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门考英语，姜愿提前做完，返回前面大致检查了一遍，离考试结束还剩6分钟。
月考是可以提前交卷的，但她没有，眼瞅着答题卡的边框线，思绪飞到了别处。
她想起中午宋昇说的话，一个完全利她的提议，她似乎没有理由拒绝。
听完，她迟疑道：“那样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或许他们班长乐于助人，享受那个过程，但她做不到理所应当地占用他课余的时间。
宋昇笑笑：“不会，之前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我周末一个人在家很无聊的，找点事儿做也好。”
姜愿记得他是说过这话，但同时他也说过，他学够了。
“可是……”姜愿秉持着礼尚往来的原则，纠结道，“可是我好像没什么可以帮到你的。”
宋昇慢悠悠地说：“如果不去书店，我就只能像以前一样去酒吧了。”
姜愿：“……”
难道除了这两个选项就没有别的可做吗？
“所以说，”宋昇狡黠地眨了眨眼睛，“你何尝不算帮我呢？”
考试结束铃响起，监考老师收完答题卡和试卷才让他们出去。
姜愿和江颖一道下楼，倒是没有聊考试相关的话题，江颖看上去有点兴奋。
“你等会儿是不是就回家了？”姜愿问。
“嗯。”江颖点头，“我东西都收拾好了，回宿舍拿上就走。”
姜愿受她情绪感染，笑道：“归心似箭啊，你多久没回去了？”
江颖垂眸：“这个学期是第一次回去，我家挺远的，在小镇上，坐中巴车要四个小时。”
姜愿仍是笑笑，说：“那你趁这次回去好好陪家人过中秋，假期快乐！”
江颖弯了弯嘴角：“你也是，中秋国庆快乐。”
英语考试就俩小时，姜愿回到家还早，姜玦没放学，姜文滨和彭灵竹也没下班，家里空荡荡的。
她拿出一本练习册，好半天都没翻过一页。这瞬间她体会到了宋昇所谓的无聊，不想学习，又想找点事儿做。
练习册被推到一边，姜愿点开手机翻了翻朋友圈，几分钟后无趣地叉掉。
回到首页，她发现班级群里新消息在不停地刷新。
她在这个群里只说过一次话，还是在刚转来的第二天。
当时宋昇作为班长最先加了她的联系方式，随后把她拉进了班级群，并告知她这个群里没有老师。
她进群后没注意，手机调成了静音，等放学一看，群里多了好多条“欢迎新同学”的消息。
她连忙回了谢谢，把群昵称改成自己的名字。
也是在那时知道一中虽然明面上禁止学生带手机去学校，实际上很少有人遵守。
后面她就没在群里发过言，但偶尔会潜水看看别人聊些什么。
群里最活跃的当属体育委员祁洱了，不管谁先说话，他几乎都是第一个回复的。
现在也是这样，大概七八个人交叉聊天，祁洱的头像刷新得最频繁。
偏生他的头像还是闪闪发光的明黄色，格外引人注意。
姜愿没注意是谁先发了一句：【家人们中秋节快乐！】
后面就紧跟着刷了许多同样的祝福语，即使明天才是真正的中秋佳节。
【是洱不是二：哟哟哟，炸出好多窥屏的】
他刚发了这么一句，下面就跳出一个拼手气红包，接着刷屏的队伍变成了【谢谢班长！】
姜愿按着屏幕往上拉了拉，刚才宋昇的头像一晃眼就过了，她翻上去才看清，红包封面上写的也是“中秋节快乐”的字样。
【是洱不是二：我去，你们这群人只有抢红包才这么积极】
【是洱不是二：我明明一看到就点了，还有这么多人抢在我前面】
因着他这句话，姜愿也点开了红包，总共55个，班上的人一个不落。
在她前面已经有二十多个人领了，祁洱在中间位置。
她领到了5.21元，属于大包。
等返回聊天界面，“谢谢班长”的队伍已经被打乱，最能聊的那几个人在和祁洱扯皮。
她晚了一步，打下那几个字发出去，显得有点格格不入。
许是巧合，她刚发完，紧接着便是宋昇的消息：【不用谢】
既是回她，也是回前面的所有人。
见宋昇冒泡，祁洱立马叫住他，约他假期出去玩。
【班长：恐怕不行】
【是洱不是二：好不容易放几天假，还这么忙？】
【班长：是啊，我忙着学习】
【是洱不是二：……太卷了太卷了】
姜愿抿抿唇，心跳无由来地快了些许。
像印证她的猜测似的，几秒后她的手机振动了一下。
她本就将其握在手中，立刻就看见了宋昇给她发来的私聊消息。
【班长：明天去书店吗？】
姜愿缓缓吐出一口气。
可明天是中秋，姜文滨和彭灵竹都休息，说好一家人去外面吃饭的。
