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对于大部分观众而言，主要还是了解苗子，慕强是人的本能，而这些少年能够勇敢地站在这里就说明了一切，说明了这些少年的强大和优秀，自然也更让人欣赏。

好在后面的人发言就比较正常了。

“很荣幸微光能走到这个位置……即使初赛经历了那么一点磋磨。”风启雾提了一下初赛的事情，虽然不知道是谁在整他们队，但估计跟两边统治者还是有点关系的，就是不知道到底成了谁的眼中钉。

“我们就是觉得很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哈哈哈，大家都很棒！”

“确实，比赛很精彩很刺激。”

“……”

在轮流发言完毕后，主持人将金灿灿的冠军奖杯递给了月星澜这个队长，“无上的荣耀，永恒的纪念，希望少年的你们永远记住这意气风发的热血，你们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主持人激情昂扬，倒是带动了笑意不明的月星澜，几人捧着奖杯下台前，还有第二个奖，“那么接下来让我们单独为本届机甲联赛MVP月星澜来一场采访！”

其他人陆续下台，风启雾也温和地抽离了月星澜的手，华丽璀璨的灯光齐聚在台上，只余下了那个黑发少年，少年挑眉看向主持人，“什么问题？”

“第一个，对于本次你能拿到MVP，心里是什么感受？”

主持人笑眯眯地将这个MVP奖杯递到少年手里，刚才那个团队的奖杯已经被微光其他人带走了。

“这个啊……”

月星澜拖长了音调，但意外的清脆好听，即使在台中，也让台下还未离开多久的风启雾怔愣，“主要是觉得这是我一直想要的——想要捧着它送给一个人。”

就像是某种直觉般的预感一般，风启雾猛然抬头注视着台中那个闪亮又意味深长的少年，只见对方也遥遥望向他的方向，那眸子里带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占有和病态，但也在那一刻一扫而空，满是星光一般地低头盯着奖杯，“我什么都没有，我想要一个能拿得出手的礼物——”

“而它，就是那个礼物，谢谢你，11。”

“谢谢你不管不顾地来到我身边，谢谢你愿意陪我走到今天，谢谢你……对我一切的包容与照顾——我知道你是个很温柔的人，我好像从来没有说谢谢你。除了喜欢和爱，我真的很感谢你。”

“希望你能不嫌弃这个简单的礼物，这是……我目前能拿得出手的最好的礼物，以后也会有更多的礼物，也希望你能期待。”

风启雾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一刻的表情，他只是觉得自己眼眶里好像有什么湿湿的东西从角落滚烫着落下，倒不是因为别的，而是想到了月星澜——

月星澜一直没有安全感。

从初见的那时，星澜就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后来——那个蠢萌的猫猫系统成了星澜人生的全部，星澜所有的求生欲好像都是在那个系统身上。

他没有家，小破星上也被污染了。

他没有钱，贫穷的少年只能靠着到处借钱的统子勉强维持温饱，但还是凭借自己的努力考上了军校。

他什么都没有，甚至在想要给他的统子一个像样的礼物时，却双手空空，精打细算。

他能回的家，只有系统的家；他能在意的人，也只有系统。

……

风启雾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突然冒出来这么多关于星澜的想法的，但他确实很迟钝了，他一开始生气、难过，不理解——

他都付出了那么多，那么恋爱脑了，为什么月星澜还要离开自己，还要选择别的？虽然嘴上说着支持，但还是有怨气，觉得不舒服。

但是直到这一刻，他才恍惚间明白了什么。

少年一无所有，他只是想要去爬得更高，在努力的支撑下去——在合适的时间能送上合适的礼物，有关“保护”的礼物，有关“安全”的礼物，有关“爱情”礼物……其实他本质还是自卑的。

在自己能凭借着优越的条件拿着高质量智元型机甲的时候，星澜却只能羡慕地说，“我也想要，想驾驶。”

在自己能拥有更好的环境更美好的家庭的时候，星澜只能依恋地问他，“今天还回你那吗？”因为星澜没有地方可以去；

在自己能在拍卖会上一掷千金买下月光石奢侈地送给爱人礼物的时候，星澜却只能精打细算地去规划告白、游乐场、电影，去捧着奖杯——“这是送你的礼物，它很简单，但能不能不嫌弃？”

