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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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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爵急匆匆地跟上他的妻子,阻止了随行的老管家想要为此发表点什么意见的表情,在踩过一滩滑腻腻的黑色液体之后,还是个青年的年轻贵族皱了下眉。

裙裾在脏污结垢的路面上刮过,经过落叶、灰尘以及一支枯萎在砖缝中的金绒花,斜纹绵绸长裙包裹了子爵夫人脚腕直到脖颈的位置,只在下巴以上露出一张被轻柔黑纱遮盖的脸,在出门之前,为了让自己的妻子不会被寒风冻伤,子爵拿出了他在半年前就定下的狼皮斗篷和一个小手炉,制作手炉的平原矮人发誓说只要一点点的煤炭就能暖和上整整一天,现在,那个雕刻着玫瑰和夜莺鸟的小圆形金属盒正被他拿在手里,倒不是他的妻子忘记了拿它,只是她走得太快,子爵连把手炉展示给她的机会都没有。

几个流浪者在墙角打量着子爵的妻子,交头接耳地说着话。

子爵在靠近街道深处时说:“我知道你很担心你的姐妹,我已经派人去找她们了。”

女人肩及腰部的黑头发被一条带子蓬松的扎着,在她快速地走过整个街面时,子爵没忍住去瞧自己的妻子,流浪者的眼神让子爵很不自在,但是他也明白他们会盯着她看的原因,这些下城区的流民们一辈子都难以见到几位贵族,而他的妻子又有着和贫苦与棚户区格格不入的美貌,在这种鲜明的对比之下,就连子爵本人也觉得她更引人注目了。

“那可真是太好了,您总是对我这样好。”子爵的妻子说。

“这是当然了!”子爵像个刚刚被获准能得到糖果吃的小孩子那样快速回答,“一个丈夫的责任就是保护和帮助他的妻子。”

他的妻子只回答给了他一声轻哼,这让子爵有点奇怪。

带着面纱的子爵夫人停在一栋在门板上挂着粉色绸缎的房子面前,轻轻地扣了下门。

举着铜质小灯的手从门里探出来,一个钱袋挂上了开门者的手腕,瞧那手腕往下一沉的样子,不论是金币还是银币都是份不少的收益。

推门的女孩眨了眨眼睛,把所得的收到怀里,带着半分装出来的纯真开口:“您看起来不是一个人。”她的眼睛在子爵夫人和子爵以及老管家身上溜了两圈,用不符年龄的揶揄与调笑示意,“当然,如果是您这样大方的客人,我们也提供些特别的服务,有些小鸟儿乐于服务……”

然而子爵夫人打断了女孩的话,她说:

“你们在招人吗?”

在接触到一个警惕的眼神时,子爵夫人了然地笑笑,女孩把已经滚到舌尖的“没有”和被脱光了衣服打量的感觉一块藏进嘴巴,她还记得自己刚刚拿了什么。

“名字?”

“莱拉。”

女孩小声地叹了一声,多少带着点惋惜的意味:“你的房间在上面,如果他们是你的客人,那也是要抽成的。”她站直了身体,柔媚的表情从脸上褪去,为子爵夫人让开了门。

年轻子爵的声音响起来,带着疑惑,他问道:“莱拉?”

老管家抽了口气。他认得这种地方,一个总是服务于高世家族的仆人当然会对这只存在于暗巷和夜色的小小安乐窝有所耳闻,但一个女人,一位贵妇带着丈夫到这儿?这些嘟囔在老管家的嘴唇上动了动,音量在任何一个贵族的厅堂和白天的街面上都不算大,却不能在傍晚布满人群的下城区做一个好范例,平民可不会和贵族一样喜欢藏起秘密、丑闻与□□故事,在小酒馆和妇人们的房檐下,人们就是那些在暗地里悄悄触碰触角的蚂蚁,靠着窃语和流言生活。

“□□□□!”一个小孩的声音立刻大喊了起来:“布尔维尔家的莱拉!”另一些流浪者则在嗤笑声中吐出随从的其他话语,“‘以塞陀河的娼妇莱拉’!与‘南方的布莱’齐名的情妇,这两个称呼又有什么区别呢,还不都是在男人身下——”旁边的人们或高或低的笑了起来,盖过了那些下流话。

子爵震惊地回过头去,但在他还没能对这些做出反应的时候,戴着黑色面纱的女人就站稳了,她转身,抬手,干脆地甩了还嘀咕着的管家一个耳光,用力准确到他捂着脸时带着一个痕迹清晰的红色指印,老管家向后跌倒,子爵梗着脖子张着嘴,围观者们盯着他们。

老管家被打愣了,他是从小照看着子爵成长的人,当他得知子爵固执地要迎娶如今的子爵夫人时,他的讶异不比子爵的母亲、苦石堡的女大公,鹰啸谷地的第三顺位继承人来得更少。这朵以塞陀玫瑰来到庄园一年多的时间内,她曾有的情人们就接连而至地打着“旧友”的名义拜访她,他已经见识过那样的阵势,那些人的名字不是用金线纹绣在王室的挂毯上就是拥有无比的金钱和和名望,其中还有几位出名的施法者、一些自由地的商人。

哪一位体面的仆人会喜欢一个名声不清白的女人做自己的女主人?女大公从未向她幼子的妻子露出一个点头,他们这些仆人又凭什么去讨好她,于是他叫喊道:“你!”

