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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Chapter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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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轻非被他问得一愣,以为他是没听清楚,又把问题重复了一遍。

又来了。

新一轮的考验比他预计的来得还要快,看来谢轻非还是愿意多给他几个机会的,这一次一定要好好回答。

卫骋踌躇地望着脚下,飞快组织着措辞。

他想起那天在医院遇到谢轻非,其实他老远就看见她了,有时候他都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自带什么只针对她一个人生效的GPS系统,否则怎么回回都能第一时间发现她,好像周遭的所有人物与景色都是黑白的,唯她艳丽夺目。

然后他端上身为前男友疏离冷漠的架子状似不经意地走到她身边,想来个意外偶遇,没料到她东西掉在了地上。帮她捡也是下意识的反应,谁知道会猝不及防地看到那行字。

该是什么反应?所有花言巧语此刻都没什么效用,卫骋抬头,不怎么敢看谢轻非的眼睛,还有点害羞:“大概、大概会很惊讶,然后开心,然后担心,再开心……”

他也意识到自己说话没逻辑了,暗示道:“我也不太清楚,我还没体验过。”

谢轻非却严肃道:“如此,我觉得王爽在通过使张燕流产而获得照看她的机会之前,本来就是不希望她生下他的孩子的,血缘羁绊可以使张燕对家人予取予求,这个孩子当然也会成为变成张家人对王爽的挟制工具,即便张燕死了,只要孩子在,他也摆脱不了这家人……这些他从一开始就考虑到了吗?”

卫骋:“!!!”

卫骋:“???”

卫骋:“……”

他又坐了回去。

“他视频里的反应虽然不足以当做证据,但必要时可以拿来重新试探他的态度。”谢轻非并不知道短短几秒卫骋内心经历了何种惊涛骇浪,还把视频放给他看,求证似的问,“你说是不是有问题?”

“是。”卫骋肯定地答道。

起码跟他昨天知道的时候相比,王爽平静到好像已经当过无数次爹,毫无新鲜感似的,完全没有他那种被雷劈通天灵盖,震惊过后想环医院狂奔200圈并向全世界宣告他要当爹了的心情。

谢轻非看他这样子还以为他在忧心案子,安慰了句:“你要实在好奇,审讯的时候可以来旁听。对于王爽这个人,确实需要你帮忙判断。”

卫骋还能说什么,他望着眼里只有工作没有爱情的前女友,认命道:“好的谢队。”

谢轻非手机又响了,戴琳发来了所有资料,那条弹幕的主人也确实和王爽有关系,两人是大学同学。

“走吧,去福利院之前,我们先见见这个同学。”

该同学名叫梁思颖,目前是某建材公司的一名会计。

对于警察找上门一事梁思颖非常意外,并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事,还以为是公司账目出了问题被查了,直到谢轻非表明来意,询问她是否认识王爽时,她才松了口气。

“王爽跟我是同一届的,但我们俩专业不一样,我认识他还是因为我舍友。”梁思颖回忆着,“他俩谈过半个学期,后来我舍友实在受不了提了分手,当时王爽跑到我们宿舍楼下来挽回她,要死要活的还爬上天台用跳楼威胁她,闹得半个校区的人都知道。最后人是劝下来了,我舍友吓得不清,还为此办了休学。”

谢轻非道:“他们为什么分手?”

梁思颖有点为难,语气尴尬道:“你们能帮我保密吗?别跟别人说是我告诉你们的。”

谢轻非:“当然。”

“我舍友其实就是顺手帮了他个忙,两人才认识了。他长得还挺帅的,人又温柔,告白后我舍友半推半就答应了,其实也不是因为喜欢才和他谈……哪知道他那么上头。他对我舍友可以说是百依百顺,经常送她东西,还给她规划学习任务,可以说是二十四孝好男友了,但我舍友毕竟没那意思,觉得挺愧疚的就提分手了,他接受不了。”

谢轻非朝旁看了一眼,卫骋对她微微点头。

梁思颖又道:“其实我个人感觉王爽这人控制欲太强,他们谈恋爱那会儿我舍友忙得跟上班似的,每天的日程都被他安排得满满当当,都没时间和我们逛街吃饭了,也就是他长得帅,用现在的词儿怎么说来着——对,霸道总裁,他就是挺霸道的,但凡稍微丑一点我们早都得劝分……我前两年刷到他老婆的vlog,虽然十几年没见了还是一眼就认出他了,看他们两口子相处挺甜蜜的,可能这种类型的男人有他的受众吧。”

说罢,梁思颖小心翼翼问道:“王爽怎么了吗?”