姜愿不确定他们说的是午饭还是晚饭，但无论是什么，她第一次在这个家里过中秋，总想着出去似乎不够礼貌。
她垂眸打字：【后天行吗？明天可能不方便】
【班长：行啊】
【班长：哦对，明天你要在家过中秋，是我欠考虑了】
别这么说啊……
姜愿莫名有点愧疚，好像委屈了宋昇一样。
不对，看宋昇的意思……难道他爸妈中秋节也不回家吗？
思及此，姜愿回复：【你呢？明天怎么过？】
【班长：就随便过吧，反正都是一个人】
还真只有他一个人啊。
也就是说，从刚才考完试回来，直到后天她约他一起去书店，宋昇都是一个人。
哦不，后天他们能不能去还是个未知数，万一有什么变故……
窗外天光大亮，她回来不到半个小时，和往常下晚自习比起来，此时还很早。
姜愿咬咬牙，将桌上的练习册合上塞进书包，一边给宋昇发消息：【你现在在家吗？】
现在出发去书店，还能学几个小时。
姜愿没有别的意思，就……反正……她在家也学不进去，嗯，就是这样的。
【班长：在外面，怎么了？】
姜愿动作一顿，她也真是头脑一热。
【姜愿：没事，随便问问】
【班长：真的没事？我就在附近，可以随时回来的】
【不用，你忙你的，我本来想说现在去书店，你有事就……】打字打到一半，姜愿又挨个删除，好像没必要解释这么多。
就这么一耽误，宋昇见她没回复，又发了一句：【我现在回来】
姜愿于是连忙制止他，谁知宋昇破天荒地追根问底，姜愿最终还是说明了原因。
怕宋昇误会，她补充了一句：【主要是我现在也感觉挺无聊的】
【班长：嗯嗯，我懂】
他真的……懂吗？
怎么看上去有点微妙呢？
姜愿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复，脑袋里有点空白。
宋昇也没有继续发消息过来，姜愿本以为就这样了，没想到过了两三分钟，宋昇的头像再次跳动：【我马上到小区门口了，你下来吧】
姜愿用最快的速度下了楼，见到宋昇便问：“班长，你怎么还是回来了？”
宋昇无辜地眨眨眼：“我给你发消息说了呀。”
姜愿：“我也跟你说了不用回。”
宋昇：“但我好像从始至终都没说过不回。”
姜愿：“……算了，不想跟你绕。”
她下了电梯就一路小跑过来，此时喘得有点厉害。
看宋昇气定神闲的模样，八成是在发出【我现在回来】那条消息后就起身了，压根没等她阻止和解释。
缓过气来，姜愿才发现宋昇两手空空，除了一部手机，什么也没带。
“你……”她欲言又止。
宋昇侧头，一眼就看出她想说什么，笑道：“你应该带了多的练习册吧，等会儿随便分我一本，或者给我你的错题集也行。”
姜愿在心里佩服了一把，都说找到适合自己的学习方法会事半功倍，但对于宋昇这种学霸来说，想学习怎样都能学。
没听见回答，宋昇又说：“都没带啊？也没事，你做你的，我去书店现找书看，你遇到问题问我就行。”
姜愿：“班长你可真是……舍己为人。”
宋昇看着她笑：“并没有，你别把我想得有多好。”
姜愿不置可否，至少她现在觉得宋昇就是很好，很好很好。
计划赶不上变化，姜愿和宋昇走到书店时，发现它关了门。
门上有一张告示，称店员放假过节，十月二号才开门。
姜愿有点傻眼，十月二号是他们高三学生的最后一天假期。
她面露窘色，对宋昇说：“不好意思啊，害你白跑一趟。”
宋昇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你不也白跑了吗？”
姜愿攥着双肩包的背带，虽极力掩饰，但仍旧能瞧出她的失望。
“我有个常去的地方，那里也可以做题。”宋昇问，“你想去吗？”
“在哪儿？远吗？”
宋昇轻咳两声：“不远，那个地方你也知道。”
姜愿微微睁大眼睛，下一秒就听见宋昇说：“今非。”
“那间酒吧？”姜愿不自觉地提高了一点音量。
宋昇忍笑点头：“嗯，我刚刚就是从那儿过来的。”
姜愿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好：“宋昇，你……”
这是她第一次当面叫宋昇的名字，以往都是一本正经地喊“班长”。
宋昇忍不住轻笑出声：“不好奇吗？我带你去看看。”
姜愿咬咬唇，说不好奇是假的，前两次看见宋昇出现在酒吧门口，她就很好奇了。
但是……
宋昇不逗她了：“顺便，我带你认识一下我表哥。”
“什么？”姜愿惊讶道，“你表哥？”
宋昇点头：“对，‘今非’是我表哥开的，我没事就喜欢去他那儿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