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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亏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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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云听到院中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忙放下手中的汤药,躺回了榻上,作出一副疼痛难忍的表情。

阿楚进屋后,看着桌上的汤药还留有一圈圈的涟漪,便知青云早已能够下床。

她看着榻上虽闭着双眼,但长睫微颤的青云不客气道:“别装了,起来把药喝了。”

青云见阿楚板着一张脸,便乖乖起身去喝药,在下榻起身的那一刻,故意捂着胸口,作突然吃痛的样子,一双琥珀色的眸子却偷偷去探阿楚的脸色,欲擒故纵道:“姐姐,无碍,你不要担心,我自己可以。”

阿楚见状,果然起身去到桌边,将汤药帮他端了过来。

青云心中升起一丝窃喜。

当阿楚面色冷淡的将药碗端到他的面前时,他又作手臂无力状,故意将汤匙里的药颤了一下,抖到了衣领处。

“还是我来吧。”阿楚从他手中接过汤匙,往他的身边挪了挪,耐心的一匙一匙喂到了青云的嘴中。

亦如他年少惹了风寒时,阿楚守在床边照拂他的样子。

青云丝毫没有收敛自己贪婪的眸光,痴痴的盯着阿楚的脸,喝着她喂到嘴边的汤药,半晌后低声道:“我就知道姐姐不舍得杀我,以此计帮我脱身,姐姐还是疼我的。”

阿楚无言,并没有接他的话,他的眸光侵略又坦然,阿楚只能用逃避的方式拒绝。

青云见她冷着脸,而她手中的汤药就要见底,喝药的速度故意慢了下来,假咳了几声,趁她拿帕子给自己擦嘴的时候,用食指试探的勾住了阿楚的小指。

“姐,这些年我过得并不好,项义拿我炼药,严良觊觎我钱财,就连叶首辅也想利用我为二皇子助力,没有人关心我身上的疤疼不疼,也没有人问我每日的汤药苦不苦,更没有人在意我的死活,姐,我好想你,想你在我身边的日子,只有你是真的疼我。”

他一双含水的杏眸,像头受伤的小鹿般望着阿楚的眼睛,单纯澄澈的目光让人无法与那日蓟州北城门处草菅人命的邪魅青年联系在一起。

阿楚刻意一脸冷漠,本想甩开他的手,却在听到项义拿他炼药的那一刻,实在没忍住红了眼眶。

青云仿佛一个猎人般,捕捉到了她的弱点,心急的搭弓朝她射去。

他无辜的眸光中终于露出了一丝算计,勾着阿楚小指的手得寸进尺的抚向她的手背,循序渐进道:“如今,严良弃城逃了,他的手上可是掐着指证叶垂青贪贿的所有物证,姐夫在蓟州耗了这么多心力,可不能就此作罢,弟弟觉得,还是要派人将那严良捉回来的。”

他声音轻盈,仿佛怕哪句话说重了,让阿楚发现他的小心思。

但阿楚又岂是无脑愚昧之辈,她方才红了的眼眶,此刻却骤冷下来,丝毫没有给青云留面子道:“你也知道严良手里有叶首辅贪腐的物证,你让你姐夫将他追回,那叶首辅又怎会放过你姐夫?如今,你逼着他私调兵马,消息怕是已经传到了谢广的耳中,现下他自身都难保,你还要让他去招惹严良,弟弟,你就这么想让他死吗?”

阿楚面无表情的将青云拉着她的那只手抽回,看他在自己面前突然如幼犬般委屈道:“姐姐你误会了,弟弟没有想这么多,只是试着放下与姐夫的芥蒂,站在他的角度想一想罢了。”

他抬首间,眸中竟起了雾,“况且,逼他动兵权的人也不是我,是二皇子视他为眼中钉,我也只是为了保住济苍山的山民,才被迫沦为二皇子的工具。”

阿楚冷笑道:“看不出我的弟弟还是个爱民如子的山主,若是如此,那日城墙上的六箭又作何解释!”

虽然阿楚那日在撵车上睡着,可她的听觉却异常的清醒,她清楚的听到青云为逼秦桑就范,用城楼上的六条无辜人命为要挟。

她起身离开他的榻边,将药碗狠狠置于桌上,汤匙在置落的瞬间,被震到了地上,四分五裂。

阿楚不想再与他纠缠,抬脚便要离开。

谁知方才还虚弱不堪的青云却忙从榻上弹起,赤着脚冲到阿楚身后,将她揽在怀里。

直到这时,找回记忆的阿楚才发现,身后抱住她的这个弟弟跟三年前相比,个子整整比她高出了一个头,肩膀也变得宽厚,再也不是当年那个身材瘦削,因为挑食要被她打手心的少年了。

“姐姐别走,这里我不熟,我不想自己待在这,你陪我。”他小心的将头埋到她的脖颈,声音轻颤道。

阿楚挣开他的手臂,转身的第一件事就是给了他一记耳光。

结结实实的抽在了他的脸上,“放肆!”

青云被抽的呆站在原地,眼中的害怕和委屈能拧出水来。

阿楚掷地有声道:“我再说一遍,楚青云,我是你姐姐,收起你那些僭越的小心思,你若敬我,我们岁月静好,若再对我有非份之举……”

阿楚一顿,眸光阴寒道:“我让你姐夫杀了你!”

