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愿回家后翻了翻日历，圣诞节是下周六，还有足够的时间让她挑选礼物。
可是宋昇什么都不缺，送他点啥好呢？
晚上睡觉前，姜愿抱着手机在网上查了许久，始终拿不定主意。
周日返校上晚自习，姜愿下午早早地出了门，在各种店铺里逛一圈，买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高三课程紧，周一到周五她没时间出去闲逛，索性先把看上去能当礼物的都买下来，到时再选出最合适的。
到了周五平安夜，下午放学姜愿去食堂吃饭，一路上看见好多抱着平安果的学生，包装精美，无一重复的样式。
她小时候也会和同学互换平安果，现在的包装比以前的好看了不知多少倍。
时代在进步啊，姜愿在心里感叹一句，却没过多在意，吃完饭就赶紧回教室复习去了。
没多久白向夏从家里回来，坐下后神秘兮兮地伸手往书包里掏了掏，掏出两个小袋子。
她把其中一个袋子递给姜愿，笑眯眯地说：“姜姜，平安夜快乐，苹果咱经常吃，我就不送你平安果啦。”
姜愿惊喜地接过来，袋子里是软软的手感，“谢谢！”
“不客气。”白向夏说，“你打开看看喜不喜欢，……不喜欢也要说喜欢哦。”
姜愿弯了下眼睛，拉开封口，里面装着一顶藕粉色的毛线帽，摸上去又绵又软。
“我很喜欢。”她认真地说。
“那就好。”白向夏咧开嘴笑。
姜愿把帽子装好，顺便从包里摸出一样东西，说：“这个给你。”
白向夏轻呼一声：“啊，你也准备啦！”
姜愿笑了笑，前些天她除了买给宋昇还礼的东西，同时还选了几样适合送给女孩子的，原本是打算明天再给白向夏，现在气氛刚好，就当回赠了。
白向夏低头拆开包装，欣喜地说：“是钥匙扣欸，‘逢考必过’，还有一个小柿子，好可爱，我喜欢！”
姜愿笑道：“祝你‘柿柿如意’，平安夜快乐。”
“谢谢你姜姜~”白向夏说着立马把自己家的钥匙掏出来，串到了钥匙扣上。
姜愿看了眼白向夏先前掏出来的另一个袋子，伸手从包里拿出一个长方体的小盒子，两人对视一眼。
白向夏了然一笑，伸手拍了拍前排江颖的肩膀，在对方回头时，两人同时把礼物递过去。
白向夏：“三点水的江江，平安夜快乐。”
姜愿感觉这个称呼怪怪的，便舍去了前缀，跟着说了句“平安夜快乐”。
江颖怔了怔：“……谢谢，但我什么都没有准备。”
“没事呀。”白向夏把手中的袋子往前递了递，“我想送你就送咯，又不是为了别的。”
姜愿直直地看着江颖，点头说：“我也是。”
白向夏和江颖是她转来襄城一中后真心相待的两个朋友，她喜欢她们，但她没有白向夏善于表达，只能用表情传达自己的真诚。
江颖这才接过，又说了一次“谢谢”。
白向夏嘿嘿一笑：“你要现在拆开看看吗？”
江颖点点头，白向夏就又搬出先前对姜愿的说词：“只能说喜欢哦，就算不喜欢也要说喜欢。”
江颖垂眸笑了笑。
这周姜愿和白向夏的座位在第三组最后一排，还没到看新闻联播的时间，江颖的同桌还没来，于是她侧着身子，让姜愿和白向夏都能看见她拆礼物的动作。
白向夏送给她的是一双手套，也是毛线材质的，很温柔的浅紫色。
姜愿在江颖拿出手套的那瞬间挑了挑眉。
“喜欢吗？”白向夏迫不及待地问。
“嗯。”江颖看她一眼，笑着说，“很喜欢。”
她接着拆开姜愿给的盒子，里面是一组中性笔，共有五支，笔身主色系是紫色，印有白色小花，其中有两支笔的底色是白色的，印的是紫色花瓣。
“咦？”白向夏笑道，“好巧啊，你这个和我买的手套颜色几乎一模一样。”
姜愿也笑：“是啊，好巧。”
她那天在文具店里看到这组笔，一下子就想到了江颖。这个礼盒还有一个名字，叫“送你一束小雏菊”。
她觉得，用小雏菊来形容江颖，好像再贴切不过了。
江颖眨眨眼，小声说：“我都很喜欢，谢谢你们。”
白向夏“嗐”一声，拍了拍她的肩膀。
姜愿没说话，体贴地没去看江颖的眼睛。
晚自习最后一节课，姜愿感觉身边的白向夏格外躁动，几次三番将书包的拉链拉开再合上，又拉开，又合上……
其他人都在自习，姜愿压低声音问：“你怎么了？”
白向夏的表情十分难为情，脸颊还有一点酡红：“我……”
“嗯？”姜愿的声音压得更低了，“你来大姨妈啦？”
白向夏瞬间破防，失笑道：“不是……”
“那是什么？”姜愿疑惑道。
白向夏将书包拉链死死合上，然后抓住姜愿的胳膊，说：“你陪我去上厕所吧。”
自习课没有老师管，两人又是坐在最后一排，偷偷溜出教室并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
姜愿上节课间刚解过手，站在卫生间外面等白向夏，对方出来后没说回教室，拉着她走到偏远一点的楼道里，两人趴在栏杆上看楼下的小花园。
下面有一棵桂花树，姜愿大概猜到了白向夏想跟她说什么。
她刚知道白向夏喜欢韩玉骋的那段时间，白向夏时常拉着她谈心，就在这里。
果然，白向夏犹豫了一阵，低声说：“我书包里还有一个礼物，是给韩玉骋准备的。”
