曜灵继续往前走，“你先问吧。”
仲钧毫不犹豫，“我师兄为什……”
“换下一个！”
“哦。”
仲钧跨过地上的一滩污水，“那就先说，为什么我们只能走路，不能御剑吧。”
“漩涡出现的地方是半空，如果我们在空中飞行，随时有可能被突然出现的漩涡卷走。”曜灵加快脚步，去追前方的人。
“哦，”仲钧似懂非懂，“那我们现在是要去哪？”
“找漩涡。”
“……”
“你不是说，不能被漩涡吸走吗？”
“是不能被突然出现的漩涡吸走，”曜灵纠正他，“要想破解阵法找到正确的路，就要先找到起点，在道路中间忽然出现，四方都是岔口，很容易迷路的。”
仲钧疑惑，“阵法，那又是什么，我们被困在阵法里了吗？”
曜灵突然转头，黑白分明的一双大眼睛看的仲钧莫名涌上一股寒意。
“你……你干嘛？”
然后就见到曜灵伸出了三根手指。
他也跟着举起了手，不解道：“这又是什么意思？”
“三个问题，”曜灵转头，“已经回答了你三个问题，现在该我问了。”
仲钧呐呐把手放了下来，虽然有些不甘愿，但他是个很遵守承诺的人，不会耍赖的。
“你问吧。”
曜灵瞥向身侧的玄宥，唇角略略勾起。
“第一个问题，你师兄喜欢什么类型的女修？”
“……”
仲钧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看了一眼目视前方、对两人对话恍若未闻的师兄。
他下意识压低了声音，“你换一个吧。”
“好，”曜灵答应的痛快，“那我换一个。”
她眉间微皱，似是在思索，过了一会，突然道：“有了！”
“你师兄更喜欢可爱的女修，还是漂亮的女修？”她向着玄宥身边又靠近了些。
“……”
仲钧很想说，我师兄根本不喜欢女修好嘛！
不，准确来说，无论男女，无论修士凡人，他都不喜欢！
但他没胆，只好低声道：“再换一个。”
曜灵不耐烦，“怎么连着两个问题你都回答不上来，别是故意不答吧。”
“没，没有，”仲钧的回复听起来十分没有底气，“你再换一个，我一定能答。”
“好吧，”曜灵答应，抻长了声音，“你师兄——”
仲钧提心吊胆听着她的话，生怕她又冒出来个什么你师兄有没有喜欢的女修之类的问题。
“……今年多大了？”
似是怕他没听清，曜灵又重复了一遍，“玄宥师兄今年多大年纪？”
仲钧略略松了口气，这个问题他倒确实能回答。
他暗暗瞥向师兄，眼见师兄似乎没什么制止的意思，便开口回道：“师兄十五岁入道，修炼三百余载，如今刚刚三百六十二岁。”
他神色骄傲，“玄宥真人十五修炼，十载筑基，五十年金丹，仅用了一百六十年的光阴就修成元婴，打破了画影帝君两百年碎丹结婴的记录，震惊上清洲，被称为天幸界十万年来的第一天才！”
仲钧抑制不住的激动，画影帝君乃是古往今来第一个修炼成仙的人，实力之强，震硕天地！师兄能打破帝君的记录，之后必然也能成就圆满，飞升仙界！
可惜他的激动似乎完全没影响到身侧的两个人，一个依旧毫无表情，另一个则只是轻轻笑了下。
“三百六十二岁……”曜灵喃喃，笑道，“看来我和玄宥师兄果然有缘，竟连年岁都是一样大呢！”
她又转眼看向前方，“停留在元婴之境二百年，想来师兄马上能修成出窍了。”
“那是自然。”仲钧对师兄十分有信心。
曜灵抬头看了一眼黑乎乎的天空，突然对着仲钧道：“还有两个问题，先欠着吧，等我想到再问你。”
“啊？”仲钧愣了下才明白她的意思，点头，“好。”
然后又期期艾艾，有些犹豫、有些好奇地问：“你怎么，这么关心我师兄的事呀？”
这话一出，还没等曜灵回答，他那一路上目视前方、未曾分神的师兄忽然淡淡看了他一眼。
仲钧一僵，在这轻飘飘的眼神下，只觉体内灵力都快不能运转了。
随后，他便见到曜灵也看了过来，似笑非笑，语气轻佻，“那当然是，因为我喜欢玄宥师兄呀。”
仲钧身体僵的更历害了，他眼睛睁大，呆愣愣望着曜灵，大脑一片空白。
然后就见面容姣好的女修再次笑吟吟对他伸出三根手指，“现在你欠我三个问题了。”
“！”
仲钧扔掉脑中一团乱的思绪，刚要反驳，忽然见到前方闪出一道白光，磅礴的灵力爆在半空中，天空仿佛都被撕裂了，蛛纹丝丝浮现，然后迅速扩散至周围十丈内，越来越大，诡异的吸力蔓延开来。
他们要找的漩涡，来了。
……
曜灵抬头打量这乌漆漆的小房间。
说是“房间”，其实十分勉强，这更像是一个空间狭小的黑盒子。
