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情浑身湿淋淋愣愣地看着自己眼下所处的情况。
她怀里抱着个同样湿淋淋的金娃娃,沉甸甸地,金灿灿地,被她一身古代衣袍紧紧地包裹着。
还记得丈夫猝死,夏情她自己伤心过度晕了过去,结果醒来就到了这个世界,脑袋一阵疼痛,一阵陌生的记忆涌入
“少爷,您还好吧?”
旁边的小厮晃悠着她的身体。
这时,夏情融合了自己前后两世记忆,知道自己现代已经死亡,这个世界分男人女人还有地位低于两者的“哥儿”,三类人。
原身是第三等人,哥儿,不小了,今年都十四了,在这个世界一般哥儿十二三就相看人家,好出身的哥儿,幸运做妻,不好出身的,也就只是个孕育工具,尤其哥儿的受孕率不高,难免沦为玩物。
父母疼宠,舍不得远嫁,想招个婿赘婿,只是原身娇蛮任性,连相看了数次,不是瞧不上,便是因性子不合男方中途退场,原身父母又不肯随便找个。
这次父母外出做生意,原身出来解闷儿,钓钓鱼什么的,可结果自己掉河里,醒来后变成了夏情。
虽两人名姓一样,但身体结构不同,下面多了点东西,上面的俩也不够有份量,年纪也太小了才十四,前世夏情都四十了儿女双全……
“少爷,要不快回家换下衣裳吧!”
小厮怯怯懦懦地问,害怕夏情性子发作,怪罪起他来。
“好。”
这一身湿衣,再受风寒的话可就麻烦了,夏情想了想点头答应,既然已死过一次,夏情不想再走绝路。
至于她前世对丈夫的深沉爱恋,也都结束罢。
没必要再拖拉到这一世。
至于这一世,“一生一世一双人”,“一旦动情便是劫数”,夏情累了,戒了,这一世就这么单着吧!庆幸她家原是做生意的,在这里正好能帮上做生意的父母。
只是心,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想念丈夫,算了……时间会冲淡一切。
夏家在枫树村算是一等一的富贾。
村东头的一间大院子,盖着两栋二层小楼,一栋夏情居住,一栋夏父夏母居住。
夏家叔伯在村西头,有两处院子,但只有两间大瓦房,没有楼房。
“哥儿,得了金娃娃一事莫要对外人说起,否则会被查问,若是报官便不好了。”小桶压低声说道。
听小厮如此说,夏情点头表示赞同。
这小桶是夏父救回来的孤儿,因原身见城里的贵人也都有奴仆,便硬要小桶做自己的仆从,平素用的胭脂水粉也都是极好的,还时常拿来炫耀。
更衣之后,夏情看着镜子里面的穿着碧绿绸缎的少年,一张白嫩俊俏的脸上涂着腮红,口脂,瀑布般的发丝束起,脑袋顶插了一朵大红花……
所以原身被称作十里八乡最俏的哥儿。
夏情沉默了下,起身将脸上多余的装饰都洗掉,头发上的饰物统统拿掉,只用同色系的绸带在脑袋上绑了一个马尾。
揽镜自照,只见里头的一名惨绿少年,清濯而不妖,淡雅而疏离。瞥见映入镜中的小桶那狐疑之色,夏情想了想道,“我……自落水后,便想开了一些事,以后你我兄弟相称,我……也不会拿你当奴才,更不会再打你了。”
闻言,小桶滴溜溜儿的大眼睛,疑惑之色尽去,他知道了原来少爷是死过一次,醒悟了一些事,人,一般都会这样吧!
但他坚持道,“老爷对我有救命之恩,我还是做哥儿的奴……”
话正说着,忽地——
“在家嘛!哥儿在家吗?!”
突然一道张扬的女音响起,大剌剌进院来,借着半开的窗户朝外瞧,是个穿着花布衣裙头上插着花的中年妇人,咧开嘴,露出差参不齐的大板牙,哇哇在院里叫,“哥儿,情哥儿快出来,给你说人家来了,快出来!”
这是邻村大枫村的刘媒婆,专门给人说霉,一般被她说成的,都倒霉了,因着她只看钱财并不看说亲双方的条件,常常给配成了孽缘。
上次她没进夏家的门,就被夏父给撵打了出去,从此再不敢登门。
却不知她今日竟然敢上门了。
小桶忙出去问情由。
想了想,夏情也下楼去。
“周家坳那个李狗剩儿,记得不,他家出十两彩礼娶你,快收拾收拾今日便过门,走吧!”
刘媒婆笑着从红绸布中将两锭五两银子拿出来,示意小桶去帮夏情收拾衣物。
她声音大,引得周围邻里都围在院门外看,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小桶都惊了,怎么刘媒婆会这样放肆?