谢轻非冲她一笑:“没什么,今天谢谢你了。”

梁思颖知道这意思就是不方便透露,遂摆摆手:“小事。”

回到车上,卫骋没急着启动:“你怎么想?”

谢轻非道:“和你一样。”

情侣间相处,性格磨合很重要,大多数人喜好自由,不爱被他人管束,一旦发现自己在一段感情关系中被加上了禁锢,而这禁锢与他惯有的生活习性相悖,伴侣间就会产生矛盾,或妥协隐忍,或不愿迁就最终分手,像梁思颖那个舍友一样。按理张燕应该在相处中发现王爽的不对劲,然而她因没有健康的成长环境,心理本身就处在弱势,又过于依赖王爽,把这些控制欲都误认为是王爽对她的呵护与爱,歪打正着促成了两人的结合。

两人又去了趟王爽长大的孤儿院,当年的院长早已退休,还记得他的人不多,但稍一打听还是得到了条重要线索——

在王爽6岁时,他曾被领养过,后来因不得养父母喜欢又被退领了。

因为从被领养到关系解除都在他8岁之前完成,所以这一切都无需征求他的同意。成年人的一场“试用”,估计就跟7天无理由退换一样,完事儿后记不记得都难说,可却是孩童心中播下的种子,会发芽、会长大,一个不小心就变异了,不至被寄生者死亡不能枯萎。

“啧,被抛弃两次,换成是我也乐观不起来。”谢轻非想到这里,顿时明白王爽为什么唯独和张燕走到了一起,“在张玉衡出生之后,张燕也算是被家人抛弃了,这才是他俩的情感共鸣之处吧。否则以王爽这种不以纯粹爱情为初衷建立交往关系的人,恋爱期间受到张家人的阻拦,完全可以分手另找对象,何必和张燕纠缠这么多年呢?说到底张燕对他而言还是不一样的。”

卫骋闻之一笑:“我以为你不会太考虑爱情方面的因素。”

“是吗?分析嫌疑人的犯罪心理当然要把每种可能都考虑在内,我确实觉得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追究爱与不爱早不是重点,但这个客观事实是不能因为我的个人看法而被忽视的,否则就是我的业务能力有问题。”谢轻非打量他几眼,“以前你就怀疑我共情低下,好像我是多么冷血无情的人一样。在你心里我就这么不尊重爱情?”

“被你爱过的人肯定不会产生这种想法,迄今为止只有我有资格证明这一点。”卫骋弯了弯唇,流露出些许洋洋得意,但很快又平静下来,似乎勾起些令人落寞的回忆,“但我这不是被甩了吗,再跟你谈爱情未免太可笑。”

谢轻非沉默着看着他,他们是如此亲近,以至于常常不需要直白的言语就能明白对方的意思,可有时她又觉得他离她很远,所有言行举止都是观察她行为后做出的有针对性的反馈,虽然结果总能让她感觉满意,可仔细想想,他的自我却早被排除在外了,“心照不宣”成了她单方面的幻觉。

难得他将几句嗔怪之语挂在嘴边,明明白白表示“你这么做让我很不开心”,谢轻非反而觉得轻松。

卫骋见她居然没因为自己的讽刺愠怒,看他的眼神甚至还带着种可以算得上慈悲的关爱,一时都想不起要说什么了。

而谢轻非接着从他手里把车钥匙勾走,非常温柔道:“辛苦啦,回去路上我开车。”

卫骋:“……”

他有点不敢相信她刚才的温柔,追上去问:“你其实就是想开一下我的新车,对吧?”

谢轻非:“对对对。”

天宁分局。

席鸣趴在桌子上睡得天昏地暗,谢轻非从他旁边经过,把搭在椅子上的外套给他盖在了身上,而后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五分钟后,席鸣迷迷瞪瞪睁开眼,伸了个大懒腰,扭头看见卫骋面无表情的脸,吓了一跳。

“你怎么不出声啊?”他抱怨道。

卫骋把他额前竖起的毛按下去,语气柔和道:“看你睡得这么香,不好意思打扰。”

“假客气。”席鸣抖了抖一身的鸡皮疙瘩,想起什么,道,“你怎么来了,难道我师尊下午说的有事,是和你在一起?”

卫骋:“是啊。”

“还真是你啊,凶男人。”

卫骋:“?”