姜愿“啊”了一声，没有接话。
“但我不知道怎么送给他，他和我不熟。”白向夏失落道。
姜愿欲言又止。
白向夏：“你想说什么直接说吧，没关系的。”
姜愿：“我觉得他应该看出来你的意思了。”
“什么？”身在局中的白向夏惊讶道，“不会吧？”
姜愿：“其实很明显，你对他和对其他人很不一样。”
白向夏紧张地问：“是我对他太殷勤了吗？”
姜愿摇摇头：“恰恰相反。”
白向夏虽然被她妈妈管得很严，但她是很外向的性格，对谁都是笑眯眯的，唯独面对韩玉骋时总刻意装出高冷的模样。
她和韩玉骋也前后桌快一个学期了，至今还被她称为“不熟”，这本就很反常了。
“真的吗？你确定他看出来了吗？”白向夏一连串地问，“那怎么办？姜姜，我该怎么办？”
“你别慌，别慌夏夏。”姜愿握了下她的手，“我也是猜的，不能确定。”
白向夏深呼吸两口气，突然就平静了下来：“算了，那我不送给他了，反正……他毕业就要去英国了。看出来就看出来吧，无所谓了。”
姜愿担忧地看她两眼：“夏夏……”
“我没事。”白向夏笑了笑，“真的没事，可能我也没有那么认真。”
姜愿沉默几秒，抬眼认真地问：“你真的不想送吗？”
白向夏迟疑了。
姜愿叹了口气，说：“我帮你。”
-
两人回教室时，姜愿瞥见宋昇似乎往她们的方向看了一眼。
她匆匆走到座位上坐好，在白向夏期待的眼神中把手伸进书包，悄悄摸出手机。
宋昇正在解一道数学题，兜里的手机发出振动时还差最后两步，他没管，手中的笔继续游走。
静音了吗？
姜愿发完消息就一直关注着隔壁桌的动静，中间隔着韩玉骋，她看不清宋昇的动作，但肯定是没看手机。
还有不到十五分钟就放学了，姜愿有点着急。
宋昇刚在练习册上写下最终答案，感觉身旁的韩玉骋用胳膊碰了碰他的手臂。
他侧头，用眼神询问怎么了。
韩玉骋没说话，往另一旁抬了抬下巴。
宋昇瞬间明白他的意思，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越过他看向姜愿，正好撞上女孩望向他的视线。
太好了，实在是心有灵犀！
姜愿赶紧朝宋昇晃了晃手，示意他看手机。
宋昇挑挑眉，就保持后靠的姿势，大大方方地拿出手机点开看消息。
【姜愿：班长，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宋昇眉梢带上笑意，回她：【可以】
他答应得这么利落，姜愿准备好的说词没了用武之地，一下子竟没有反应过来。
【班长：什么忙？】
【姜愿：待会儿放学后你叫韩玉骋去一下教学楼后面的空地，可以吗？】
宋昇有些意外，抬眼看看姜愿，又看看韩玉骋，嘴角的笑意消失了。
【班长：他就在这儿，你直接跟他说不就好了？】
姜愿咬咬唇，的确，韩玉骋离她还要更近点，但她潜意识里就觉得宋昇要好说话些，她对他开口也没有顾忌。
等了一会儿没收到回复，宋昇无奈打字：【行了，我帮你叫】
【姜愿：等等，你别跟他说是我叫的】
宋昇动作一顿，复又笑了笑。
【班长：白向夏的意思？】
姜愿脊背一僵。
一直紧张看着她的白向夏连忙问：“怎么了？是不是不行？要不算了吧……”
姜愿迅速看了白向夏一眼，摇摇头说：“不是。”
不能怪她哦，不是她没有保密，是宋昇自己猜出来的。
【姜愿：你就跟他说去一下，不用说是谁……】
宋昇哭笑不得，她以为韩玉骋是笨蛋吗？
他俩这么明显地在手机上聊天，然后放下手机他就让韩玉骋放学去那个地方，谁猜不出来是她传的话？
【班长：要是他不去？】
【姜愿：那个不用管】
【班长：好吧】
【姜愿：谢谢，改天请你吃饭】
宋昇没回这一句，收起手机将最后一道题做完，在放学铃拉响前几秒，他才随口告诉韩玉骋：“你下楼后去一下教学楼后面的空地吧。”
韩玉骋：“？”
宋昇：“有人找你。”
韩玉骋：“……谁？”
宋昇：“你去了不就知道了。”
铃声响彻整个校园，韩玉骋点点头，没说去还是不去，收好书包先行离开了教室。
姜愿和白向夏一起下楼，后者双手紧紧攥着书包背带，面容严肃。
“真的不用我等你吗？”姜愿问。
白向夏摇头：“不用，你先走吧，我就送个东西，应该也用不了多久。”
“行。那你……”姜愿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到了一楼，两人即将分开，白向夏轻声喊姜愿的名字，说：“真的很谢谢你。”
姜愿弯了弯唇：“没事，你去吧。”
之后白向夏逆着人流往教学楼后走，姜愿看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转过身就看见了宋昇。
宋昇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轻声说：“瞎操心。”
姜愿睁大双眼，想反驳又无从下口，半晌讷讷道：“你说他会去吗？”
宋昇耸了下肩：“不知道，大概率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