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浔收到了张博给她发来的短信，对方提醒自己她今天要来陆阳，想要借着那毕业证的机会一起聚一聚，吃个饭，但是张浔没有理会。

原因无她，张浔自己本身也很忙，她一边要忙着准备考试，一边还要应对学校和生活里头的琐事。

清晨的空气非常地清新，鸟语花香，同舍的室友打开宿舍的窗户，将窗外盈满了石楠花香气的空气传送进来，还躺在床上的张浔已经嗅到了空气里头的花香气。

恬淡的香气像雾一样，散着柔软的黑发的少女正躺在宿舍的硬板床上，身下是柔软的床垫。她的眼睛因为经年累月的高度学习而有些近视了，一时半会儿盯着天花板，看不大清楚，于是脑子里头静静地放空。张浔放松身体，她又感受到了花香，于是紧接着想到了她的现任女朋友，她又想到去张博家里头玩的时候，对方家里头似乎也有这样的香气。

手指触碰到墙壁，幸好隔着一层床罩，没有让墙上的粉灰落到自己的手指上。一想到自己不能陪伴在她身旁，张浔进而有些苦恼，她无法回避这样痛苦的情绪。

“张浔。”

“嗯？”

“起床啦，还要去上早课呢，今天辅导员点名。”

面对现实，面对室友小声地提醒。少女无可奈何地揉揉眼睛：“知道了。”

不管是学习好的还是学习不好的人，她们似乎都没有什么很大的区别。生活在这个世界上，似乎人人都受着一种约定俗成的约束，她们嘴上说着乐观开朗，独立自信。但是一旦融入社会，人人都成为了人际交往链条当中的一员傀儡。

张浔也不例外，她揉着眼睛下了床铺，旁边的室友已经洗好了将脸盆和毛巾放在一边，将洗手池交到张浔的面前。

室友在热络地聊天，在讨论，在思索，而张浔则一边有气无力地拧开牙膏，一边脑子里头忽然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那一天，两个人在陆阳理工大学相遇的场景。

张浔一大早上就收到了张博要来报名的信息，少女躺在床上，内心里头已经满满是甜蜜的氛围。

水龙头里头源源不断地流出清水，水珠落到张浔的手上，少女忽然想起那天意外地刮起了冷风，张博的手心也是带一点冰凉，对方在一条长长的队伍里头排队，因为内心无聊而给张浔一连发了不少的消息。

“哎呀，你看，前面好多人。”

“到时候考试之前给老师递两条烟，求她把监控遮一下，哈哈。”

被对方戏谑的口吻逗乐了，张浔捂着嘴巴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头偷偷地笑。她在思索对面那个在她面前可爱到极致的女孩子，此时此刻是否正在一边焦急地排队，一边像她喜欢张博那样，内心里头满满的都是对于对方的期待和期许。

挤好牙膏，张浔一边刷牙，一边盯着窗外头的风景。她的眼前就是当初张博排队报名时的那片漂亮的小树林，体育馆紧靠着树林，而对方则在那里排队排了足足两个小时，连午饭都来不及吃。

“肚子饿不饿，给你带点吃的。”

张浔发完消息就去面包店了，她从小到大最喜欢的就是妈妈给她做的可口的点心，而张博还没来得及看张浔发来的消息，她已经早早地排队进入了体育馆，在张博身后，是和她一样报考陆阳理工大学的张录，这个男孩子是张博在大专里头为数不多的好友。

“你经济学学得如何？”

“完全不行，我感觉我应该考不上。”

女朋友在店子里头到处挑选着点心，张浔看了又看，最后目光相中了一块粉色的草莓蛋糕——女孩儿们总是对粉色格外地情有独钟。张浔还顺便给张博带了热可可，她心想这个倒春寒的天气，张博没准会被大风冻到，陆阳的天气一向是变幻无常的。于是张浔提着蛋糕和热可可，室友正好迎面走进来，一问是张博来学校报名，几个室友立刻起哄表示要看她们俩是怎么黏腻的。

“浔姐，你们俩要不要当着我们的面亲一个。”

“哈哈哈，你别让小浔为难！！”

被几个好朋友包围着，张浔脸都害羞红了，她督促几个人千万不要起哄，女孩子可爱得连面包店的店员都捂着嘴偷笑，甚至偷偷拍了视频，想记录下几个女孩子们可爱的一面。

至于张博，她一边疲惫地等候着，一边腿都僵硬得不行，站久了之后大腿有些站不稳，在体育馆里头准备考试之前拍照的流程时，张博甚至找了个空地席地而坐。

前头的张录流程走得更快一些，于是张博就落在后头。男孩拍完照一出来，便看见一个女孩子提着蛋糕和热可可，站在一个小的消防车附近，少女东张西望，盼望着心上人快些出来。

“你是不是……那个谁的女朋友啊。”

男孩笑了起来，他记得他之前翻看张博的□□空间，看见了少女就提到过她的女朋友——那是张博少见地如此兴奋的时刻。

牙也刷了脸也洗好了，张浔换好衣服，她跟着室友的脚步一起出去。一路上，原本就狭窄的路道上头挤满了来来往往的学生，大多数都是陌生的面孔——她们要去参加考试，张浔把这些面孔一一望去，她侥幸没有遇见张博，否则她今天一天的学习之旅都要放弃了。

一旦牵挂上了某人，张浔就无法控制思念的情绪。

那一天恰巧是张博最痛苦也是最兴奋的时候，她一直期待着早日结束考试，早日结束这没有边际的紧张期待的日子。张博早早地就知道自己会考成什么样子——考试的前一天晚上，她整夜未眠，就是因为张博内心清楚——她根本考不上，她根本没办法，跟张浔在一起，在一起上大学，张博天生就不是学习的料子。

她中考落榜的时候，母亲便奚落她，不是个学习的料子。张博到现在仍然把这句话记在心上。她从来不曾认为自己是个聪明的人，尤其是在如今这个越来越内卷的时代，她愈发看不到希望，但是她还是要顺应着时代教育的潮流，去参加所谓的考试。

漂亮的女朋友，关心的同学，以及虽然嘴上埋怨却一直在帮助和支持她的家人，似乎成为了最痛苦最无力的人生最后的一道精神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