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时分,洛白衣起床,简单用冷水洗了洗脸,就前往自己的书房。
“白衣!”傅寒正捧着书在书房门前等着,见洛白衣来了,惊喜道。
“你怎么在这?”
“白衣既说我粗鄙,我自然要多多学习了,不知白衣愿不愿意让我当个伴读?我可以为白衣磨墨,红袖添香。”
“……词不是这么用的,罢了。”洛白衣坐下。
“白衣你饿不饿?我去给你拿点点心。”
“书没读,怎生就先吃东西?”
“哦。”傅寒耷拉下眼皮。
读到天大亮了,苏珒才揉着眼睛迷迷瞪瞪地进来,傅寒瞥了苏珒一眼。
不记得,前世没见过这人。
前世他在大理遇到白衣后,二人只是结交了一下,平日书信联络,每年四月他才会去见白衣一面。
如果按现在的日子算,他本应七年后才会被白衣赎出,住进洛府。
但这些都不妨碍他讨厌眼前的人,实际上,他平等地仇视所有跟白衣亲近的男女。
自从上次白衣说他后,他意志消沉了几天,想等白衣来找他,可终究是没等到。今日在影影绰绰的烛火下一照,即使只是一个背影,他的白衣却更似玉人般皎结无瑕,还是那般令他心动。
先天的寒症使他不堪罗绮,见之更生爱怜之情,容貌气质却又那般光采烨然,令人莫敢直视,此时微微低头与苏珒交谈着的模样煞是动人。
好像无论男女都会喜欢他,却一直没一个人敢凑上去。他就像一阵飘忽不定的风,一个五彩斑斓的琉璃杯盏,美好,却可望不可及,只轻碰一下,就会叮咚一声脆响,留下一道裂纹,提醒你,他稍不留神就会消逝,是你可远观不可亵玩的存在。
他好像有些理解前世谢云清为何会疯魔到囚了洛白衣,把他占为己有。而洛白衣又为何要毫不留情地求死。他是宁可玉碎,也要守住自己的那抹白。明明连他傅寒都能看出来,谢云清在临刑前那句“你可后悔?”是想给双方找个台阶下。
洛白衣像那么多东西,偏偏不像个有七情六欲的人,好像任何一件事情都可以揭穿他不属于尘世的秘密,然后他可以乘风归去,空留他一个人叹息。
大都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
也许自己的喜欢是一种痴妄,不然洛白衣怎么到现在都没有主动对他说一句话。
再不说话,他真的要伤心了。
白衣还是没有理他,他是不是不知道,自己这些天在跟他冷战?
他肚子好饿,这几天光顾着生气了,他都没有好好吃东西,但现在说饿会不会太怪?
还好洛白衣默许了自己与他同桌进食,那个讨人厌的家伙也不在。白衣现在才十三岁,还未长开,小小一只好可爱,虽然自己现在这副身体也才十五是了。
十三岁的白衣怎么就这般刻苦又严肃,像个小老头似的,多笑笑不好吗,说起来,他怎么就从没见过白衣天真烂漫的样子。
而且小孩子不是应该贪玩又贪睡吗,白衣起这么早,会不会长不高?
“珒儿?”洛白衣喊道。
洛白衣皱了皱眉,终是没有吃下去饭,起身去找苏珒。傅寒有些吃味,并没有离开饭桌。
就这么在乎那个小东西吗,在府上能出什么事情。
自己在想什么,在跟一个刚十岁的小屁孩争宠吗?该死,好像真的是这样。
“扑通。”
“扑通。”
洛白衣刚走到花园处,一玄-青的身影就相继落在园中的池塘中。
“扑通。”洛白衣立刻跳入池中,先就近捞起了苏珒向岸边游去,交给随后跳入水中的侍卫,然后又继续游向萧,和另一个侍卫一起把人费力地打捞起来。
洛白衣素有寒疾,之前的病刚好没多久,在水中待久了,如今头一阵阵地昏痛,眼前也开始发黑。
“咳咳咳,衣衣……对不起……我也不知哪里得罪了小少爷,咳咳咳……竟要下此毒手……原是我不配您的垂怜……莫要怪小少爷……”
“胡说,表哥,明明就是他自己把珒儿拉到水里的,表哥,你知道的,珒儿不可能……”苏珒握着洛白衣的手,紧紧贴着自己的脸,可怜巴巴地道。
他当然知道,当年就是他去宫里面见圣上,亲眼看别的皇孙聚众把小小的珒儿推到池塘里,他把珒儿捞起来时珒儿衣衫破烂,浑身湿透,在洛府上调养了许久才好。
从那以后珒儿便有了怕水的毛病,像这么大的池塘,珒儿光是靠近看看就会头晕目眩,又怎可能把人推水里?
可是萧只是一个近侍,平时又谨小慎微,怎敢推人下水?
“衣衣,你不信我吗?”
“表哥……珒儿好怕……”
“此事,我一定会调整清楚,清者自清,定给你们一个公道。”洛白衣道。
可惜,还没有调查,洛白衣就又病倒了。
他觉得再这么折腾下去,他不死也要没半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