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的晚自习，每个人都在奋笔疾书，我也不例外。不过我一般第二节下课，便能超前完成课后作业。倒不是因为我效率极高，而是白天我会挤一切时间来做题，以便晚自习保持淡然处之的姿态。

好像这样我便能高人一等，凌驾于众人之上似的。

“后位后位，这个题。”桌子首先传来前面椅子靠过来的清脆的碰撞声，随之而来的是云谙柔软的发丝，虽然没有触碰过其他男同学的，但我就是从内心里笃定这是比女孩子还香还要柔软的头发。我忍不住想要轻抚一下，蠢蠢欲动。

他的手举着书举的快麻了，也不见我的回应，便回头疑惑的看了我一眼。我捕捉到他的目光，赶忙调整自己的神情，装作不耐烦的样子。

“这题还用问？瞪眼法都能瞪出来。”我企图用敷衍烦躁来掩饰自己的慌乱。

他不疑有假，对于自己的笨拙而苦恼万分，也因为我的话而感到一丝的不尊重，却仍是虚心耐心的等待我的解答。

可是他越是这样，我越是存了逗弄的心思，我喜欢看他生气的鲜活的神色，也喜欢他在气急攻心时与我有一丝肢体上的触碰。

我下意识的不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奇怪的癖好，纵容着自己去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他的底线所在。其实这何尝不是云谙在纵容我跳梁小丑般的蹦哒呢。

“你哪里不会？”我不耐烦的问他。

“你要不从头讲吧，弹簧这里老是感觉有点模糊。”他把卷子举起，刚好在我最舒适阅读的视野里。

我用红笔给他画了几笔受力分析，然后简短的蹦了几个关键词。云谙安静的听完，又安静得默默的望向我，满脸写着你在干什么。

这倒不能怪他，毕竟是我故弄玄虚，我的思路向来比较跳脱，不走寻常路，对于云谙这种文科思维风花雪月的类型来说，我这无厘头的逻辑就仿佛是天书。

我讨人厌的性格又开始暗中作祟，“你是不是傻？我说的多明白了都。”云谙当即想要发作，但还是深吸了一口气，把火压下去。

他堆着一脸慈祥而平静的微笑，咬牙切齿而又温声细语的再一次请教我。我差一点绷不住笑出声，但在心里狠狠的唾弃了一番没有素质的自己。

我几乎讲上一点，便吐槽一下他的傻。（当然不是真傻，相反他完美的继承了父母的优良基因，这不过是激怒他的一点手段罢了）

一道题讲了一节课，他无奈的转回去，发誓下次再也不问我。不过最终到底是解决了这道题，他也因为彻底解决一种类型的题而感到开心和满足。

其实十几分钟就能讲完的，但出于不便言说的私心，我硬是左拐右拐的讲了一个小时，反思后的结论是下次还敢。

当然这是非常不妥的行为，也不应该提倡，现在想来，当时真是幼稚的可笑。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汪曾祺先生在《人间草木》中写到：凶恶和滑稽往往近似。

哈哈，多讽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