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蓝,覃州山水尽得我心。我决意逍隐数月,待遴选结束自会现身。”
吴越故作高深,摆出副不与世俗的冷傲模样。
黛蓝面露不解,诧异地扬眸:“庄主难道连长老们都不通知?”
“以我的功力,随时都可以回到山庄,而且我的事轮不到旁人管。”
反正吹牛不犯法!
“那每到月圆之夜,您需要散功怎么办?”
散功是什么,吴越目前还没有经历,但她实在想象不到,还有什么事会比吃糖豆更痛苦。
“无妨,不过临走前,我有个任务需要交代你。”
看着自家庄主罕有的严肃认真,黛蓝立即附耳过来:“奴婢必万死不辞,请庄主吩咐。”
“呃,是这样的。我早有一位心仪的人选,她……生得花容月貌,不日自会来覃州参赛。届时你多留意,让她顺利通过遴选,不过千万不能将我给暴露出去。”
“她叫什么名字,奴婢这就给记下来。”
“咳咳咳——”
叫什么好呢,吴越掩唇轻咳,佯装思索:“萍水相逢,我哪里知晓。不过是看上了这个好苗子,想要考验一把,因此就忘了问名姓。”
“有没有信物呢?”黛蓝继续追问。
参与者多如繁星,吴越瞬间反应过来。她得给自己留个信物,免得到时候稀里糊涂的被踹出去。
“虽然我们结交匆匆,但我的确给她留了一个信物。”
“庄主,是什么呢?”
黛蓝眼底充满期待,急的吴越差点抓耳挠腮。可一时之间,她的确想不起具体物什,于是忙胡乱搪塞:“届时你就知道了,此事切莫声张,连湘妃也不准告诉。”
“奴婢遵命!”
吴越早就深思熟虑过,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主动出击。她现在空有雄厚内力,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运用,急缺系统训练。眼下山庄遴选弟子,于她而言,绝对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虽然变成小姑娘有一定的时效性,但瓷瓶里的糖豆足够熬过基础训练期。待十几日后摇身一变,将所学融会贯通,焉愁不能称霸武林!
越想越美,吴越尽可能提前安排好所有。然后她机智地支开所有人,往包袱里装了不少盘缠。接着一不做二不休,她一口气吞下两颗糖豆。
沈家念宜馆空荡的旧房里,吴越咬着布条疼的撕心裂肺……
好在这次时间不长,仰躺了半个时辰,吴越方起身对镜自我整理。
铜镜昏黄,难掩丽色。
这张脸果真生得很美,尽管并非倾国倾城,但胜在清丽脱俗,令人见之欣喜。吴越欣赏良久,才恋恋不舍的溜出去。
婆娑山庄的遴选设在城内繁华之地,吴越之前踩过点,此番便顺理成章的拿到了报名表。
来此久矣,总算轻松一回。
吴越不再那么提心吊胆,生怕行差踏错。没有了约束,她住最好的酒楼,吃最美味的大餐,买最漂亮的衣服……心情好似筋斗云,然而快乐在遇到湘妃的一刹烟消云散。
“看什么看,小心给你眼珠子挖出来!”
哎呦喂,小丫头竟然两副面孔。吴越当真开了眼,瞅都不能瞅了。
“这位姐姐,我交报名单而已,你怎么如此多心。”
“胆敢还嘴,找死!”
