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阳睡觉之前，老毛病又犯了，觉得饿得慌，棉花糖没带来，想下楼找找冰箱有什么吃的。
刚走到楼梯口，她惊呆了。
“……贺总？”
贺千辞怀里抱着睡得狗都叫不醒的梁朝夕，面色平静，眼神示意她打开房门。
米阳后退，侧身让两个人进去。
贺千辞掖好被子，临走前说了一句：“室内温度不要过高，空调保持在二十左右就行。”
米阳忙点头：“好的，贺总。”
毛雨雨，余锡和闾丘春三个人在四号别墅的客厅打地主牌，瓜子磕完了，余锡去便利店买。
剩下两个人各躺一边，刷手机视频。
门外脚步声渐近，闾丘春翻起来：“你也太慢了，不就是一包瓜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去……”
他多余的话戛然而止，第一反应就是提起工作内容：“贺总，表报我已经交给林秘书了。”
贺千辞颌首：“嗯，辛苦了。”
闾丘春说：“应该的。”
毛雨雨最快速度收拾乱七八糟的地主战场：“贺总，您坐这里。”
贺千辞慢条斯理地在闾丘春对面坐下，双腿交叠，嗓音微沉：“我听说国外品牌的实验室开始采用人工智能钻石技术，铭今的实验室并无此项，你觉得这会是未来行业发展的趋势或是劣势？特别是在零售方面，如何与消费者建立信心，以及提升客户消费体验？”
“另外，近两年铭今的销售额有所下滑，你认为是什么原因？”
“……”
真的有下滑吗？
面对突如其来的抽问，这些问题说难不难，但和小驴同事的日常工作不说完全不相干。
更是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闾丘春：“贺总，这个……我不了解市场部，也不太清楚人工智能……”
“不清楚？”
贺千辞挑眉：“这样，去北淮门店锻炼一年再回来，做得不错的话加入部门升职考核。”
“咳——咳——咳——”
毛雨雨放下水杯，用生命止住声音。
闾丘春听完后震惊了：“贺总，你确实要去的人是我，而不是公司里另一个姓驴的同事？”
我到底犯了什么错要大冬天就被调去到北淮下雪三尺厚的苦寒之地？
可以夏天再去吗？
“怎么。”贺千辞看他，“不愿意？”
“……”
我他妈的敢说这三个字？
闾丘春硬着头皮：“……我愿意。”
贺千辞满意，余光睹见桌面似曾相识的包装，随口问了一句：“那是什么糖？”
上次在超市，梁朝夕买了两大袋。
“这个？”毛雨雨拎起来，“是德国的浆果。”
贺千辞没说什么，转身走出别墅。
毛雨雨在旁目睹全过程，摇摇头拍了拍闾丘春的肩膀以示安慰，深深叹了口气，抱着那袋糖也跟着离开了。
你是个好人，怪只怪你喜欢上了老板的女人。
-
翌日早晨，冬雾弥漫，太阳露了个边角。
洁白的被子里露出一颗毛绒绒的脑袋，梁朝夕满脸通红醒来，捂着发烫的脸颊呆坐在床上。
她昨晚梦见贺千辞亲她了，很温柔的吻，从额头到嘴唇，再到……
搞什么，她竟然做这种少儿不宜的梦。
好丢人。
米阳听见动静，转头看：“你发烧了？”
“没有。”梁朝夕慢腾腾拉上被子，又躺了回去，“我们是今天回去了吗？”
“对，咱们晚上的机票，还可以玩几个小时。”
梁朝夕：“那贺总呢？”
米阳说：“他一早就飞英国了。”
梁朝夕有点失望：“这么快就走。”
她昨晚居然错过了大好机会，睡着了。
米阳扔下化妆刷，趴到床边：“你老实交待，贺总是不是为了你才来的石南湾？”
“……”
梁朝夕眨巴眨巴眼睛：“一半吧。”
“那你知道他昨晚抱你回来的吗？”
“要不然呢？”梁朝夕说，“我睡着了，他总不能像拖尸体那样拖我回来吧。”
“……”
米阳沉默：“所以贺总是被你的聪明打动了？”
梁朝夕弯眼睛，笑了笑：“八九不离十。”
中午，毛雨雨和米阳他们说要去博物馆，外面太冷，梁朝夕不想动弹，就留在了别墅。
过了一会儿，外送员拎着食盒按门铃：“您好，您的外送准时到达，祝用餐愉快。”
梁朝夕挑眉，收下了。
她坐着，慢慢拆开，惊喜发现是昨晚那部电影里主角吃的樟茶鸭。
这道菜要提前做，再加上预订的时间，贺千辞临走前给她点的。
梁朝夕明知故问：给我的吗？
这条信息到了晚上才有回复。
贺千辞应该下飞机了。
金龟婿：昨晚不是说想吃？
梁朝夕：原来你这么在意我说的话。
金龟婿：嗯，你睡前唠叨半个小时。
“……”
嫌我烦你还不是一样听。
