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三分钟,暧昧了一半的气氛安静到僵硬。
梁朝夕抓紧面包,悄悄盯着那只放在方向盘上的手,耳朵动了动,想仔细辨认旁边装耳聋的人的动静,很好,听不出来。
所以不给回应到底是什么意思?
贺千辞垂眼看腕表,差不多把人晾够了,才不紧不慢地出声:“昨天不是还说我不行?”
“?”
梁朝夕倏地坐直了:“你不是说你没听见?”
“我说你就信。”
“……”
诡计多端贺千辞。
梁朝夕沉默了一会儿:“那你想不想答应我的表白?”
“不想。”
“再给你一次机会。”
“不想。”
“事不过三。”
“咔——”,副驾驶的车锁开了。
贺千辞抬下巴:“早点休息。”
“……”
梁朝夕像被泼了一盆冷水,脸颊的热度顷刻间降下去,盯着他解安全带,唇线紧绷:
“你一定会后悔的!”
贺千辞坐在车里,看她“砰”地生气甩门,进入小区的背影走得飞快,半晌后,轻笑了几声。
梁朝夕回到家到处砸抱枕,披头散发发疯了一阵子,临睡前吃完药才渐渐冷静下来,心平气和地给自己重建心理建设。
从古至今,各大专家作家哲学家感情家都说过,男人,就是闷骚无限,是这个世界上最好拿捏的生物。
当优秀的女人想要得到一样东西或者一个人,就没有什么能够阻止她如此强烈的欲望。
仅仅只是两个字的拒绝,怎么能让梁朝夕退缩?
失败是成功他爹,这次不行下次来。
下次不行下下次还来。
三十六计撩为上计,近水楼台先得贺千辞。
所以,没有她梁朝夕搞不定的男人。
-
次日上班,开完例行会议,梁朝夕坐在工位上,手心托腮,正面看着办公室里的贺千辞。
老天爷真是不公平,这个男人不仅脸长得好看,不久后还会拥有长得更好看的夫人。
啧,什么好事都让他给占了。
这时,贺千辞慢悠悠地抬起眼皮,和她对视,没说话也没叫她进去,接着,百叶扇缓缓关上,不让看了。
小气死你。
内线电话“滴滴”响,她接通,贺千辞吩咐:
“泡杯咖啡。”
“哦。”
梁朝夕敲门进去,顺便整理了设计台横放的几份资料,她说话带着生病有的鼻音:
“贺总,我是因为你才感冒的。”
“?”
梁朝夕叹气:“你对我太冷了。”
贺千辞淡淡“嗯”了声:“我还可以更冷。”
“……”
“答应好的约会,你什么时候兑现。”
贺千辞签字的笔尖顿了一下,黑色钢笔在纸上晕出了墨,他语气随意:“这周末下午有空。”
我跟你谈生意呢?
说这么官方。
梁朝夕哼了一声:“行,等我通知。”
食堂,饭搭子米阳今天休假,梁朝夕在角落里独自吃小面,毛雨雨找到她,端着餐盘过来:
“朝夕,这么久了,照片呢,咱俩还是不是上下铺的患难与共?”
“伴君如伴虎,我还没能接近老虎胡子。”
“偷拍啊,工作时候,喝水时候,走路时候。”
梁朝夕咬着吸管:“这些有什么好看的?”
毛雨雨说:“你不懂,往往就是这种顶级帅哥的日常瞬间,一个动作就能让人心动。”
“好吧,找机会给你偷几张。”
“感谢,大鸡腿给你!”
毛雨雨瞄了瞄四周,很小声地问:“你追人进度到哪里了?”
梁朝夕斟酌:“准备约会了。”
“真的?”毛雨雨比她还激动,“地点定在哪儿啊,咖啡馆,游乐园,密室逃脱,卡丁车?”
“这么麻烦的事,还没想好。”梁朝夕说。
“提早准备,万事大吉。”
“主要是他不太好骗。”
“……”
梁朝夕垂眸,手机屏幕忽然弹出来一条信息,没有备注的微信号,去翻朋友圈,终于记起被她冷落了非常之久的教练。
-小梁学员,我又新出了一首歌,快来练车!
“……”
如果没记错的话,她科目一还没考。
-
梁朝夕加了一个小时的班,有些专业词汇查资料要花时间,她抽空发朋友圈:
感冒加重,要是有人送爱心晚餐就好了。
忙完的时候顶层的人都回去了,贺千辞有应酬,下午就不在公司,估计没空看微信。
她按电梯,途中又想起忘了拿钥匙,再回去时没想到有人在等她:“梁助理,走吧。”
是坐米阳对面的男人,很年轻,长得奶狗也爱笑,梁朝夕试探地叫出了名字:“余锡?”
余锡笑道:“没想到梁助理竟然会留意我。”
“?”
想多了,她就是单纯的记性好。
“听说梁助理是宜大的实习生?”
“嗯。”
余锡说:“我有个妹妹也在宜大,学舞蹈的,梁助理应该知道。”
提起这个,梁朝夕又看了一眼余锡:“你妹该不会是那个散打冠军余姚吧?”
