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花淡色的眸子微微一暗，整个人都散了下来，懒洋洋地窝进圈椅里，玩味一笑：“你们领的还是长姐的俸禄，这些话你们不该说。”

木木懂事地给如花斟了一盏茶，苦笑：“公子爷，若不是淮安王几日进了苏州城，大娘娘的人去盯着驿馆了，这些话我们原本也不会说出来，毕竟领着皇家俸禄，不能挖大娘娘墙角啊......”

“可是公子爷，咱们是陪着您一起长大的，为了公子爷咱们还是敢赌上这身家性命的，那位顾公子要是保不住，您可不是要哭好几天了？”瓜瓜蹲在脚踏上，捧着脸巴巴地说：“您小时候宫里死个猫儿狗儿的还得掉好几天眼泪呢！咱们说到底是心疼，公子爷从记忆起就没见过老国公和夫人，您可是咱们看着长大的，跟亲儿子真没分别，咱们是真舍不得。”

“去你的！还想当我爹？拿我当儿子养呢！”如花抬腿踹了他一脚：“我不是要保他，而是想知道这个人凭什么？”

阿呆低头：“凭什么？什么意思？”

“这个人的命太苦了，他凭什么这么苦，这么倒霉呢？但是这样的人却有被这么多人记了一辈子，念了一辈子，他让很多人家破人亡，但是却又让很多人甘愿用自己的一生去殉他。”如花歪在椅子上垂下眼，低沉的嗓音在正堂中回荡：“这样的人这辈子遇见个一次，然后陪他走一段路，我都觉得值了。”

“公子爷，花花，这位顾公子到底是什么身份啊？”木木叹了口气：“他这功夫和内力，不可能籍籍无名啊，可是这几天咱们四个围在一起想破了头也不明白，他到底什么人啊？”

“你们真想知道？”

四双眼睛里歘的一声闪起了好奇的火花，直勾勾地盯着如花，那模样很好地取悦到了如花。

“过来！”如来起身，一招手：“说出来吓死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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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老头的年纪真的是很大很大了，他跟风波散人一样，活到这个年纪全是靠自己一身的内力在硬撑着，他的内力还远不如风波散人深厚纯正，顾念一搭他的脉门就知道，当年他事败之后，北府覆灭，山月族皆绝，阿鲁金流落中原，那时候他还只是个七八岁的娃娃，他的功夫是在江湖上跟各种各样的人学的，那些人心情好了就教他几招，心情不好可能就把他打一顿，再不好，他可能就会莫名其妙地丢了性命，他一个孩子浑浑噩噩地活下去，活得还像个人就很难得了。

金老头睁开眼，回过头，看顾念周身还来不及的收的真气淡笑道：“顾叔，我这身子骨能到今天已经是苍天庇佑了，你不要再为了我浪费你自己的真气了。”

“孩子话！”顾念在金老头轻轻敲了一记，没有睁眼却开口道：“我还活着，就不能让孩子死在我前头。”

金老头看了看顾念那油光水滑，发如黑云的样子，玩笑道：“顾叔，你看着倒像是我孙子，我才是白发人不要送黑发人啊！”

“你是不是想我揍你一顿啊，小金？”顾念睁开眼，似笑非笑地看金老头：“我打你应该不费多少工夫吧？”

“顾叔一把年纪了就不能让我几招么？”金老头笑起来满脸的褶子，就像个老榆树精一样，但是他的眼中真的有一股如孩子般的纯真：“让我打你几下！”

“好啊！”顾念在金老头头上薅了一把，转眼就从窗棂掠了出去，雁生抱着顾季坐在窗外的回廊下，两个娃娃玩在一起，就看见廊下的风帘似乎被一阵风微微吹起了，两个娃娃捧着脸，张着嘴，看着顾念和老金头过手的影子。

“哇哦！”雁生看得两眼放光：“还以为师父已经够厉害了！顾爷爷更厉害啊！”

一听到雁生这样的称呼，顾念差点脚底下打滑跌一跤出去，顾爷爷这称呼听着就像是他已经一把白胡子了。

顾季还是呆呆的，只是目光一直追随着顾念的身法，看得很用心，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金老头就已经满头大汗败下阵来：“顾叔，你真不厚道，你打我一小孩你还带招啊！”

这样的对话在外人听来，怎么看都是怎么怪异，看金老头这样一把年纪的耄耋老人跟一个青年人撒娇，怎么听都是会鸡皮疙瘩掉一地的，但是这个小院子里的人都已经习惯了。

“顾爷爷真厉害！”雁生鼓掌：“顾爷爷比师父厉害多了，师父这样的在江湖上也算是个人物了，一般人哪里敢来招惹，但是在顾爷爷手下连五十招都过不了！羞羞脸！”

“不，其实是四十六招。”顾季呆呆地开口却一语中的，金老头都忍不住在白白嫩嫩的脸色捏了一记：“你个小娃娃真有眼力啊，一招不错，真是难得。”

“小金，有件事我想你安排人打听打听。”顾念如鹞子翻身一般从屋顶上翻下来，眉目间划过几分冷意：“不过价钱我会照付。”

“顾叔，我是做生意的，哪里用得着你的银钱，你一把年纪攒个老婆本容易么？这些钱你留着吧，我就当赡养长辈了！”金老头难得心情不错，玩笑道：“我的钱就是你的钱，顾叔放心用吧。”

顾念浅浅地翻了个白眼：“得了吧你！你多少家底我还问问你那小徒弟不就一清二楚了？我顾家当家也不缺钱，我多的是钱养老，那些钱都存着呢，我这几年也取了不少，明儿给你三万两。”

“黄金.......”

“三万两黄金？”金老头脸色微变：“这么大的事么？跟朝廷有关？”

“差不多吧。”顾念仰头饮了一口酒葫芦里的岳阳名酿：“跟朝廷有关所以才开得起这样的价钱，其实事也不大，不过对方心狠手辣来着，一旦走漏了风声搞不好会有性命之忧。”

金老头神色冷然：“朝廷？那我还真要好好查一查，现在这个傀儡朝廷能出什么事？”

“傀儡朝廷？”

“现在的朝廷大半人是姓寒江的，还有小半人是跟着宗亲的，皇帝做朝廷如三岁小儿，这可不就是个傀儡朝廷？”金老头解释道：“朝中大小事说到底也不过是寒江家的人跟端木家的宗亲掰手腕罢了，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皇帝算什么，一个刚刚及冠的奶娃娃罢了。”

“原来是这样啊........”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