一言不合,湘妃就抽出了细鞭,柳眉倒竖恨不得吃人。
吴越哪儿受过这待遇,难以置信的暗暗发誓。等一朝变回老太太,非得一天打这丫头八回。“啪”地一声巨响,她觉得自己铁定完犊子了。谁知身上一点儿都不疼,诧异地回眸,却原来有好心人替自己挡下了。
“谢谢恩人。”吴越眼含热泪,十分感慨。
清窈女郎半遮纱面,只露出一双动人心弦的眼睛。
“起来,不必害怕。”
言罢,女郎扭头朝神情恶毒的湘妃道:“我们是来参加遴选的,不是打比赛的。”
“多管闲事的贱人,看我怎么教训——”
闻声赶来的黛蓝,见状忙将湘妃拦下。她定神凝着那位打抱不平的女郎,忽然福至心灵般合掌。
“时辰不早了,各位女郎烦快些进场,初选就要开始了。”
黛蓝拍了拍愤愤不平的湘妃,压低声线劝诫:“庄主没准儿就在附近观察我们,若惹她老人家不悦,不知你有几条命可抵。”
湘妃忍不住反唇相讥,可话到嘴边,她突然在场内瞥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因此,她立即装腔作势的收敛起来。
场内空地,初选人数已过千,来者皆年轻貌美的女郎。
黛蓝挤在最前面,她眼睛瞪得圆大,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适才那位女郎不卑不亢,不仅身段在众女中属上乘,就连那双莹眸,一看便知姿容不凡。然而满怀希冀,等对方摘去纱面,反复打量也就中上之姿。
不过黛蓝仔细回味庄主的话,发现这位女郎其实也对得上。一番纠结,索性将此人归于特殊关怀对象。
“谢谢姑娘,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举手之劳,不必客气,请站回你自己的位置。”
吴越好不容易挤到那位女郎身边,才咧嘴讲了两句话,就被黛蓝板着脸批评。
“穿粉衫的,切莫交头接耳,以免骚扰他人。”
造了大孽!
平日里对自己嘘寒问暖的两个忠婢,结果一个恨不得打死自己,另一个则满脸写着嫌弃。
吴越气不打一处来,这个黛蓝究竟能不能依靠?
原本还信心百倍,此刻的吴越耷拉着脑袋,整个人好似蔫儿了。被这些人陆续打击到自卑,幸好初选相对容易,否则第一关她就含泪扛着小包袱离开了。
三庭五眼,身段嗓音,吴越勉强得了“上”。轮到贴身检查环节,她几乎要被吓死,生怕小瓷瓶让人搜出来。多亏黛蓝魂不守舍,她方稀里糊涂的逃过一劫。
“这是谁给你的?”黛蓝异常温柔地问。
站在她面前的这位女郎,其实不是旁人,正是听从穆羽裳安排的南楚。
此刻,四目骤然相对,南楚顷刻间做了最坏的打算。
“婆婆给的。”
回答半真半假,毕竟这个金镯确实乃柒婆婆奉送。据说是枯婆的同款,穆羽裳费尽千辛万苦寻来,就是为了让她尽快得到枯婆的注意。
听到这四个字,黛蓝几乎就可以确定,眼前的女郎便是庄主心仪之选。
“嗯,你且藏好,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南楚不可思议地望着对方笑逐颜开的脸庞,转瞬明白她的用意。虽然镯子没有命值钱,但她并不愿赠送。因此,她垂眸解释:“今日这镯子好些人看到,恐怕不能——”
黛蓝听的糊涂,她连连摆手:“戴就行,她们不敢将你怎样,以后如果遇到什么难缠的事,尽管来寻姐姐。”
此女难道是穆羽裳安插的卧底,南楚略显迷茫。等她走出检查的房间,整个人还是有些不真实的感觉。愣神未至一息,那个叽叽喳喳的女郎又死皮赖脸的贴了过来。
“这么久,过程很严格吗?”自己分明就看两下而已。
南楚蹙眉不愿搭理她,态度极为疏漠:“我不知道。”
“那你们聊那么久,我在外面担心死了。”
“我与姑娘非亲非故,烦请你去那边。”
吴越顿时不开心,撇撇嘴:“你是我的恩人,你说咱们俩啥关系?”
南楚本就心乱如麻,此刻真的有点后悔替她挡鞭。这个女郎大大咧咧不说,行事也没个样子,以后还是尽量少打交道,免得惹祸上身。
这般想着,南楚上前领自己的房牌。
“鸳鸯阁——比翼双飞房。”
她神色淡然的跟着大部队寻找房间,谁知就在廊下,再度巧遇那个讨人厌的女郎。
“恩人,你也要上去找房间吗?”
南楚破天荒的面红耳赤,她抿唇撒谎:“我的房间就在一楼!”
果不其然,那位女郎毫不遮掩地表示失望,继而一步三回头的上楼。
吴越很想同好心人住在一起,对方人品好素质好,而且看样子实力也比她强。跟着对方住,将来势必会少挨很多打。可怎奈上苍有眼无珠,偏偏让她们“有情人”分道扬镳。
什么鸳鸯阁,破比翼双飞房,糟糕透了!
回廊弯弯曲曲,人头攒动……
吴越找的筋疲力竭,终于看到门上的木牌。她兴冲冲的推门,不期想舍友已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