“我中午看见我师尊接电话,像在被人批评,我问她谁这么大胆子,她说是你。一开始我还不信呢!”席鸣语气夸张,“你把她都训蔫吧了。”

卫骋自我怀疑起来:“不会吧?我也没说什么啊。”

“那就是你脾气太差自己意识不到,”席鸣不由分说地批评道,“我师尊很辛苦的,你对她也该温柔一点。就算分手了也可以好好当朋友嘛,你们好歹认识这么多年。亏我师尊听说你生病还为你担心,你为什么不能也为她考虑考虑?”

卫骋微怔:“担心我?”

她明明……不怎么在乎他。

席鸣还在继续道:“虽然她嘴上不说,但是被调离一线这事儿对她还是很有影响的,说是挫折也不为过。你也不想想,就我师尊这种人物,好端端地被扣上一口莫须有的大锅,让人里里外外毫无隐私地调查一通,和羞辱又有什么区别呢?人站在高处的时候听到的都是好话,不管是真心还是顺承,总归都是有所顾忌的。但有一天你身上出现一丁点的‘不好’,虚怀若谷都成了恃才傲物,做出再多的成绩都能被扭曲成‘案底’,那即便是铁打的人也该有情绪了。你没发现她这几个月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吗?肯定是心情受影响了啊。”

卫骋还是没吭声。

谢轻非是极少数的将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心态贯彻到方方面面的人,行事向来光明磊落,样样都能争得第一,自我价值极高,觉得天底下数她自己最牛逼,所以压根儿不在乎外人对她的评价,再难听的话到她耳朵里也跟狗叫一样不痛不痒,所以卫骋并不认为这件事会对她造成打击。

能让她变得反常的,就只剩一点原因了。

席鸣已经三天没挨过打了,难得今天狐假虎威说到这份上也没见他哥回嘴,不由得寸进尺,教育道:“所以你这当人前男友的,不说像死了一样安静,也该少给人添堵吧?”

然后喜提一记暴栗,外加卫骋的一句“没大没小”。

“嘶——你完了,以后别指望我替你说好话!”席鸣抱着头控诉。

卫骋又多看了他一眼,抬手一拨,把他身上披的衣服打落在地。

席鸣奓毛:“别以为你生病了就能为所欲为!你是前男友,我可是现徒弟,快点给我道歉!否则……你也不想我师尊知道你三天两头偷偷去她家楼下偷看她的事吧?”

卫骋不再搭理他。

谢轻非帘子没拉,从他的角度可以清楚看到她办公室里面的景象。

就这一眨眼的工夫,他眼睁睁看着谢轻非拧开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喝掉几口后把两袋速溶咖啡粉掉进去,格楞格楞完就着这杯自制美式完成了提神醒脑的全过程。

非常新奇的操作。

席鸣也看到了,“哇塞”了一声:“好办法,我怎么早没想到!”

然后就翻抽屉找食材进行实践。

卫骋总算忍无可忍,脚步沉重而迅疾地走进她办公室,在她不知所以的眼神下关了门和百叶窗。

谢轻非:“怎么了?”

“我……”卫骋一时不知道从何开口,纠结几秒后站定,视死如归般说道,“你的生活习惯再不改改,对孩子不好。”

空气中一阵寂静。

卫骋看她没什么表情,当她是秘密被人拆穿后暂时吓到了,接下来再开口语言组织就流畅了许多:“当然我的意思不是关心孩子,我是担心你,毕竟它是要靠吸收你的营养生长的,本身就是对你的一种伤害,一想到你要因为孕育它而承担更多健康方面的风险,我就、我就很难受。但既然你决定要留下它,我会尊重你的选择。我不是想要干涉你的生活,只是觉得哪怕是为了你自己也好,现在总要比以往更小心点。”

谢轻非确实吓到了,虽然卫骋的普通话非常标准,音色也怪动听的,但怎么这些个常用字词组合在一起听起来就这么陌生呢?

于是她发出灵魂的疑问:“啊?”