梁朝夕不理他，回头看了一眼石南湾，那座相许桥上，出现一个身形颀瘦的黑衣男人，雪花纷飞，他也不避，邻海相望，就这样白了头。
米阳喊道：“朝夕，上车啦！”
她收回视线，车子驶向机场。
-
回到津宜，大家又开始了忙忙碌碌的打工生活。
梁朝夕已经快一个星期没有见过远在英国的贺千辞了，久到她开始怀疑温钰已经抱得美人归。
今天下班，梁朝夕去驾校练车，教练献宝：“小梁学员，快来听我的新歌。”
“不错，教练你咬字进步了。”梁朝夕说。
“那必须的。”教练笑笑，“我老婆大人天天带我练口音，都快成配音工作者了。”
他说：“也让我看看小梁学员的进步？”
五分钟后，练车场。
“拐拐拐，脚底别吻离合！”
“停！勇敢停，新栽的树刚活过来。”
“打灯打灯，往左左，你属考拉的啊，这么慢？”
梁朝夕练了一圈，从车窗探头：“教练，我这回有没有进步？”
教练辛苦抹汗，实行鼓励政策：“有有有，进步了百分之零点五。”
“……”
练完车天已经黑了，梁朝夕顺道一起回去，车子在华章苑外面停下，她解安全带：
“谢谢教练，开车小心。”
“放心吧，我没那条件买马路。”
“……”
梁朝夕拎着包，去便利店买饭团，加了个冰面包，收银台还是那个十七八岁的兼职小女生：
“姐姐，你男朋友呢，不会分手了？”
梁朝夕气愤：“你盼点好行不行？”
“抱歉，我们学校正在进行分手季。”
“分手季是什么？”
女生说：“就是快高考了，那些情侣流行提前分手，然后痛哭流涕过后，就可以安心考试了。”
“……”
梁朝夕：“现在的小孩是不是都特别闲得慌？”
她高考前那段时间几乎天天挑灯夜读，别说谈恋爱，忙得连个公的都不想见。
“我也觉得。”女生问，“姐姐你毕业了吗？”
“大四，快了。”
“宜大的吗？我也要考宜大。”
梁朝夕笑：“那就加油。”
女生：“当然了，我的梦想在那里。”
梁朝夕走出便利店，经过保安亭，快要进到小区里，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一眼，什么都没有。
她思念贺千辞到这种草木皆兵的地步了？
隐在暗处的卡宴车里，林胜瞄着后视镜，实在想不通老板刚回国不着家就先来这里。
来了又不出现，谈恋爱的男人都这样吗？
六栋七层的灯亮了。
贺千辞靠在后座，摘掉眼镜：“开车。”
-
第二天，梁朝夕看见贺千辞在办公室里坐着很高兴，端着咖啡进去：“贺总，辛苦啦。”
“嗯。”
“你今天刚回来的？”
“昨天。”
半条信息都没有，过分。
梁朝夕委屈：“你不看看我吗？”
贺千辞这才抬眼瞥她：“看什么？”
衣服正常，发型没换，口红很淡。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梁朝夕说：“我们俩隔了二十一个秋了。”
贺千辞：“出去。”
“……”
中午午休过后，梁朝夕给宝贝摇钱树浇水，贺千辞经过她工位时扣了扣桌面，淡淡道：
“收拾东西。”
梁朝夕紧张：“你又要解雇我？”
“……”
贺千辞看她：“不是要搬进来？”
梁朝夕在工位站着发愣，默默地回头看了看完好无损的大墙壁。
可是墙面修好了……
算了，当它没修过。
梁朝夕收拾东西，速度快到十五分钟搞定，就这样搬到了梦寐以求的大理石地盘。
不过她手头大堆事，一个下午都没撩过贺千辞，临下班前，林惟敲门进来，看见她怔了几秒。
他终究还是错过太多。
贺千辞：“什么事？”
林惟回过神：“贺总，三生代言人胥怜女士已经敲定，是否请她来商量合同相关事宜？”
梁朝夕蓦然抬头。
胥怜？
娱乐圈少有的演技派女明星。
电影节两金奖项人物，三年前因为晚婚，已经半隐退了，原以为她不会再出现在公众视野，没想到铭今居然能请她来代言。
贺千辞：“嗯，我会亲自去。”
林惟出去后，他睨向梁朝夕的工位：“想什么？”
“在想怎么才能要到胥怜的签名。”
梁朝夕喜欢她演的一部电影，记得是初中时候看的，结局挺悲，和莫楠楠哭了整整半个月。
放暑假那会儿，胥怜出席活动，她和莫楠楠去得晚，只能挤在商场边边顶上瞅见几个瞬间。
惊为天人的明艳美貌。
“周六。”
梁朝夕懵了：“什么？”
贺千辞没再看她：“下午六点，你跟我去。”
梁朝夕开心，猜测是生意场的晚宴之类，她犹豫说：“可是我没准备衣服。”
贺千辞：“不用，是家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