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拉过如花：“好了，这些话听得也太多了，要是这些话都听不了也不会活到现在了。”
如花一脸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样子：“那你倒是抽他啊！当年的那些因果原本就不能归咎于你一人，大争之势所有人都是被裹挟这往前走，谁能说自己的当年手上就真的干净呢？我姐姐说，天下人善恶和皇帝的善恶从来都不是一种东西，那个时候的人大多也都是如此，问心无愧便是，何须给别人交代？”
“他都这样了还怎么抽他？”顾念一脸沉静悲悯地看向风波散人：“他的内力散了......”
如花脸色一变，连忙蹲下身来连忙扣住风波散人的脉门，果然......
“他自己把全身的内力都散尽了......”如花低声呢喃：“为什么？”
顾念淡然回答：“因为绝望。”
到了风波散人和顾念的那个内力深厚程度，若是苦战几乎谁也不能耗尽谁，因为他们的内力早就和自身融为一体源源不断了，若不是自己了无生意断了念头，将这百年内力都散去了，谁又能留住他们呢？
风波散人比顾念还大几岁，按正历算早就已经是一百三十余的耄耋老人了，常人想活到这个岁数几乎的不可能的，但是风波散人靠这百年内力硬是撑了下来，内力一散，他的性命也就走向了终结，七步断魂刀的光彩都黯然了下来，又成了无主之刀，不知何时才能重见天日......
风波散人的眸子慢慢地暗淡下去，直到那最后一点如火光般的希冀彻底地消灭下去。
“什么？”
“因为他失去了一切。”顾念伸手盖住风波散人的眼：“祖宗不肖，丢了江山，李氏皇族从云端坠下，从皇族沦为逃犯，最后只能退守皇家藏剑之地，逃出来的人隐姓埋名，在这里经营真正的沉剑山庄，以图复国，但是端木宁烨横空出世，最终终结了乱世，李家再无可能，他们就只能永远留在这里。”
“既然这里才是真正的沉剑山庄那么姑苏城中的又是什么？游家又算什么呢？”
顾念淡淡地偏过头，他预感到了他之后要说的话如花可能接受不了，而是尽可能地温柔：“我记得，当年前朝北司大提旗就姓游，游家人在前朝能得高官后禄不是因为他们有多少本事，而是他们最听话，是李家最忠心的狗，所以游家人几乎是世袭是北司大提旗，雍朝后期内紧外松，游家人近乎世袭的北司大提旗位子才显得格外重要，端木宁烨自然是不会放过他的，原本是想裁撤北府改换禁军，为了安抚禁军也想让游家人来挂个虚职，可谁知道游氏满门当夜就纵火焚府，一家人死了个干净，端木宁烨大怒，但是也无济于事，游家满门惨死，建安流言四起，端木宁烨忙得焦头烂额，这件事后来就不了了之了。”
“游家......大火......你想说什么？”如花开口就问顾念。
“你是个聪明人，你明白我的意思。”顾念没有把话说死，但是他看向如花的眼神却平静如水：“你说呢？”
如花冷静地站起身，昭明宫里长大的孩子没有蠢人：“我明白了，你怎么猜到的。”
“这些事看一眼就知道个大概了。”顾念一脸淡然：“摆在明面上一目了然的，至少也能猜出八九分吧。”
“原来当年还有这样的弯弯绕绕，雍朝覆亡不过百年，游家在当年也是位高权重，可是如今建安城中，已经再没有他们当年的影子了，我在京浪荡十余年，居然连游家都没有听说过。”如花低下头，有些许的低落，只听他苦笑道：“百年光阴，真的残忍至此。”
“雍华宫都改昭明宫了，再纠结百年前的事终究没有意义。”顾念把七步断魂刀放到白落尘身边，似乎是深深地看了白落尘一眼，只是这一眼太快，如花也并不确定，只见顾念随后便什么也没说的离开了冰窖。
如花不解：“你不追问白落尘的死因了么？”
顾念回答：“知道的人都死了，我想谁去问？”
“你真不知道白落尘的死因么？”如花突然这么问。
顾念的脚步没有一丝一毫地停顿，只是听他回答：“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么？”
“不知道。”
顾念的回答坚定而又坚决，但是如花就是莫名地觉得有些不安，顾念这个人太聪明了.......
“顾兄。”
“嗯？”
“等等我！”
如花看顾念抱起了顾季连忙追了上去，但是心中的疑影却还未解开，他总觉得顾念的说法是在敷衍他。
而顾念一定早就知道了什么......
“还是先想办法出去吧，在这下面还不知道有什么呢？”顾念抱着顾季：“这通道还没完呢。”
“是啊，先出去再说。”如花顺着顾念的意思：“也不知道这前朝工匠留下的通道能走到哪里。”
“这玩意儿当年保不住李家人的命，但是给咱们一条活路应该不难。”顾念胸有成竹的样子让人莫名觉得放心，就连顾季就算不说话但是现在看着也比刚刚平静了不少。
如花回过头看了冰室一眼：“那风波散人就这么不管了？他和白落尘宫主都不用入土为安么？”
“这里已经是地底，人死如灯灭，这些事不过是给活人看的，死去的只能是死去了。”
“可是白宫主是你最好的朋友。”
顾念没有否认：“是。”
“你就让他带着冰窖里？”如花突然间不太能理解顾念了：“你不带他出去？”
“他未必愿意，我只是做了他最想做的事。”
“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他是我的少年时最好的朋友。”
如花眉头一皱，似乎抓到了重点：“少年时？那后来呢？”
“嗯？后来当然也是最好的朋友。”
“是么？”
“是。”
其实是与不是现在又有谁能说得清楚呢？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