宜大有好几位人物,且都是奇奇怪怪的出名方式,就比如余姚,表面软绵绵,实际白切黑。
大一开学那天,有男生在宿舍楼下疯狂表白,纠缠不休之际,余姚实在烦了,在所有人跟前,穿着白裙子给了男生一个过肩摔,然后拍拍手,面无表情抱着书上课去了。
后来有人扒出她以前散打比赛的视频,那股狠劲让宜大的男生望而却步,只能默默玩暗恋。
梁朝夕笑道:“当时她就成了女生的偶像,我舍友毛雨雨到现在都很崇拜她,去要过签名,还在贴吧天天给她顶贴。”
“她就是小时候瞎学,打着打着就拿冠军了。”
余锡挑眉说:“记得去年送我妹,在宜大表白墙上看到了好几张梁助理的名字,真的很受欢迎。”
梁朝夕晃了晃拎着的钥匙:“还行吧,反正第一次追人惨遭滑铁卢。”
余锡惊讶:“什么样的人需要梁助理主动去追?”
有钱有势能虐渣的男人。
“滴——”,电梯停在一楼,梁朝夕抬头,门打开的一瞬间,对上了贺千辞镜片后的眼睛。
她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忽然愣在原地。
“贺总。”
余锡恭敬打招呼,按着电梯键,手臂虚揽着梁朝夕的后腰,自己站到一旁,让她先出去。
梁朝夕回过神,跟贺千辞擦肩而过,她停了几秒,虽然鼻塞,但还是闻到了不轻不重的酒味。
余锡出来的同时他走进去,直到电梯门关上,一个正眼都没再给过梁朝夕,像在闹脾气的狗。
贺千辞怎么没走专用通道……
梁朝夕:忙完了么,怎么回公司了。
金龟婿:我回自己公司要跟你说?
阴阳怪气第二名。
顶层,办公室留了一盏灯,贺千辞慵懒坐着,俯视楼下纵横交错的街道,从烟盒里捻出根烟。
高中那会儿接触到现在,他没有瘾,很少抽,左不过偶尔打发时间才点燃一根。
烟雾从指尖缓慢往上升,林惟打电话来:“贺总,其他几位安排好了,改日再约时间。”
“嗯。”
贺千辞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嗓音沙哑:“让林胜掉头,开车过来。”
林惟:“是。”
挂了电话,那根烟他一口没抽,碾灭了。
-
“梁助理,帮你复印好了。”
梁朝夕看着刚好需要的东西:“万分感谢。”
余锡给她倒了杯热水,靠着桌子:“感谢归感谢,晚上一起去吃火锅?”
这两天梁朝夕回去都能碰见余锡,他们俩年龄差不大,有共同喜欢的歌星,和余锡相处很轻松,算是在铭今多交了个朋友。
梁朝夕翻看了贺千辞的行程,今天晚上他没空,于是点头说:“好啊,没问题。”
林惟路过,突然咳了一声:“余锡,你交稿了?”
余锡说起工作收了聊天的笑意,认真道:“还差一点,不过很快,这周就能完成。”
林惟:“公司规定,上班时间禁止串岗。”
“……”
余锡回了自己工位。
林惟倒是没走。
梁朝夕被盯得莫名其妙:“林秘书,有事吗?”
林惟说:“马上就有了。”
临下班前,贺千辞让梁朝夕去办公室。
她关上门,贺千辞绕过设计台,径直走到那张宽大的办公桌前停下,指节屈起,敲了敲桌面。
“坐这儿。”
“然后呢?”
贺千辞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甚至是冷漠:“这些文件没翻译完之前,不许下班。”
“……?”
梁朝夕毫无防备,盯着桌上的那一沓,茫然道:“你确定这是我一个人的工作量?”
“有什么问题?”
“问题大了,我做不完。”
贺千辞依旧不温不火:“那就挑能做的。”
所以我一定要干这份活是吧?
梁朝夕呼出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保持内心的那一点点温柔。
她不情愿地坐下,又赌气地拖椅子换了个方向,只留后脑勺,背对着贺千辞。
梁朝夕给余锡发信息:抱歉,不能和你吃火锅了,我工作没做完。
余锡:没关系,大概几点下班?
梁朝夕:说不定,你不用等我。
夜幕悄然而至,两道影子渐渐被灯光拉长,投在玻璃窗上,偶然间的动作相差无二。
办公室外面已经没人了,贺千辞完成初稿,扔了笔,下一秒又否了这张,摘掉眼镜,想起还有另一个人在。
他问:“饿不饿?”
“你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已经饿死了。”
“……”
“想吃什么?”
梁朝夕回头:“我想吃什么都行吗?”
“嗯。”
贺千辞走过来,把手机递给她,是红杉居的菜单,这家酒楼生意不错,非富即贵不外送,果然还是有钱好啊。
这种机会不可多得,梁朝夕往下划到最贵的区域,点了佛跳墙和西湖醋鱼,还有几样海鲜。
她点完,笑嘻嘻还回去。
贺千辞气定神闲,眼睛眨也没眨,点击付款。
哇哦,不说话就买单的男人好帅。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无更,后天旧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