卫骋会错意,慌忙解释道:“我也不是说我不关心这个孩子,毕竟它也是我的孩子,我的意思是和你比起来,我更在意你。它还只不过是个胚胎,至多算你的一个器官,重要性不能和你相提并论。怀孕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即便现在医学那么发达我也不觉得该存在幸存者偏差,心安理得地让你受罪。你不告诉我肯定有你的道理,但我既然知道了,就不能不负责任地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让你一个人去面对这些危险。”

谢轻非也实在是脑子机灵,听他这长篇大论完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顿时匪夷所思地看向他:“卫骋,你难道……”

卫骋:“对,我知道你怀孕了。”

谢轻非:“……”

不等她解释,他一把夺过她的“咖啡杯”,把人按到椅子上坐好,自己弯腰蹲在她膝边。

他的头垂得很低,沮丧两个字都写在了脑门上,想要拉拉她的手,又因为再没身份资格不敢动,在半空中局促地舞了舞,最后只好搭在了自己的膝盖上。

“胎儿会摄取母体的营养,出生后又要依赖母亲的呵护,而父亲说到底只在提供精子阶段起点作用,甚至生孩子都不是你的本意,这点作用与伤害也没区别。就算意外不可避免,让你承受这些也都是我的错。”卫骋愧疚到声音都矮了下去,“我昨天一晚上没睡,查了很多资料,可没有一条告诉我该怎么替你分担这一切。我学了这么多年的医,第一次觉得自己很没用,对不起。”

接下来就是漫长的沉默。

谢轻非着实为他这番话狠狠震惊了下,联想到他从昨晚开始到现在的种种异常——原来只是因为这个。

再望着他忐忑不安的表情,她简直哭笑不得:“不用对不起,我根本就没有怀孕。”

卫骋惊讶地抬头,夸赞道:“你演技真好。”

末了又补充道:“既然我答应过你不会干涉你的工作,就一定会在最大安全范围内满足你的所有需求,所以你其实不必对我隐瞒什么。你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就算你再厉害,肯定也有不知所措的时候。你真的不要觉得有负担,我不会用孩子要挟你和我复合,我只是希望你知道,有任何问题都可以吩咐我,这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是我对不起你,害你受苦。”

谢轻非被他灼灼的眼神烫了下。

然后没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下巴。

卫骋虽然不解,但没抗拒,乖顺得像犬科动物,接着就非常顺理成章地牵住了她的手指头。

“你也太可爱了,”这次谢轻非彻底被他的表情逗笑了,本来还想将错就错逗他玩玩,突然有点不忍心了,“我真的没有怀孕!我们都分手四个月了,我怎么可能现在突然怀孕?”

这解释毫无可信度,卫骋当即就道:“你忘了吗?上个月席鸣过生日,是我送你回家的,然后我们……”

那才是他们分手后第一次见面。

当时感觉已然不可追忆,总之两个人都没喝酒,也没有其他会让他们失去理智的外物掺和,但就好像两团火苗靠近后火舌势必会勾缠在一起并愈烧愈旺一样,有些东西没了压抑的必要后自然一发不可收拾。残存的理性顶多让他们事后默契地不再将此事提起,谁也不去追究是谁率先乱了呼吸。

谢轻非猝不及防被死去的记忆攻击到,顿生赧然,极小声道,“可是我们那晚也做了安全措施啊。”

卫骋一副专业科普人员的样子:“避孕套的避孕效率最高也只有98%,这还得是在温和且单调进行的情况下,但我们那晚不仅……”

“……”

“还……”

谢轻非倏然抬手,一只捂住他的嘴巴,一只挡住了自己的脸。

卫骋还在挣扎:“所以过程中很可能不小心把避……唔唔唔!”

谢轻非使了点力,确定他不会再口出狂言,她深吸一口气,面红耳赤地道:“那也不可能!你到底为什么这么坚定地认为我怀孕了啊?”

“你就是怀孕了。”他又把她的手抓回去。

“我都看到你的B超单子了,上面说你怀孕6周。”卫骋不知道事到如今她干吗还不肯承认,把证据贴到她脸前,“你的门诊大夫是张玉衡吧?我看见你和你堂姐从他诊室出来的,后来我还特地问他刚刚来的人是不是真的怀孕了,他说是,不然去妇科就好了怎么会来产科。而且你每期体检报告我都认真看过,没有别的问题,所以只能是怀孕了啊。”

谢轻非:“那你猜猜我为什么和我堂姐一起去,如果真是我自己……去个医院而已我用得着找人陪?”

卫骋愣了愣,从她的表情看出她真没撒谎。

“你等会儿,”他感觉脑子有点乱,零碎的记忆在脑子里拼凑成型,变成那张病人信息栏被挡住一半的b超单,“你堂姐……叫什么名字?”

谢轻非意味深长道:“谢轶南。车失轶,南北的南。”

卫骋:“……”

谢轻非。

谢轶南。

谢轻非。

谢。

啊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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