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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chapter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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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续很快就办好了,秦晏找了两个晚上没有值班任务的一起出去,几个人坐在外勤车上,贺加坐在后排座,左右两边是负责看管他的警员。

秦晏开车,副驾驶是孟霜。

孟霜把车窗打开,轻笑一声:“大晚上的,你还在这儿装神弄鬼吓唬人。”

“不晚,”秦晏双手握着方向盘,“才七点半。”

贺加在后座上,心里的忐忑一浪高过一浪。

他道:“你们要带我去哪儿?”

“你自己说要道歉的,”秦晏说,“满足你。”

外勤车在市人民医院住院部门口停下。

这个地方贺加曾经来过无数次,都是为了办案,住院部一共有十层,七层八层都是外科住院病人,而停尸间在九楼。

秦晏推开车门下车,其他人也陆陆续续下来,贺加被两个警员一左一右箍住胳膊带了下来。

越往前走,贺加的心就跳得越快。

他是无神论者,但做了亏心事的人总会有害怕的一天。

.

医院里,外出活动的病人或病人陪护家属的目光偶尔朝他们投来,虽然都穿着便衣,但五六个人乌泱泱的还是有些过于显眼了。

秦晏抬手按下电梯上行键,片刻后,电梯叮地开门。

“这时候知道害怕了?”秦晏道,“你怕什么,连人都敢杀,进了医院倒害怕上了?”

贺加不语。

他恍惚地被人带进去,眼睁睁看着电梯上的数字不断跳跃,从一跳到五,又从五跳到七。

七……八。

叮——

电梯门开了,秦晏出去拦着门,其他人围着贺加,生怕他跑了似地,架着他往外走。

贺加的大脑完全处于放空的状态,一点也不觉得电梯停在八楼有什么不对。

直到他被架着走过越来越亮的走廊,最后停在走廊尽头的单人特护病房前。

他不由得愣住,轻轻地啊了一声。

“去,”秦晏看着他,双手环胸,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样子,“不是说要道歉吗,进去啊,门又没锁。”

贺加不确定地抬眸。

813号病房,单人,特护。

病房?

“他不是已经……”贺加闷闷地开口。

秦晏:“你去了就知道了。”

.

其他人包括秦晏在内都守在病房外,贺加讷讷地伸手推门。

吱呀——

门开了,里面的灯没有外面亮,大概是被人关上了两盏,灯光看上去很柔和。贺加一步一步慢慢挪着,愣愣地走进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病床,离窗户有一段距离,病床左右连着不少仪器,心电监护、输液泵、输氧设备、血糖仪……病床的床头约莫升起了四十五度的角,初爻靠坐在病床上,偏头对着窗户的位置,病房里温和的灯光在他脸上兜兜转转,像是开了柔光滤镜,而高挺鼻梁下略有些干燥的唇却为这层滤镜打了折扣,就像是一株水润的绿植长出一片枯败的叶。

贺加当即愣在门口。

初爻?

他不是死了吗?

.

初爻看上去病了一场,身形有些单薄,周身却覆盖着清冷的气质,侧脸的棱角被岁月打磨得坚韧稳重。此时他正浅浅地睡着,沈淮坐在窗户边的陪护椅里,上身趴在病床床沿,头枕着手臂。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听见了脚步,沈淮猛然惊醒,坐起身,下意识握住靠在椅子扶手上的盲杖,片刻后放松下来,转而抬手去摸索初爻的方向,探到被子里有人,便放心了,自嘲地笑了声。

这一下直接把初爻也弄醒了。

他本来就睡眠浅,睁眼适应了一会儿,才发觉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稍微呼了口气,以为刚才的动静是护士进来查房,于是侧眸看向门边。

“……贺加?”他愣了愣神,嗓音听上去有些暗哑,唇角弯了弯,“站着不动干什么,过来啊。”

一旁的沈淮闻言偏了偏头,想到什么,嗤笑一声,话里有话:“哟,这段时间忙得脚不沾地两头跑的贺警官终于肯大驾光临了?”

贺加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得硬着头皮往前走:“师父。”

初爻艰难挺直腰板,没顾上浑身的骨骼都在叫嚣着痛楚:“坐。”

贺加尴尬地看了眼周围,没找到别的椅子,只得坐在病床床沿。

初爻上下打量了他一圈,心里的那抹喜悦在很快转为淡然,不知道是不是注意到了沈淮那恨不得把贺加原地吃了的语气,在片刻后恢复了工作时一板一眼的样子:“之前在局里的时候一直没看见你人,你去哪儿了。”

“我……”贺加欲言又止。

他无法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所有人都告诉他初爻死了,即使是一开始他让李磊开车撞过去的,也只是在当时稍微愧疚了一下,紧接着就为了躲避警察的追击让李磊带自己和那帮兄弟跑了,而后就是面对闻历时的胆战心惊。

再后来从胖子嘴里听到初爻死亡的噩耗,他也只是暗地里偷偷抱歉了一下。

回到局里之后看见无人的办公桌,以及从所有同事口中确认初爻的确死了,再到听见大家说过两周办追悼会,要穿常服。

贺加在心底轻笑一声。

都是骗子。

.

重新面对活着的初爻,贺加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心头堵堵的。

有点愧疚,但不多。

初爻看着他,直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私自离队不报备,”初爻淡然道,“你特意大晚上过来,是不是为了告诉我一声可以开始写检讨了?”

