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祊小心翼翼地推门,确认里面没人,才闪身进去。
房间里有一张大床,布置得奢靡。
还有一堆——一堆不太和谐的东西。
哦对,这里是青楼,倒也没什么稀奇的。
但陆祊自穿越过来之后,因蓬莱门规,没有过那方面的心思,穿越前身体被工作压垮,除了看点片奖励自己以外,根本没接触过这些东西,此时看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眼皮直跳。
尼玛,这个环要什么姿势才能绑得上人。
这又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有两个头!
古人很会玩啊!
“这屋子这么大,你看能不能把锁链先解开,我们分头找?”陆祊凑去闻如珩那边,道。
不是他说,这么找效率真的很低啊。
“你放心,我发誓绝对不跑,也不乱来,否则天打五雷轰,”陆祊举起手道,“闻兄,公子,仙师——如珩?”
也不知他什么毛病,喊了最后一声的时候,闻如珩深深看了他一眼,握住他的手腕。
咔擦一声,锁链暂时被解开了,只剩下一个环。
陆祊一怔。
他好像很久没这么亲切地叫闻如珩了。
偶尔回蓬莱,两人的关系只能算是相敬如宾——等等,这个词是形容夫妻的,陆祊摇摇头,把乱七八糟的想法从脑海里甩出去。
闻如珩翻开一本册子,陆祊侧眼瞥过去,上面什么姿势都有,还有叠在一起的,他下意识一把挡住了闻如珩的眼睛。
闻如珩的眼睛被他覆在温热的掌心里,忍笑道:“陆兄?”
陆祊后知后觉自己现在的身份不合适,咳了一声,道:“这种书,呃,看多了伤身。”
“嗯。”闻如珩听不出意味地应了一声。
他手却又向柜子里探去,陆祊刚要阻止,却见那东西被他抽出来一个木盒,盒中放着绸布,以及被鲜血浸满了,上面放着一对眼珠,边上还放了一只手,不知道从谁身上削下来的,还涂着水红色的蔻丹。
啊啊啊啊啊!
你不要把满是血的断手拎起来看啊。
也不要拎完手再来碰我啊啊啊!
陆祊在心里咆哮,表面上仍然是八风不动。
闻如珩慢悠悠地把手擦干净了。
陆祊刚要说什么,门口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门开了。
他猛然扫过整个房间——没找着可以躲藏的地儿,掀开各处红纱幔帐,看到了房间后面一个巨大的浴桶。
脚步声越来越近,情急之下陆祊来不及多想,一把拉住小傀儡拖了进去。
“谁在那儿?”徐小姐的声音响了起来。
她迟疑地掀开纱帐。
房间里空无一人。
陆祊看着头顶上一层厚厚的花瓣,咕噜咕噜吐出一串泡,努力憋着气。
浴桶很狭窄,勉强能容纳两个人。
闻如珩被他压在身下,两人胳膊腿在水下纠缠在一起,陆祊在水下看不清东西,只觉得温热的躯体紧紧贴着,他控制不住要漂出水面,被闻如珩握腰压在厚重的鲜红花瓣下。
好在女子并未多逗留。
隔着水,陆祊隐约听到了两个人的声音,且这两人的声音都肖似徐小姐!
水下声音有些模糊,也有可能是他听错。
“你别再……”
他隐约听到一声叹息。
“我的好姐姐,你都做了这么多次,再帮我一回又怎么?”另一个声音道。
“可你在这么多地方流窜,又伤了这么多人——”
“我马上能变成人了啊!”另一个声音变得又尖又厉。
说话声中夹杂着咀嚼声。
陆祊在水下睁大了眼睛,隐约觉得这声音……好像是在啃刚才那只人手。
咔擦咔擦的。
啃得陆祊头皮发麻。
不消片刻,啃食的声音停了下来。
“呜咕咕咕咕咕。”陆祊在水下焦躁不安了半天,终憋不住了,破水而出。
要命!
各门派的功法都有独特的运转模式,平时用些小法术还好,这么近的距离下用法术,容易被发现,还有违他不学无术的人设。
闻如珩也不知道给他用个避水诀!
逆徒!
外面的啃食声停了下来,陆祊一惊,拖着满身的水在地上哐啷绊倒,抬头时,刚好与女子妖艳的面容对上了。
啊啊啊啊她嘴角还带着血啊真的在啃人手和眼珠子啊!
陆祊后背冷汗唰地冒出,脑子里灵光一现。
“别动!”他传音道。
浴桶里即将起身的闻如珩顿住了动作。
他们好不容易才追查到这里,现在对前因后果一无所知,不能打草惊蛇。
陆祊在地上摇摇晃晃,露出一副醉得不成样子的神态,往女子身上一扑,脸上满是憨痴醉态,装模作样打了个酒嗝,嘿道:“美人……来玩啊……”
女子紧绷的脸色稍缓了几分,啐了他一口:“哪来的醉鬼!”
