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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十九章 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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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琅在夜里发了烧。

白窈礼和他分房睡觉,他病得不声不响。直到第二天早晨,白窈礼才发现他面色苍白,额头湿了一层虚汗。

他心头一紧,但并不算吃惊。白窈礼跪在白琅榻前,用手贴了贴他的面颊。白琅体质虚弱,向来都是低烧。白窈礼低声询问他感觉如何,但白琅昏昏沉沉,似乎被恶梦魇住,只是含混地呢喃了几句。

他最近未曾受寒,也说不上过度劳累,白窈礼想不到白琅生病的缘由。他望着白琅痛苦的面容,胸中忽地一落。他爬起身,扭头跑向厨房。

先前白琅受伤,他曾取回了五副药。那时剩的两副放在柜子里,没再动过。白窈礼踮脚打开柜门,取出牛皮纸包。里面正是老板为白琅抓的药,他煮水煎过一副,另一副原样放好。

煎药花了数十分钟,待白窈礼端着汤药回房,白琅依旧没有醒转。

白窈礼把托盘放在被褥边,他稍微垫高白琅的脑袋,然后舀了小半勺药,在唇边吹凉。

白琅被困在噩梦中,双眉绞锁,牙齿将下唇紧咬。白窈礼犹豫了片刻,伸出手,指腹轻轻抵在那失去血色的薄唇上。

“失礼了,白琅大人。”他手有些抖。

少年的指尖向内半分,摁着他干燥的双唇,将白琅的嘴撬开一条小缝。药勺贴着缝隙探进去,压住温热的舌尖,瓷勺倾斜,苦涩的汤药便这样灌入白琅口中。

药液流进喉咙,有些许沿着唇角滑落。白窈礼抬手揩去他唇边的药滴,待白琅吞咽下去,再吹凉第二勺,同先前一般喂他服药。

待第三次灌药,白琅眉头已稍见舒展。他周身缠裹的瘴气渐渐被药效压制,噩梦褪去,他双睫颤动,几欲苏醒。

白窈礼用手帕沾掉从他口中溢出的汤药,见白琅慢慢抬眼,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白琅大人,您醒了。您感觉怎么样?”

“唔……”白琅蹙了蹙眉,他浑身沉得像是灌了水泥,简直动弹不得,四肢发麻。他模糊地低吟了一声,紧接着又把□□压在喉咙里。

他缓了几分钟才能慢慢开口:“我没事。大概是最近累了。”意识清醒,口中弥漫的苦涩渐渐泛上味道。纵然白琅已经味觉受损,那呛口的苦药他多少还能吃出几分。

“那药……”他本想说些什么,但很快改了话头,“药,你拿来给我。”

您哪像没事的样子。白窈礼心里发悸,却不敢多言。白琅这些年身体如何,他们两个都有数。他只是扶着白琅起身,让他靠着自己,慢慢地喂他服药。

白琅只喝了半碗,就急急地咳嗽起来。白窈礼赶忙放下药碗,轻拍他的脊背,劝他不要勉强。

白琅这次没有逞强。他合了合眼:“扶我躺下吧。药先放在床头,我之后喝。”

白窈礼向来乖巧,他托着白琅的腰脊,待他躺好,又在小腿下替他垫了软垫。

“您就好好休息,我告诉松下凉,今天不去他那了,我专心照顾您。”白窈礼给他掖了掖被角,“您有些发烧,我等会儿给您量一□□温。”

白琅摇摇头:“我没什么大碍,你不必守着我。今天托你跑一趟,上次的药剩的不多了吧?你再去一次,替我拿同样的回来。”

白窈礼有些着急,他向前倾了倾身体:“可是,可您在发烧……”

“我没事。”白琅对上他的眼睛,“去吧,好孩子。”

那句“好孩子”,说得白窈礼心底一阵温热粘稠,怦咚怦咚,都要满溢而出了。

到了这个份上,他当然要做个好孩子,替白琅取药。

出门前,白窈礼煮了粥,放在白琅床头。

那家小铺不好找,但白窈礼记路,这次下了电车,没多久便寻到了门头。

老板还是和上次一样,在柜台后面雕雕刻刻。白窈礼一进门,他没抬眼,还是门槛上的橘黄大猫眯缝起眸子,瞄了他一阵。

“白琅又病啦?”老板让他站了半晌,才放下手里的活计。

他说得太直白,白窈礼莫名有些不快。他没表现出来,只是点点头:“白琅大人让我来拿药,和上次一样的那种。”