小心地、卑微的，将一颗真心奉上。

可自己却沉浸在我很努力很爱他的幻想中，却从来没有去了解过这些，只是沾沾自喜，认为全世界没有他更好了——

风启雾呜咽着哭出声来，他好像是第一次哭，即使是月星澜好像要离开自己的时候，他也没有那么明显地哭出来过。

有冰凉的手拂过了他眼角的泪珠，朦胧中风启雾看着眼前抱着奖杯的月星澜，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原来台上的颁奖和采访已经结束了，但他沉浸在自己思绪中什么都没有听见，只是看着面前温和的少年用手指擦拭着他滚烫的泪珠，“哭什么，你真嫌弃这个礼物啊。”

“没有没有，”风启雾连忙摆手，一把接过奖杯，他刚才想说什么已经忘了，他只知道自己面前的少年敏感而自卑，他又恍然想起了那个时候，那个小孩认真地对他说，“你早晚就要回去的，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

那个时候他不懂这是什么意思，但现在他懂了。

他是落难的贵族小少爷，但星澜却只是个垃圾星孤儿，即使如今认了家人，但那份被缺失的亲情也是很难弥补的，星澜又是怎么看待自己的呢？看待自己一个系统都有家人，有母亲关心，还有个弟弟同龄……

他拿迟钝和不开窍麻痹自己，又何尝不是对星澜的敷衍？明明很多东西都很细节地表现了出来。甚至星澜都一字一句地告诉他，跟他说，但他却忽视了过去，自以为是，可笑。

“对不起，我……”

风启雾开了个头，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这段关系中终究是他亏欠了星澜太多，有的时候他就会想，这样的他到底有什么资格让月星澜毫无保留地跟着在一起，他甚至不知道要如何补偿。

“我不知道启雾突然想到了什么，”月星澜好笑地牵着风启雾的手，看着自己面前这个银白色长发少年潸然泪下，有些心疼，那心疼在眸底一划而过，这是他喜欢的人，还是因为那事吗？他确实不该删启雾的联系方式，“但不管什么错与对，我们都是要一起的，不是吗？”

风启雾愣愣地抬头，像是机械木偶般被月星澜牵着离开了那里，跟着人群散场，直到走到了外面，和微光队伍齐聚之后，才恍惚地回神。

“风启雾你这是……哭了？”安祺惊讶地捂住嘴，没办法，风启雾脸上的泪痕太过明显了，想不知道都很难。

“大男人了哭什么，不是冠军吗？”

司狸表示不理解，“还是你要请客突然发现自己没钱被自己蠢哭了？”

这话说的，风启雾被气笑了，“怎么会，再穷不穷自己人。”

“我没事，谢谢关心。”牵住月星澜温热的手，风启雾缓慢地勾了勾嘴角，他没有注意到旁边的月星澜在观察他的侧颜，甚至还在手心里摩挲着那沾着泪水的指尖，同样微微扬起了嘴角的弧度。

看到他俩的状态，大家也明白过来了，“不知道还以为你俩看什么悲剧电影呢哭得稀里哗啦。”说话的是周佻，虽然没有看到具体怎么哭的稀里哗啦，但大概也能脑补一点。

“走走走，”安祺催促，“去吃饭！”

是的，早就说好了吃饭。

风启雾笑了笑，不管怎么说，能相聚一场，这些都是美好的回忆，也许月星澜身边有了这些人，就不会真把自己当成天和地了，也能更自信更张扬。

这样想着，他就想扭头看月星澜是不是也很在意这些小伙伴，却见月星澜正看着他侧脸，在他扭头的时候两人视线对上。

风启雾：……？

好吧，星澜的眼里还是只有自己，没有别人。

风启雾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心理，很想捂脸，但还是挣扎了一下没有做这个动作，而是转过去心虚道：“别老看我啊，我有什么看的。”

“好看啊。”月星澜那清越的笑声仿佛跳到了风启雾的睫毛上，这次风启雾倒是真的捂脸了，一边拉着月星澜的手，一边支支吾吾，“赶紧去吃饭。”

半晌，才在浓郁的夜色下轻声说了一句，“星澜才好看。”

喜欢看星澜在台上闪闪发光的样子，喜欢看星澜对他柔和地笑，牵着他手，说，“我爱你。”

啊啊啊啊啊！他都在想些什么啊！风启雾发现自己越来越能发散思维了，只好掩饰性地加快了步伐。

静谧的夜色倒映着两个牵着手的少年，心事也仿佛被这温柔所掩盖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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