经修建起公路,开发了许多项目。白琅将车停在盘山公路的侧边,他先确认四下并无车辆行人,这才打开副驾驶的座位,取出包裹与罗盘。

白琅许多年没有来过这里,如今重回故地,一切都与记忆中相去甚远。但他怎么也忘不了从眼前的景色。他之所以能找到当初事发的地点,就是因为当年封印火神时,他遥遥地眺望过对面的群山。

那起伏的山峦刻在他脑海中,从此不曾黯淡。

白琅从怀中掏出一个纸包,他右手托着罗盘,单手将纸包打开。一缕白色的长发盘在纸包中央,白琅低声吟诵咒语,以白发附着的妖力为引,罗盘的指针微微晃动起来。

白琅按照罗盘的指向,行至数十步便停下脚步。他站在公路中央,收起纸包,缓缓蹲身。他伸手摩挲着沥青路面,在妖力的呼应中,掩藏多年的法阵渐渐显露成形。

以白琅为中心,金色的封印法阵从地面徐徐浮出,散发出焦热的光辉。这正是十六年前封印火神的阵法,当年封印结束,还一直残留在此。

白琅凝视着这具法阵,眉梢愈皱愈紧。比法阵更焦灼的热气堵在他心口,出不来,也咽不下。终于,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仿佛下定决心。

白琅解开背上的包裹,握住那柄漆黑的横刀。白琅拔刀出鞘,白刃映照着凛凛的日光。他咬紧后齿,将刀尖插向法阵中央。

“藏之积孽,今宜消矣;听吾号令,于是尽灭!”

白琅咒语一出,法阵四周的光辉先是一颤,紧接着猛然晦暗下去。绘制法阵的金色线条有如被打碎的镜子,裂开一条条错节的纹路。

但阵法的模样依旧完整,光芒不过减弱几分,并未消失。而白琅却扶着刀柄,他跪在地上,急促地、战栗地喘息。汗水凝在他额角,大滴大滴地砸向路面。他双胛发抖,半晌,才撑着刀,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以他现在的妖力,恐怕需要数次,甚至数十次,才能让法阵完全消失。白琅裹好长刀,拿起罗盘,向停在路边的车子走去。今天没有路过的车辆已是万幸。

他还没走到车前,胃部竟一阵抽搐。白琅踉跄了两步,他扶着靠山的斜坡,发出痛苦的干呕。他今天粒米未进,唯一吐得出的是带血的胃液。

松下凉回到宅邸的时候,时间将近下午四点。除妖的工作已经定下,跟他同去的中年人本想劝他不要接这种危险工作,索性像以前一样交给白琅处理。

但松下凉苦笑了一下:“那样的话,这个业界也太没希望了。”

中年点点头:“那之后就劳烦家主了。”

松下凉和他相处多年,本不想再提这个,但今次见了白窈礼,不知怎么就听他说话格外别扭。他望着身旁的中年人:“隆一,你怎么也是我堂哥,而且还算松下家的管事,私下里和我说话真的不需要用敬语。”

松下隆一没有看他的眼睛,只是轻飘飘地看手中的文件:“不……我和您只有上下级的关系。”

松下凉抿了抿唇,终究没多说什么。

他回来得不算早,本以为白窈礼吃过午饭就回家去了,谁知道进了玄关,没走几步便听到吵吵嚷嚷的说笑。松下凉把外套递给迎接的式神清子,自己则稍微加快脚步,走向声音的源头。

“输了!你又输了,来让我画!”

还没开门,喧笑就传入松下凉耳中。他抬手拉门,正正撞见贝儿手持墨笔,摁着白窈礼的肩头,就要往他脸上涂鸦。而白窈礼脸上七七八八画了许多墨条,看样子早已输过许多局。

房间中央,矮桌被挪到一角,取而代之的是一副花牌。房内围了许多看热闹的式神,甚至还有几位本家的闲人和门客。

白窈礼有些着恼,但还是乖乖让贝儿画。他不情愿地抱怨起来:“什么啊,这个太难玩了!你就知道挑自己擅长的!”

“愿赌服输,是你技不如人!”贝儿绕着他的眼睛画了个大圈,这才松开白窈礼。

一瞬间,松下凉体会到了白琅曾经体会过无数次的头大。他组织了一下语言才说话:“贝儿,别捉弄客人。白,你去把脸洗干净吧,时间也不早了,我派人送你回去。”

白窈礼一看表才发现马上就要四点钟,他从地上跳起来:“哇!糟了,我还得给白琅大人准备晚饭呢!”

在白窈礼跑去洗脸的时候,松下凉还没从头大里缓过来。他盯着贝儿:“你干嘛欺负他?”

贝儿轻哼一声:“我才不是欺负,谁让他之前对您那么无礼?只是小小地报复一下,又没真把他怎么着。”

白窈礼很快就回来了。他脸是洗干净了,可刘海发梢还滴着水。松下凉刚想掏出手帕替他擦,他就用袖子抹了把脸。

松下凉把白窈礼送到门口。临走前,白窈礼不忘挥手向他道别。

“再见啦!谢谢你带我来你家玩,今天我很开心!”他转身向松下凉笑起来,“之后也要来找我啊!”

松下凉点点头:“嗯。我已经和白琅说好了,有时间就让你来本家学习。”

白窈礼又笑了几声,一边说着再见,一边跑向备好的轿车。

松下凉望着他的身影,胸腔温温热热,一股难以言喻的安定溢满了他的心脏。白窈礼中午与他道别的模样,和方才的笑容彼此重叠。

他忽然意识到,当自己和白道别的时候,对方的神情,会让他觉得立刻就能再次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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