“一样的……”老板嘟嘟囔囔地起身,“这可不好啊,你让他注意点。别老吃药吃药,药又不是万能的。”

白窈礼喉头一哽,他低下脑袋:“要是身体健康,谁会吃药。”

老板爬上梯子取药,他从顶橱的橱门后面摇了摇头:“你误会我的意思了。罢了,有机会还是得嘱咐一下白琅。”

上次配过的草药都放在外侧,取用方便一些,老板很快就下了梯子。他配好药,包给白窈礼,还是五副。

钱由白琅付,白窈礼道谢后就离开了。

门槛上的橘猫抄着爪子,一边晒太阳,一边注视着白窈礼的背影。待他完全拐进别的街道,这才打了个哈欠,弓起背伸个懒腰,跳到柜台上。

“高桥啊,你要是专职卖药,早就飞黄腾达了。”

大猫蹲在老板面前,竟口吐人言。它声音略带嘶哑,和老婆婆没有什么两样。

老板对这幅场景早就司空见惯,他拿起还没雕完的印章:“说什么呢,人要知足。我上个月不是给你换了更好的猫粮吗?”

橘猫舔着爪子,瞥了老板一眼:“我可不是人,是猫啊。”

“猫也要知足。”老板拍了拍橘猫的背,“起来,我要刻章了。你最近掉毛太厉害了,你看这台子上,到处都是毛……”

老板拍它的时候,橘猫动也没动。待到老板开始抱怨掉毛,橘猫蹭地一下,就从柜台上跳下去,蹲到门口的太阳地里,不紧不慢地洗起脸来。

“打扰了,老板在吗?”

白窈礼前脚走,没几分钟,少年女性的声音便在门口响起。

老板刚坐回去,玉章也没刻,只好又起身迎客。这位他熟,老板取下眼镜,招呼她进来:“贝儿,好久不见了。替松下家主来的?”

来客衣着华丽规整,正是松下凉贴身的式神,贝儿。贝儿进门前先和橘猫打了个招呼,这才到老板跟前:“主人今天开会,我不能和他一起,所以就出来跑腿了。想要一点恢复精力的药,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合适的?”

“恢复精力的?”老板顺着侧边橱柜摸索,“要让他注意休息啊,虽然是家主,也别太劳累了。”

“呀,也不全是工作的原因啦。”贝儿似是忸怩,又带了几分得意,“不过这么说也没错,主人夜间的工作实在是太多了,尤其是和我一起的呢。”

老板神情一变,扭头盯着贝儿:“……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了,不要再说了。”

贝儿轻佻愉快地发出两声媚笑。

“不过这种小事,早睡两天就好了。”老板从木质抽屉里抓了一把草药,“何必来找我?”

“就是想着不要早睡,可以彻夜工作,第二天又生龙活虎,这才来找你嘛。”贝儿掩嘴偷笑。

“你可真是贪心啊。”老板包了药给她,“喏,少取一点煮水就行,别多喝,别连续服。”

贝儿高高兴兴地接过,从袖中取出一枚小判金,推到老板面前。

老板有些为难,挠了挠头:“哎呀,这样我可找不开啊。”

“就当是存在你这里了,我以后还会来的。”贝儿向老板挥挥手,“那这就告辞了。会也差不多该开完了。”

“还会来……你可悠着点啊,松下家主再怎么厉害也是个人类。贝儿?你在听吗?”

老板叮嘱的时候,贝儿已经哼着小曲走远了。

老板追也不是,只得叹了口气:“今天怎么尽是些自说自话的人啊。”

贝儿算得准,等她踏进松下大宅,例会刚刚结束。

松下凉揉着太阳穴,收拾了东西往楼上去。早会开得他头疼,他连续几晚没能睡好,想着回自己房间小眯一会儿。他刚回房没多久,便听得两下敲门声。

隔着纸门,对面传来松下凉熟悉的妖力。他趴在矮桌上,抬眼道:“贝儿?进来。”

“开会辛苦了,主人。”贝儿拉开纸门,向松下凉行礼。她侧身端了茶盘,轻巧巧来到松下凉案前,给他到了半杯茶,傍着他的肩膀:“我为您准备了缓解疲劳的饮料。”

松下凉打了个哈欠,接过贝儿递来的茶杯,也不看里面到底盛了什么,直接灌进嘴里。他喝完便趴着又要睡:“好啦……你别粘着我了。都是因为你、你们,我这几天困得睁不开眼。”

贝儿挑眉一笑:“您说要找乐子,现在反倒成了我不是了?”

