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足龙在以塞陀河，布莱恩大人认识它现今的拥有者。”

事实上小黑猫没落泪，蓝眼睛的南方人只在第一时间眨了眨眼，下意识的牵紧了缰绳。

“莱顿。”赫迈尼说，“红袍莱顿，他现在是以塞陀河的法师。”

这些描述仅引起了女法师和德鲁伊打量的目光，在足有两口水烟的时间后，小魔鬼人性化地歪头：“我的失误，您们不知道这些。”它琢磨起自己的遣词，当然，小魔鬼当然了解这种和炼狱时常打交道的法师，比起使用秘法让自己强大，以实验和邪恶闻名的红袍法师更擅长享乐痛苦，残忍只是一个非常轻巧的代名词，每位红袍都有能力保证施法对象不会在实验结束前死亡（没有呼吸可不一定代表死亡），任何出自红袍之手的法术都不会轻柔温暖，只要受过那些漫长而残酷的秘法，就已有一只脚跨过了冥河。

“莱顿曾召唤我的同族取走了莉尔小姐的灵魂，也几乎拿走布莱恩大人的。”

蓝眼睛的学者显然是想起来了，他咬住嘴唇的动作相当明显——而传闻，有一条微小的传闻，在灰发施法者上法庭前的那个夜晚，人们听见领主的城堡里传出了一整夜的求饶。

***

冒险者们在双足龙的巢穴中捕捉到最后一只雌龙，但当他们想要彻底杀死它或活捉它贩卖时，它开始挣扎和喷吐，在混乱中用尾巴绕住投石器的手柄，投出了本是为它准备的石块——刀剑在火焰中融化，石块砸烂了人类和巢穴中的尸体，地面变得湿滑粘腻，厚重而强烈的油腥味刷洗四壁。

平民们举着各自的武器和这只发疯的野兽周旋，戳刺它的眼睛、消耗火焰的喷吐，佣兵和盗贼趁机贴近，用精钢制作的长钉压下它的双翼，长矛穿透柔软的下颚。

它支撑着前肢站立了一会儿，接着，便在人们的欢呼中砸向地面。

然而一切仅是开始。

收购双足龙的商人用了杂银而不是按照比例掺合的钢铁与秘银拴住它，这是失误之一，它在牢笼中用吐息融化锁链，展现了超常的耐心，等到展示环节咬死了第一任主人——它的价值增幅，既因为商人要为此赔偿的钱币，也为他发现它能识别许多药草和如何利用人类的机械逃生，以至于想买下它去剥皮或观赏的家伙越来越多。

直到红袍莱顿在细针湾的集市上拍下了这只雌性双足龙，他验证了它的不同寻常：非常聪慧，能解人类的动作与含义。他用刀剑和秘法教授了它听从命令，把它带回自己在以塞陀河的法师塔，和学徒们刻印了咒语在双足龙的翅膀和鳞片上，并教导它如何利用。

红袍法师的创造比死灰城的灰袍们更为“完整”，不像后者喜爱的苍白和骷髅，前者的造物就如同他们的法袍颜色，在观赏角度上更富有生机。为羊羔的四肢贴合羽毛，划开精灵们的骨头称量重量，装饰些漂亮又凶残的小戏法，剁掉冒犯者的双手后还能在伤口上留下一圈花边——这点让总是物尽其用的灰袍们不太满意——红袍把他们的造物做成优雅精致的观赏品，并在整个过程中磨平被驯者的性格。

在广阔、安静的厅堂之中，人们能听见观赏品皮囊下跃动的心脏。

双足龙正是这些作品中的一份，被扔进鬣狗的坑洞、用黄金浇灌到逆鳞脱落，红袍法师将它造成一件活的武器：原本淡灰的鳞片被秘法侵蚀成熔岩灰烬的深红，瞳孔竖立，头颅两侧是一对移植于恶魔的、弯曲如盘羊般的角，脊背和尾巴上都被再次塑造了，每一枚棘刺都能够斩断钢铁，刀刃和箭矢的痕迹让则它更加强大与凶恶，牙齿下藏着巨蟒的毒囊，它的火焰通过秘法的逆转流动，既能让草木燃烧又可以冻住活物。

莱顿终止了实验。

“很不错。”红袍法师用龙语开口，知道它能听懂，“这是你今天的奖励。”

学徒带来一个仅有双足龙爪尖大小的摇篮，里面垫着柔软的被单和小毛毯，一个外表上像是人类婴儿的小家伙躺在里面，闭着眼睛，发出婴儿特有的奶香。

它是个恶魔和人类的混血杂种，头上有两个羔羊般的角。

双足龙的回应是去嗅那个小小的襁褓。这头崭新的畸形造物俯身在法阵中央，细碎坚固的秘银链锁捆绑着它的前肢，血液从鳞片下流，聚合成一小滩亮闪的光——在这样受限的情况中，那些叫嚷着的鬣狗和劣魔还是死于獠牙和利爪——双足龙用前爪刨开摇篮，一口吞掉了襁褓。

莱顿点了点头，转向下一个实验品的房间。

***

蜡油在房间内静默燃烧，黑暗同以往一样降临。

兰达挪动到角落，吐出了嘴里的东西——咒语给予力量的同时也在撕裂她的鳞片血肉，她需要食物，但她又秉承着一种奇怪的冲动，没有在第一刻咬碎这只幼崽——幼崽四脚朝天的在空中蹬腿儿，露出了十分好奇的笑脸，完全没有被吃掉的觉悟，还试图伸出短短的胳膊摸一摸她的鳞片，她伸出爪尖戳了戳小家伙，得到一阵咯咯笑。

兰达放低头颅，将幼崽用尾巴遮盖在身前，这样红袍法师就不会在第一时间看见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