贺加抿抿唇,在心底盘算一番该怎么开口,片刻后,他直直望向初爻的眼睛,嘴唇翕动。

“师父,”贺加轻声说,“我错了。”

而后他抬眸看了初爻一眼,想起什么似的,伸手将病床上没摆好的枕头塞在初爻身后。

初爻愣了愣。

这顽皮孩子什么时候跟自己这么认真过,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还是自己幻听了……

沈淮双手环胸静坐在一边听着他们的对话,心里一阵好笑,戏谑开口:“呵,对牛弹琴。”

下一秒,贺加不知道是不是终于良心发现,低下头去:“对不起。”

一滴眼泪轻轻落下来,滴在贺加那条黑色的通勤裤上,晕染开,很快又被布料吞没了。

初爻看着贺加,心头涌上一种莫名的不对劲:“怎么了。”

他伸手去掰贺加的脸,强行让贺加与自己目光对上:“到底怎么了,你说啊。”

.

“是我害你受伤的,”贺加轻声开口,而后忽然大声起来,浑身都在颤抖,所有的情绪,复杂的,带着愧疚、绝望、认命、爱谁谁的心绪,在那一刻全部爆发了,“是我害你住院的!是我害你差点没命的!是我让人开车撞你的!是我做的!都是我做的!你听清楚了吗!处理我啊!你叫人处理我啊!”

他喊得很大声,声嘶力竭,然后开始哭。

初爻眼神微微收紧,掰着贺加脸的手缓缓松开,手心沾了些许鳄鱼的眼泪。

他盯着贺加看了几秒,一些曾经无法想通的关窍在这一刻陡然变得无比清晰。

贺加嘴唇抖着,泪水止不住地流,双目通红,带着一些不甘。

初爻看着他,沉默半晌,开口却是已经明白的淡然:“是你啊。”

“是我!”

.

两人目光对峙,初爻先松了劲儿,低声叹了口气。

初爻冷静得有点不像他:“你跑我这儿自首来了?”

贺加倔强地低着头,已经停止了哭泣。

病房内,输液管里的液体一滴滴缓慢落下来,初爻见得多了,抓得多了,不同人认罪的不同也早就看惯了,有人哗啦啦哭鼻子,有人宁死不屈,有人多次进宫练就了一身反骨,有人进审讯室就像回自己家一样舒坦。

像贺加这样的……

也不是没有。

初爻微微凝神叹息:“我现在的身体状态,你也看见了。”

贺加抬眸看向他:“……师父。”

“你告诉我,我该生气吗,”初爻淡然地说,“还是说,我该狠狠地骂你一顿。但是完全没有必要,你做的事如果能有挽回的余地,我早他妈抽你了。”

贺加喃喃,重复着初爻的话:“没有,没有挽回的余地……”

初爻看着他:“贺加,我没想过是你。”

.

眼泪就像是决堤了,冲出贺加的眼眶。

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病床上的初爻视角略高,垂眸时总给人一种冷淡梳理的刻意感,但此时贺加抬眼对上初爻的双眸,却兀然从那对毫无感情色彩的瞳仁中窥见了某种被掩盖过的无奈与温和。

贺加终于忍不住了,他流着泪开口:“那天……我收到消息说有人要带潘景回局里。”

他的句子断断续续的。

“我不知道车里的人是你,”贺加说,“我不知道……”

初爻轻轻合上眼,而后又睁开,眼尾那抹红被悄然掩饰过去。

他打断贺加的话:“喝点水吧。”

贺加一愣。

“喝点水,”初爻淡然道,“旁边有饮水机,杯子是一次性的。沈老师买了水果,我不爱吃。”

贺加鼻尖又是一酸。

初爻抬手捂着嘴咳嗽几声,深吸一口气,又道:“里面有你喜欢的杨桃。”

“是断头饭吗,”贺加有些哽咽,自嘲地笑笑,“师父,你现在是不是很恨我。”

“不,”初爻看着他,心底软了一分,抬手薅了把他的头发,“不恨。我只是觉得很意外,那个人是谁都可以,为什么偏偏是你。”

贺加的心千疮百孔。

他突然就后悔了,扑过去紧紧抱住初爻的腰,汹涌地哭了起来。

.

初爻把他推了推,语气冷冷的:“今天你自己找过来的?”

贺加:“是,是秦支——”

“我知道了,”初爻目光落在他身上,“你走吧。”

“什么。”贺加愣了愣。

初爻叹了口气:“不是他带你来的么,该说的话也说完了,你让人开车撞我,我不怪你,我也没想过那个人会是你。这案子算下来,是我失职,这么大一个定时炸弹埋在队里,我居然后知后觉到现在。”

顿了顿,他又说:“也好,反正撞都撞了,我认。你不用有心理负担,我还不至于让你给我垫医药费。跟秦支回局里之后,有什么要交代的你跟调查组说。”

贺加站起身,往外走,在门口处停下,微微回眸:“师父,我……”

初爻:“走吧,我真的很累,我想休息。”

贺加欲言又止:“师父。”

“求你了,算我求你好不好,”初爻声音染上一丝哭腔,“你走啊!”

贺加咬咬唇,最终还是握住门把,推门离去。

门轻轻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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