松下凉声音已经迷迷糊糊,他伸手推了推她的胳膊:“我也就是找乐子,你可真是要我的命了。”

“我要您的命做什么。”贝儿低低地、餮足地轻笑一声。她站起身,为松下凉披了条薄毯:“您就好好休息吧。”

松下凉睡得沉,很快便连贝儿的调笑也听不见。他一觉醒来,只感到浑身通透清爽,积压的疲倦一扫而空。他有些不可思议地揉了揉眼,看表,时针才转了不到一圈。

还未等他细想贝儿给自己喝了什么妙药,日程安排就已经送到房间。他出了口倦气,令式神退下,独自浏览日程规划的表单。

会面、商谈、集会和联络其他家族。尽是松下凉做腻了的事情。他翻到最后,视线停在附页的情报纲要上。

两则消息吸引了他的注意,一是森林成片枯萎,一是传闻有恶妖南下。他微微蹙眉,把内容默记在心里。

好在下午还有些空闲。松下凉拿出手机,收件箱里,白窈礼清早发来的短讯标着“已读”。

白窈礼回家的时候,白琅正蜷着身子昏睡。

床头药只剩了底,粥一口未动。

白窈礼拧了毛巾,给他敷在额上。浸过冷水的毛巾贴到皮肤,白琅肩头轻轻一颤。他慢腾腾地撑开眼:“窈礼。”

“我在,白琅大人。”白窈礼放好毛巾,替他撩开花白的碎发。

“东西呢?”他嗓子哑得厉害。

“已经拿回来了。”白窈礼尽可能摆出柔和安抚的声线,“您不必担心,只管好好休息。您想吃些东西吗?我给您煮新的粥……”

白窈礼话未说完,白琅已摇了摇头。他阖上眼:“我没什么胃口。”

“……是。”白窈礼略一迟疑。他望着白琅苍白的面容,掌心不觉间被汗水润湿。他端走药碗和半凝固的粥,向白琅告退。

尽管白琅说自己不吃,白窈礼还是打算重新煮些东西。他打开冰箱,偏偏今天家里的菜所剩无几。他揣了钥匙出门,刚拐出院子,就看见松下凉向自己招手。

“你怎么又来了?”白窈礼没什么好气,白琅身体不适,他满心惦记着。

松下凉把唇角勾成迷人的弧度,向他迎了两步:“我来看你。你今天没去我那,发生什么事了吗?”

白窈礼懒得理他:“没什么。”

松下凉追到白窈礼近旁,笑着就要揽他:“你就这么防着我,有什么秘密不能对我说?”

白窈礼今天躁得很,他抬起手,啪地将松下凉的手臂拍开:“你回去吧。没什么,我过两天去找你。”

松下凉微微蹙眉,他身形一顿,嗓音也不觉间放低半度:“白琅怎么了?”

白窈礼被他说愣了。他当即停下脚步,转过身,直直地盯着松下凉:“谁跟你说白琅大人出事了?”

“只有白琅出事,你才会这么着急。”松下凉眯了眯眼,“我没说错吧。他到底怎么了?”

白窈礼咬着牙啧了一声:“没什么。他不太舒服,今天我在家照顾他。”他说罢扭头往回走,避开松下凉的目光。

“白琅病了?”松下凉一把拉住他,“他生了什么病?现在怎么样了?”