“”快看,出来了……”
刘媒婆正说着,便看到侧屋里走出来一惨绿少年,面孔白净俊俏,衣着素雅,神情疏离……“这是情哥儿吧?”刘媒婆愣了愣,心下猜疑,怎么跟之前见到的那花哨模样不一样,但她注意到少年那双冷诮的桃花眼,确定了,走上来就拉夏情的手,一副亲亲热热的模样,“情哥儿,给你找的夫婿李狗剩儿,就周家坳的那个,一直在等着你呐,恰好今儿是个好日子,就过门吧,去,赶紧收拾!”
说着就上前来拉夏情。
旁边的小桶没能拦住,结果被刘媒婆拉着夏情就走——
周围看热闹的邻居当场就议论开了:
“真没想到夏老二夫妻这一走,夏老大和夏老三就开始算计夏老二家的家产,还要把唯一的哥儿给贱嫁喽!”
“这夏老二夫妻出去做生意真给淹死啦?”
“可不是,听说发大洪水,冲走啦,还能活着嘛……”
“啊啊哎哟疼啊!”
一阵尖锐惨叫打破纷纷攘攘的议论声。
只见方才要拉夏情的刘媒婆,抱肚子在地疼得直打滚儿。
原来夏情初被她拽着,心内不愉,可接着就听见父母被遭洪一事,许是原身的一缕残魂尚在,愤恨与惊惶在心底乱窜,直接一脚狠蹬这媒婆小肚子……原身虽是哥儿,却有不输于女子的一把力气,夏情虽然是现代人,可手上也学过功夫不是四体不勤的富婆,这一下子,几乎要把媒婆的肠子给踹出来。
在地上哇哇疼了好一阵才勉强忍住,指着夏情,发狠地红了眼,“小娼妇,给我等着,不把你卖到小倌馆,婆子我跟你姓!”
没想到这一脚结下了深仇大怨。
小桶忙跑出去赔罪,被夏情拉住,不让他去。
为今之计是派人去找父母,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虽他们与现在的夏情没什么真正意义的关系,但却是原身的亲生父母,夏情决定先救父母。
可周围邻里,有看热闹的也有好心的,有的直接告诉夏情,让他赶紧做好准备,这刘媒婆都能把他说给李狗剩儿,下一步就真的能把他卖到小倌馆。
失去父母,叔伯便是夏情的监护人,哪怕说到官府也是这样。
若是叔伯同意,夏情就麻烦了。
“是啊少爷,赶紧想办法吧,要不你赶快逃去外祖家里?”
小桶也急得不行。
夏家三兄弟并不是亲睦的,自打分家之后,那感情就只剩下钱了。尤其是老二家最有钱,夫妻又都死了,那老二家在他们眼里活脱脱的块大肥肉,狠不得一口吞进肚里!
“逃?”
夏情摇头。
这是他的家,父母生死未知,他为何要逃?
目光朝着院里看热闹的邻里扫看,夏情凝重的脸色忽地缓和下来,依照原身的记忆,她先后点名,“李四叔,杨二伯,楚大哥……我刚沏了茶,小桶在城里买回一些甜点,快快请家里来吧,另外我也有事要与你们说,不知你们意下怎样?”
李四叔,杨二伯,楚大哥,这几个人都是原身记忆中老实忠厚,对夏老二家并没有坏心眼儿的,且都是正值壮年,有一把子力气。
三个人都是很犹豫,但在夏情的再三相邀之下,三人进门。
回头将院门关上,夏情把记忆中原身攒的银子拿出,一人一两。
“哥儿,可使不得……”
一两银子够他们这乡下吃一年的了,而且夏老二家里做生意也挺不容易的。
夏情不容他们拒绝,将自己的心思和盘托出,“你们拿着吧,也是想请你们帮忙在我家多住几日,吃喝管够,只是帮我赶走像今天刘媒婆这样的无理之人……到时候我叔伯若前来,你们也只管阻挡着些,除非他们找来官府,民不与官斗,若是官府管咱村里的事,那我也有办法了,只是我不过是个哥儿,他们见我父母不在,着意欺辱于我罢了,只求叔伯兄长搭救一二。”
夏情前世都没给人下跪过。
这下“扑嗵”一声跪地上,磕得膝盖疼,然后又要叩头。
“哎呀情哥儿莫如此……”
李杨楚三人连忙一通说,最后点头,收了银子便住了下来,只是夏情一个哥儿,住在他家实在不方便,有的便叫了家里人一块过来住,也免得哥儿的名声传出去不好。
安排好这事,夏情手里已没甚银子,在家里搜罗了剩余的不过五十两碎银子就去找里正,要组织一个搜救小队,去找发洪水的地方搜找父母。
“少爷,里正跟大老爷和三老爷搞的关系甚好,怕是不会听您一个小孩子家家的话?”小桶手里拎着三斤糕点,跟在夏情身后心里打虚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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