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兰刚换上制服就听到窗外响起的集合哨，威尔在对面打开房门，挠了挠半干的头发，跟她一起去了操场。

早餐时间还没过，巡查员很快都到齐了，有的还在抓紧时间迅速吃完手里的炸土豆饼。

阿兰站在威尔后面，惆怅地闻着土豆饼的香气。

科林点过名之后迅速开了个短会，主要是通报最近发生的连环盗窃案件。他身边还站着一位持手杖的矮胖先生，八字胡子修剪得很整齐，阿兰认出这是前天在邮局见过的侦探普勒。

科林并没有介绍普勒的侦探身份，而是含糊为“第一城治安庭派来的协助办案人员”。

“协助办案人员”双手交叠在手杖柄上，严肃道：“本案盗窃物品涉及金额巨大，各处都已经加强防范，这种情况下，我认为罪犯很难带着赃物逃脱，他很可能会在本城悄悄出手全部或者一部分东西。我希望诸位能重点巡查可能存在秘密交易的场所或者私人住宅”

“没错”，科林不失时机地重复，“重点巡查”。

“这是个狡猾且诡计多端的罪犯，诸位在检查时不要放过任何一个线索，发现异常情况都可以向我说明”，普勒先生道。

“是的”，科林继续点头，“不能放过任何线索”

阿兰有些怀疑科林小时候是不是做过和音男童。

散会后，威尔和阿兰同组行动，去码头街挨户检查。

码头街是下城区比较繁华的地段之一，低端小旅馆和酒馆众多，除了码头工人的宿舍，这里常住居民以船夫为主。

阿兰和威尔先去了一家临街二楼的旅馆，这里住的人不少，旅馆老板一路小心跟着，所幸白天大部分顾客都去找活干了，阿兰和威尔只是简单查看了下各人的行李。

酒馆也是一样，上午没什么生意。侍应生们要么在拖地，要么坐在一起削土豆皮。阿兰和威尔进去查看了酒馆厨房和储藏室，然后又去了隔壁一家小典当行。

典当行门上的榉木招牌画着三个金色小球，彼此用白色十字线条相连，旁边写着“贝吉特典当行”。

“早安”

一身得体黑袍的典当老师傅隔着柜台招呼道，白发显然是擦了发蜡，梳得一丝不乱。

“早安”，威尔进门四下打量道，“最近几天有人来典当过名贵珠宝首饰吗？”。

“二位”，典当师正在用棉布小心擦拭一块男式手表，“蔽店曾帮助过不少夫人、小姐暂度难关，胸针、戒指、耳环这类的小首饰都很常见，但您要说名贵珠宝是绝没有的，那得去大典当行找”

“你老板姓贝吉特？”，阿兰问道，她记得那位丢失项链的法官也姓贝吉特。

“是的”

“他和贝吉特法官有什么关系吗？”

“也许是半个同乡吧，城外的放羊村有一多半都姓贝吉特”，他把柜台锁上，道：“贝吉特先生…我是指我的老板小贝吉特先生，您也许听说过他们兄弟的名字，他们在这一带算是名人”

城外的放羊村挨着一大块山草地，出产羊毛和羊奶制品，而赶着驴车往城里杂货店送货的小子很多都姓贝吉特，所以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贝吉特”就是上等羊奶酪的别称。

阿兰提出要看看店里的仓库，典当师傅有点嫌麻烦，但还是放下柜板带他们上了二楼。

二楼地方不大，放了几箱衣服和瓷器，首饰被单独放在小木匣里，阿兰和威尔打开看了看，只有六枚成色不一的银戒指、两对珍珠耳环、一支女士手表和一件丝绸折扇。

“过了典当期的首饰都在楼下柜台售卖，你们刚刚都看过了”，他解释道，“还没过期的都在这里”

威尔在几件旧家具边上打转，尝试看看有没有暗格抽屉。典当师傅准备合上首饰匣。

“我可以再看看这把扇子吗？”，阿兰道。

“哦，当然”，典当师傅把扇子递过来，阿兰接过后轻轻展开扇面，扇面是浅粉色的丝绸，绘有几朵盛开的睡莲，扇骨做了镂空雕花，工艺很精巧。

“这可不像是下城区常见的东西”，阿兰由衷感叹道。

威尔凑过来看，典当师傅也没否认，耐心道：“太太或者小姐们即使不得已到了典当首饰的地步，也都希望能躲开熟人的目光，保持住女士的体面”

威尔点头，“人之常情”。

阿兰把折扇放回首饰匣，忽然听到头顶传来一阵笑语呢喃，音量低微，转瞬即逝，仿佛是山谷回音最后的尾声。

“楼上是什么？”，阿兰抬头看了一眼天花板问道。

“楼上？”，典当师愣了两秒，“我们这栋房子只有两层”

楼下似乎来了客人，典当师说了句抱歉，示意他们要锁仓库了。

阿兰很快冷静下来，那呢喃声已经不见了，威尔和典当师都在做自己的事，完全没有注意到。虽然刚才听不清楚，但那显然是说话声音，人数不确定。

似乎，有人正在窥探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