白窈礼本就对他有些警惕,见松下凉打探白琅的近况,心中升起一抹敌意。他用力挣脱,向家门跑去。松下凉这次竟追了上来,白窈礼来不及开门,二人在门前争执拉扯开来。

“我说了你不能去!”白窈礼钳着他的手腕,若非白琅要他对松下凉保持礼节,恐怕他宁可用出黑炎,也要让这不速之客离开。

松下凉知道白琅受过诅咒,虽和他是旧交,此时也无法向白窈礼实情以告。他正欲解释,房间深处忽然传来一阵沙哑的咳嗽。

那声音一起,二人同时停了动作。

“白,让他进来吧。”

白窈礼一怔,紧接着应了一声:“是,白琅大人。”

他这才松开锢住松下凉的手,松下凉活动着发痛的手腕,白窈礼则一边开门,一边瞪了他一眼,低声斥道:“都怪你,把白琅大人吵醒了!”

白窈礼放他进去,松下凉沿着走廊上前,拉门虚掩,他小心地推开。

白琅正望着他的方向。他只穿了一件单衣,薄薄的布料盖着消瘦的身躯。他坐在被褥中,双手搭在腿上,露出一截手腕,腕骨分明得有些骇人。他伸手示意松下凉关门,手背与指节宛若相连的枯枝,筋骨裹着一层半透的皮肤。

光线昏暗,罩在白琅肩头。

松下凉呼吸一颤,他上前跪坐到白琅身畔:“……是诅咒和天谴发作了吗?”

白琅垂着眼,声线虚浮:“没什么大碍。”

那便是了。松下凉伸出手,犹疑片刻,才慢慢将手搭在他的指尖:“疼吗?”

“都习惯了。”

那便疼了。

松下凉胸口纠纠缠缠紧在一处。顾及到门口的白窈礼,他尽可能压低声音:“为什么不告诉我?我能帮得上你,那孩子不知实情,有时候对你也……”

白琅摇了摇头,将他打断。

“白琅,”松下凉握住他冰凉的手,“你打算一个人硬撑到什么时候?之前玉面神也是你驱除的,我听说了,那是个恶神,很难缠。你那时候有没有受伤?有没有被不干净的东西诅咒?”

白琅的视线轻飘飘的,从松下凉双眸前掠过:“划破了皮,已经好了。”

白琅向来只说三分,松下凉不禁收紧手指:“你当真受伤了?重不重,伤在哪了?”

“背上。”白琅微微合眼,“早就好了。”

松下凉抽出一只手,抚上白琅佝偻着的脊背:“在这?能让我看看吗?”

白琅瞥他一眼,低声叹气:“看什么看。当真好了,全好了。看还得脱了衣服,我现在发烧,你不会想让我再着凉吧。”

松下凉这才有些不情愿地收了手,依旧担忧地凝视着他:“你难受可别硬撑,大不了我接你去松下的别邸静养。有什么需要就告诉我,我一定帮你。”

白琅抿唇,刚要开口,一阵晕眩便伴着刺痛猛然袭来。他仿佛心脏漏跳一拍,痛吟一声,连坐也不能坐住,当即向侧后倒去。

松下凉一惊,伸手要扶。白琅已经倒在被褥上,身子撞得榻榻米发出闷响。

松下凉料定不妙,白琅以前心脏出过毛病,他赶忙解开白琅衬衣的两颗衣扣,把手搭到他左胸,试图用妖术平复他的病痛。

白窈礼本就趴在门上偷听,二人说话声音很低,他刚听到什么疼啊脱啊的,紧接着白琅就发出□□。白窈礼砰噔跳起来,猛地扯开拉门:“白琅大人!”

映入眼帘的是他此生难忘的场景。白琅衣襟大开,双眉紧蹙躺倒在地,松下凉半个身子罩住他,一手还摸着白琅胸口。

松下凉:“啊。”

白窈礼:“啊——?!”

松下凉从白窈礼的神色中嗅出不对,妖术还未完成,他只能保持着抚摸白琅的姿势,扭头望向白窈礼:“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

“这有什么好解释的!”白窈礼已经陷入混乱,“我说你怎么非要找白琅大人,你居然——你果然对白琅大人下手了啊!变态!□□!”

松下凉手忙脚乱,不知道是该先给白琅穿衣服,还是先稳住白窈礼:“你听我说,我刚才是……”

“不准狡辩!你滚出我家!不准靠近白琅大人!”

松下凉也快崩溃:“白琅你替我说句话啊!”

白琅默默地注视着他们,他什么也不想说,只想让松下凉先从自己身上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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