陆祊嘿嘿笑着:“美人,哥哥疼你……”
他心道一声对不住,他也不知道自己演技演个变态还能这么有天赋。
模糊是视线里,陆祊勉强看清了两人。
其中一个女子摘了斗笠,脸上伤疤显眼,正是徐小姐,另一个脸则是完好的,打扮艳丽,跟徐小姐身形很相似。
陆祊心里升起一股古怪的感觉。
那女子的脸好像跟徐小姐的脸型十分贴合。
他后颈忽然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女子□□顶着他的胸口,娇笑道:“公子既然来了,就让奴家好好服侍。”
徐小姐似乎被这场景污了眼,侧过头去,默不作声朝门边走。
陆祊湿漉漉的衣带被一把扯开,“咚”地一声推到床上。
我草草草草草草!
你来真的啊!
小傀儡还在后面听呢,他是有师德的!
陆祊浑身僵硬,那女子衣服没几片布料,他愣是没找到下手推开的地方。
他被扑在床上,看到女子竟然只有一只手,而另一只手上的蔻丹跟方才那只断手上一模一样!
陆祊没来得及细想,女子鲜艳的唇已经吻了下来。
女子口中却不是香软温舌,而是密密麻麻的细碎尖牙齿,要是被咬上一口,恐怕他整个颈脖都要被撕烂。
“卧槽。”陆祊头皮发麻。
未等她吻到,忽然一声惨叫,房间后传来破水之声。
一柄长剑从身后穿了过来。
“铛!”一声刺穿她的手掌。
陆祊从床上猛然起身。
闻如珩满身是水,肩头还沾着几片花瓣,长剑飞回掌中,他回头看了陆祊一眼,目光落到他被扯开的衣襟上,眼神里清清楚楚写着不悦。
陆祊:……崽儿你专心点打,这样很不尊重对手的好吗。
两人缠斗片刻,精彩万分,妖邪终是不敌,破门而出,醉红楼里惊呼顿起,闻如珩一袭白衣如雪,朝着漆黑的夜色追去——陆祊用他所存不多的文学素养这么概括了一下。
他翘腿坐在一边看,就差没捧一把瓜子。
徐小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到了房间,站在陆祊旁边,微微颤抖。
她道:“公子不担心?”
“你放心,他没那么容易受伤。”陆祊道。
他对闻如珩就两个字——信任。
蓬莱山大弟子那是什么水准,即便他这么多年对闻如珩不管不问,就他这两天表现出来的看,世间暂时没什么妖邪能伤害到他。
陆祊微微一笑,转向她:“就跟徐小姐你也暂时走不了了一样。”
徐小姐瞳孔一时缩紧了。
闻如珩长剑唰然归鞘,落回门口,发梢还在滴着水。
陆祊道:“咦,跑了?”
闻如珩低声道:“断臂逃生,没抓住。”
陆祊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没事,人生处处是遗憾,对自己要求不能那么高,只要你的双眼还在,必定能追踪到——嗯?”
他还没说什么,被闻如珩一把握住手腕,后者面无表情,似在责备他乱来,脸上难得没有一丝笑意,稳稳地把锁链扣上了。
陆祊满腔欲哭无泪,化作心酸的哽咽。
闻如珩扣锁的时候靠他很近,忽然一股幽香骤然传入鼻腔。
陆祊整个人都呆住了。
这熟悉的味道……是蚀情香!
他忘了,闻如珩给的香囊很好用,能盖住蚀情香的味道,但若是表面遇到水,会短暂失效。
陆祊猛地抽回手,伸进袖中,把那香囊撕开了,香粉撒落在袖中。
浓浓的竹香一下子散开,覆盖他全身。
陆祊忐忑不安地站在原地,他不清楚闻如珩方才有没有察觉到,万一闻到了,陆祊想不出自己怎么解释,一时脑子都要炸了。
闻如珩站在原地。
刚才,许久未曾闻到的异香猝不及防钻入鼻腔。
在蓬莱时,他一向将香囊失效的日子算得很准,每次及时给陆祊补上,已经很久很久没有闻到过这蚀骨情香的味道了。
据说每个人闻到的蚀情香的味道各不相同,方才那香气浓艳甜腻,带着某种勾人摄魄的魔力,又掺杂着一丝很独特的,皂角的清香,还有逢仙阁火莲的气息。
让人忍不住大口呼吸。
闻如珩直勾勾地看着陆祊湿透的身体,他穿的衣衫很薄,贴在身上,透出清晰的肉色来,袖子撩起来,露出一截胳膊。他方才在浴桶里拥过这具身体,很烫很热。
多年前陆祊躺在秘境的池水里,鲜红的血色与异香交织的画面骤然出现在脑海里,相似的画面形成了巨大的感官冲击。
他猛地一咬舌尖。
“闻兄?”陆祊纳闷。
他怎么站那一动不动了。
闻如珩瞬间把自己扯了出来,像是终于从异香的泥淖里脱了身,竹香渐渐掩盖了诡异的蚀情香,他近乎仓皇地收回视线,嗓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哑:“无事。”
陆祊莫名奇妙地看着他忽然松开了自己的手腕,心想这孩子到底怎么了。
“呃,你刚才有没有闻到什么香味?”保险起见,陆祊还是决定问问。
“没有。”闻如珩答道。
陆祊松了口气,还好还好,就那么点时间,香气也不重,应该没察觉到吧,要是闻到了应该会问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