空间小到七个人在里面要紧紧挨在一处。
四面封闭，除了最上方映出点点微光的灵气团，其他什么东西都没有。
周坐隐拉住曜灵的手，半张脸被黑暗吞没，只剩一点鼻尖和嘴巴暴露在微光中。
他的嘴巴一张一合，“曜灵，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嘛？为什么两位前辈会忽然让大家一起进入漩涡？”
曜灵看着他，心道可惜，他那双最漂亮的眼睛竟然看不见了。
她不动声色将手抽出来，眼见玄宥没有丝毫要解释的意思，旁边的仲钧又只顾神色古怪地打量她，眼神清澈又愚蠢。
只好认命地开口解释，“山谷只是障眼法，我们还被困在一个阵法中，只有在漩涡之后，才能找到出去的路。”
若说之前周星川只是不服气，不甘心只是因为剑宗两人随意一句话，就得乖乖跟着他们走。等进了漩涡之后，就着实是满腔怒火了。
眼见着自己的计划要被打乱，满怀信心可以收入囊中的收获却要拱手让人，他牙都要咬碎了。
“你一个下等灵根的废物，也敢在此妄言！”
他恨恨盯住曜灵，“什么阵法，什么出路，我看是你在危言耸听吧！”
“星川，不可无礼！”周星辉赶紧打断他。
几人都已经身在此处，不管原因为何，但一定是玄宥也认同的。眼下周星川训斥这个女修危言耸听，但她只是一介小门派的练气修士，如何能决定众人去留？
周星川这话，骂的又究竟是谁？
他知道弟弟心中不甘，但在那人面前，他们就是没有一点反抗的力气！
别说玄宥只是让他们一起进漩涡，就是真的命令他们收集此地的所有灵气团，再亲手奉上，他们也得乖乖照做！
他向曜灵道歉，“这位道友，舍弟一时情急冒犯了，还请不要怪罪。”
他一个金丹修士，竟然开口称曜灵为道友，着实是放得下身段了。
但他是看在谁的面子上，曜灵心知肚明。
那句话怎么说的，打狗也要看主人？
呸呸呸，是狐假虎威才对。
她笑了笑，“周前辈客气了，晚辈不敢。”
周星辉再次拱手，“但在下确实也很困惑，还请道友明言，刚才所说的障眼法和阵法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看了一眼房间对面的玄宥，虽说空间拥挤，但众人都畏惧与他，生生在如此狭窄的空间内给他身周留出了半臂的空隙，倒让他在此处依旧显得游刃有余。
从进来到现在，他依旧未发一言，只是大致打量了四周环境后，开始在身后的墙壁处细细摸索。
曜灵收回目光，“诸位前辈别急，眼下空间有限，不便走动，还请前辈们各自看看旁边的墙壁，是否有异常。”
她继续道：“我慢慢给前辈们讲一下事情经过。”
……
一炷香后，周星辉神色严肃地问她，“你的意思是，我们之所以看不见其他进入秘境的人，是因为还困在阵法中，且要破解阵法，就要在此处寻找出路？”
曜灵点头。
周星川却冷笑一声，“什么不能破开灵气团去看，否则就会被困死在此，我不相信！我看这是你想独吞所有东西，故意想出的借口吧？”
曜灵神色从容，“你信不信的也不打紧，反正有剑宗二位前辈在此，你也没有破开灵气团的机会。”
“你！”
“好了，”周星辉拉住弟弟，“我看这位道友不像妄言，此地诡异，我们小心为上。”
周星川闭口不言，只是在暗中死死盯着曜灵，目光阴寒。
突然，周坐隐叫道：“找到了！”
他感受着手下异样的触感，继续描述，“东面墙壁中心处，有一个很小的浮雕，式样未曾见过，但是可以活动。”
他和曜灵挨得极近，曜灵直接道：“你把我的手放上去。”
周坐隐应好，拉着曜灵的手放在浮雕旁，曜灵正要伸手去摸，身后猛然一股巨大的推力袭来，她的手指不受控地撞在了浮雕上，浮雕受力，竟然被按到了墙内！
曜灵收回手指，神色平静看向和他隔了一个人的周星川，“为什么推我？”
“哎呀，真是抱歉，”周星川眉间得意，对她笑道，“我只是想向旁边挪一下，没想到会撞到你。”
他假惺惺装了一副关心的神情，“你没事吧？”
曜灵歪了歪头，眼睛突然弯了起来，“没事呀，”她轻声道，“只是大家都会因为你的举动丧命而已。”
似乎是为了应和她的话，小房间内突然剧烈震动来，四周墙壁碎裂，不知从何处飘来许多烟雾，味道刺鼻，众人被呛到无法呼吸，死死拽着身边的支撑物，狼狈不堪。
只有空中的灵气团轻轻飘荡，光芒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