年轻的子爵抬了一下手,似乎想要去拽住管家或者做点什么,但是他的手只抬起了那么一个微不可见的弧度,他想到了老管家并不是他真正意义上的仆从,记起他母亲对他妻子的厉声咒骂。

“我?”莱拉说,她的脚下,一只猫追逐着肥硕的老鼠溜过墙角,她的裙摆落进污积的水坑里变成一团恶心的布料,“放在以塞陀河,冲撞主人的仆人该面对的是执政官和议会的审判,你会被打上烙印,送到秘银矿上做一个奴隶。”

“这里是苦石堡!是梵多雷的领地。”老管家不甘示弱地回击,作为一个仆人来说他的勇气有些超出平常的多了,“别把自由地的那一套拿到鹰啸谷地来,我们是一个王国,可不是商人和娼妓组成的城邦。”

“那么说你是一个遵循律法的好人了。”她极其轻巧地笑了一下,面纱隐藏下的这个笑容更加的意味不明,鹰啸谷地的传统会让每一位已经成为妻子的女人穿戴严实的长裙和披带面纱,按照传统,她就不应该出现在下城区,女人应该保持清白的名声,而不是带着自己的丈夫来到下城区说这么一番莫名其妙的话。

女孩没关上门,她此刻不在那里,门正半掩着,一些遮盖不住的喘息和燃烧着的麝香气息弥散出来,老管家的厌恶甚至没被隐藏起来,他没答话,而年轻的子爵站在一边,眼睛放在他妻子和那扇门之间的某个地方。

莱拉拽紧狼皮斗篷的边角,向她的丈夫靠近,停留在一个可以用指节亲昵抚过对方颧骨的距离。

子爵抬起头,看见他妻子的眼睛,她打卷的黑发。

“谁都得承认我的婚约是一场买卖,舞厅、我的父亲、布尔维尔家的名声,众多的淑女夫人拥挤在一起,等待着看我作为一个落败家族的笑话,作为一个永远嫁不出去的女人和交际花。”莱拉说,“女大公想要您娶一位身世清白的贵族小姐,您却来到了以塞陀河向我的父亲许诺——您付出的财富让自由地的富有商贾都为之一颤,您救了我的家族,我能为这些忍受我在庄园的遭遇,比起我可能被某位布尔维尔家的敌人接走,您对我的待遇好的能比拟丝蒂瓦娜的神国,您是位年轻又勇敢的绅士,是我的英雄。”

“我是你的丈夫。”年轻的子爵说,被这些夸奖弄得有点脸红,“我很高兴你能觉得快乐。”

“您真可爱,和您在一起的时光能让我忘记我的过去。”莱拉笑了,她拿拇指轻扫过她丈夫的下巴,那里只冒出了一些青色的胡茬,“我真的很喜欢您这样,可您太年轻了,总得有人告诉您这不是爱情,‘南方的布莱’对应的还有一个称呼是‘以塞陀河的莱拉’,布莱以他的生意出名,而我以我的情人们——我能容忍娼妇的名声扣在我的身上,在我拥有我的第一个情人时,您还是个孩子,我可以带您进入成年礼,对您诉说蜜糖般的话语,这和暗巷里的女孩与嘴边的美酒并没有太多区别,我坦诚我曾有过的情人能装满整个庄园和苦石堡的堡垒,但布莱不是的,他不是一个娼妇,他是我的兄弟、血亲。这将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和您说这些,您得知道布尔维尔家的人从来只有一种,我们是信徒,也是商人,家人就是我们的利益和信仰,但是——子爵大人。”

莱拉凑上去亲吻了她丈夫的嘴角,感受上就像一个诀别,年轻子爵的笑容随着他妻子的话变淡,他注意到她使用了一个对待朋友、情人、陌生者时才会用到的称谓。

“以塞陀河的执政官已经换掉,我的父亲死了,所以鹰啸谷地和以塞陀河的许多条约换成了新的,我想去找我的姐妹和布莱,但庄园里没人愿意给我一枚金币。”

“您不是好奇您的母亲在昨天对我说了什么吗?她要求我离开您,去干回我的本行,否则就永远别想在苦石堡的土地上得到我兄弟姐妹们的一条消息,您可以责怪她,我倒是很希望您恨她,因为我同样恨她,她拦下了布莱的所有信件,我在昨天晚上才知道他已经回到了南方诸国——但是我勾引了您吗?我得说——我从没那么做过,我在布莱和莉尔接连离开以塞陀河时,就没功夫去打扮自己了,您遇见我的那场舞会上,我不是还在一直踩您的脚吗?”

子爵觉得喉咙里有着一个肿块,小手炉他的手里发着烫,如果说在之前他还能保持一个天真的举动去向他的妻子保证些什么,那么现在这些保证已经坠结成了石块,在他妻子和他母亲权威的面前向下压去,拉扯着他的胃部。

曾经的子爵夫人扯下她的面纱,解开她头上的银发卡放到了子爵的手里,管家闭上了他自己的嘴,他的表情说明了他远没有想到这些,他在愣神的时候差点没接住还带着温度的狼皮斗篷。

“管家先生,我不再冠有梵多雷的姓氏了,所以可以把布莱和女孩们的信件和消息还给我了吧?”莱拉微笑起来,黑发女人的身上混杂出一种异常的平静,她的眼睛正在微弱的月光下像是翠榴石那样闪动光芒,它整体看起来是蓝色的,偶尔又泛着些叶芽般的嫩绿,“至于您,塞谬·梵多雷子爵,我们的婚约已经解除了。您找错了人,我不是那位能伴您一生的夫人。”

子爵发了会呆之后大喊起来:“不!”他说,“这不可能!我还没有同意,要解除婚约也得有我的签名和纹章!但是我——”他摸到自己手指上的纹章戒指时,却发现那里空空如也。

“我偷走了您的纹章。”莱拉在转身进入挂着劣质丝绸的木门时说。

门在年轻子爵的面前合拢了,‘嘭’地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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