说罢,头也不回的出了院门。

前一刻还一脸委屈的青云,此刻却摸着被打的侧脸扬起了头,嘴角勾起一丝不屑,咬牙切齿的挑眉道:“姐姐又如何,我偏要得到,你早晚都是我的。”

白日万里无云,天黑后亦是晴夜,月光皎洁明亮,将星辰比的暗淡了下去。

阿楚从青云屋子里出来后,一股深深的无力感自脚底蔓延至发梢。

她无法接受她纯善烂漫的弟弟变成了如今这副将所有欲望都写在脸上的俗人。

而她更不能接受的是,他是非不辨,视人命如草芥,为了自己的俗欲不惜动用一切腌臢卑劣的手段。

这跟那严良和满朝的奸佞又有何区别。

一路想着,就来到了秦桑的院中,她看着那棵已经枯死的桂花,被今晚皎亮如灯的月光渡上一层银。

她突然嘴角浅笑,觉得庆幸,还有秦桑陪着自己,这个走到哪都要拖着那棵死桂的人,心还是活的。

不像她那个虽然人活着但心已死的弟弟。

虽然秦桑还在昏迷,但她还是轻手轻脚的推开了房门。

点了烛,来到榻前蹲坐下,双手交叠垫着下巴,看着这个还在沉睡的男人。

三年的牢狱似乎并没有给这个男人带来一丝的沧桑感,反而令他的眉眼更加成熟,让人看了除了心悦,更有一份安心夹杂其中。

她仔细的检查了他的伤势,确定都换了新药后,为他盖了薄毯,轻手轻脚的爬到了床榻的内侧,褪去了衣衫,熄了烛火,像多年前那般依偎在他身侧。

她害怕压到他的伤口,却又想与他有肌肤之触,于是小心的避开他的肩,轻轻将秦桑的一根胳膊揽在胸前,指尖穿过他的指缝放松的攥着,合眼睡去。

终于在某日清晨,睡意朦胧的阿楚感觉自己的鼻尖和侧脸有些挠痒。

睡意正浓的她抬手胡乱的抓挠了一把,打算继续睡。

可理智却让她顿时睁开了双眼,果然,她身侧这个沉睡了多日的男人,此刻正枕着一条手臂一脸宠溺的看着她。

他似乎已经端详了她许久,仍旧有些虚弱道:“你这丫头倒是没让我失望,知道我醒来的第一眼,想见的人是你。”

秦桑勉强向她这侧挪了挪身子,意图与她亲近些,可潮水般的痛楚扯筋连肉的让他皱了皱眉,自嘲道:“我这么惨,你不主动些?”

可阿楚却一脸严肃的从他身边爬起,穿着一身睡袍,跨过他的身体走到榻下。

在秦桑一脸疑惑中,她双手交叠,置于额前,叩首于秦桑榻下,真诚又谦卑道:“我们姐弟二人,欠将军一条命,日后若将军有求,必效死命。”

秦桑一脸痛楚的撑起身子,坐于榻前,无奈笑道:“楚灵修,你又不是我的兵,地上凉,麻利儿起来。”

叩首在地的阿楚却毫无反应,秦桑看不见她的表情,但又觉得有些莫名想笑,于是打趣道:“是不是本将军不受你的大礼,就捞不着跟你亲近了?我都伤成这样了,你还指望我过去将你扶起来?”

就当秦桑笑着摇了摇头,想强撑着身子站起的时候,叩首在地的阿楚抬起了头。

她满脸泪痕,扑闪的长睫被泪珠子浸的更加根根分明,她提起裙角起身箭步冲到秦桑面前。

俯首深吻上他还在浅笑的双唇。

他笑容凝住,突然间猛烈的心跳扯动了胸口的伤,一阵悸动与痛楚的交织,让他欲罢不能。

阿楚捧着他的脸,泪水沾在了他许久未清理的胡茬上,有些痒。

他不顾伤口的撕裂,猛的将眼前的姑娘揽进怀中。

这一刻,他等了多少年。

“楚儿,你不欠我什么,青云也不欠我什么,这乱世本就如此,相爱不能相守,相知不能相伴,我们此刻能相拥于此,我已经很知足了。”

他抚着她的背,感觉着她柔软的发丝穿过他的指缝,这已是他做梦都不敢妄想的美好。

这些日子以来,阿楚终于褪下故作坚强的外衣,第一次像小姑娘那般抽泣着,“你一个战神,却把自己折腾成这副样子,我心疼。”

秦桑牵起还有些苍白的唇,淡笑道:“傻丫头,我才不是什么战神,神受万民供奉,吃万家香火,但在百姓遭受杀戮时,却冷眼旁观,而我只是那个被推出去的稻草人,箭射在我的身上,他们就安全了,他们不是奉我为神,而是在为即将射在自己身上的那一箭寻一个靶子,不是我,也会是别人,世道如此,无能为力。”

她感觉到怀里的青年说这番话时的无助和孤独,这番通透的道理竟让她无法反驳,反而让她更加心疼。

秦桑察觉到阿楚的反应,突然意识到自己言语有些过激了,于是揉了揉她的头,故作轻松道:“不然,你同我反了这世道如何?”

怀里的姑娘一愣,从他怀里挣出来,还残留着泪光的眸子此刻萃了万千光华。

她与他四目相对,突然郑重的一字一句道:“吾愿随夫君,踏乱世,斩奸佞,补山河。”

作者有话要说:男主负责家国大义和爱女主~

男二负责虐男主虐女主虐自己~作天作地作精一枚~

女主负责快乐

我真不知道剧情怎么走了~读者们给我指条明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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