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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旧年翻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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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前夕,贺暮云提上许多礼品,前来登门道谢。

他瘦了一大圈,看上去更弱不禁风了,人也沧桑许多。礼物人人有份,特别是给乌雪泥的,装了满满一口袋。有糖果、玩偶、漂亮新衣裳,还有几份名家字帖。

贺暮云蹲下身,轻轻问她:“喜欢么,小姑娘?”

乌雪泥的眼睛笑成了月牙状,忽略掉那些讨厌的字帖,用力点头:“喜欢喜欢,谢谢贺叔!”

陈无宁在旁几不可闻地动荡一番,随即又装点好云淡风轻的模样。茶香飘在连廊下,除了他这个东道主,郁夜和庄笙也来作陪了。

贺暮云拱拱手,笑道:“前些时日的事麻烦诸位了,贺某不甚感激,无以为报。”

陈无宁直言:“贺大人客气,此事不仅是大人的事,更与修仙界有许多牵扯。我等后辈小生本不应涉足凡尘,还望大人替我们保密一二。”

贺暮云:“必然,小公子们不用担心。”

陈无宁缓缓问:“我心中一直有个疑问,不知大人能否告知,如若不能,也无妨。”

贺暮云了然:“小公子莫非想问长风院的事?”

官场人士果真老谋深算,陈无宁有些叹服:“大人心思剔透。”

贺暮云一摆衣袖,道:“涉及朝廷之事,作为臣子本应缄口不言,但小公子和诸位有恩于我,我只得捡一些所知的对朝廷无害的信息说。”他顿了顿,继续讲,“先前说过,长风院设于礼部之下,据贺某这些年的了解,这个部门的历史恐怕比我想象中要长得多,具体是哪代设置的不得而知,但它的作用却是朝廷与仙门沟通的平台。”

闻听此言,陈无宁和郁夜互看一眼,从对方的眼神里都看到了难以置信。修真界规矩,入门第一课,便是师父向弟子阐明修士与凡人之别。

为何朝廷还有专门的机构用以与仙门互通?

在旁陪同的庄笙看见他俩见鬼的表情,口无遮挡地插话:“你俩挤眉弄眼做什么呢?我知道了,你们觉得修士不得掺和凡人俗事,是吧?我知道这是修真界的铁律,但有几家仙门遵守?大惊小怪。”

郁夜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骂道:“白痴。”

庄笙一下跳了脚:“郁夜!你又犯疯病了是吧!”

这话让郁夜想起那日追着庄笙揍的情形,再联想到缘由,耳根一热,目露凶光。陈无宁见他们搞不好要当场掐架,还有客人在,这脸可要丢大发,赶忙制止:“郁夜,你少说两句。”

庄笙见郁夜果真不说话了,得意洋洋道:“这个现象再正常不过啦。我家在凡间有很多产业,都是祖辈留下来的,难不成做了修士,就真的能弃家族于不顾?真能做到视金钱如粪土?那吃喝拉撒的花费从何而来?不光我家,据说还有个大仙门,在凡间的根基不比我家弱,也只有你们这些小门派如此迂腐。”

庄笙再看了一眼愤愤的郁夜:“看你这一身天天变着花样穿的绸缎锦袍,连来凡间闲晃还带着丫鬟小厮,不像是个穷酸,老实交待,你家是不是也在凡间做生意?”

郁夜实在养不住气了,恨不能撕烂他的嘴,挽起袖子,“腾”地起来要揍人。陈无宁一把拉住他手腕:“换个时间再揍,陪我坐会儿。”

任凭郁夜有天大的火,陈无宁也能一两句话把他顺过来。郁夜在心里连连感叹自己没出息,于是重重地哼一声,身体却乖顺地坐了回去。

陈无宁懒得搭理庄笙,转头向贺暮云继续问道:“大人见笑,不过为何朝廷要设置这类部门,用意何在?”

贺暮云看着眼前活力满满的少年人,心里感叹自己老了,这样忧愁了一会儿,把思绪拉回正题:“不知。长风院等级严明,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文书主管,上级不让知道的事绝对查不到。不瞒各位,自打我进入长风院以来,至今未见过院长,别说院长了,连传说中院长的随侍都未曾见过。”

“说来羞愧,我进长风院的目的十分简单,就是为了找人。当初入仕高中,官路还算坦顺,有更好的职位可以谋划。后来认识了孟老,他告诉我若要寻找修士,可去长风院任职。”

“在外人眼中,长风院就是礼部之下给六部打杂的部门,可进入其中谋个小职,却花了很大心思。首先,对于入院官员的身世审查十分严苛,祖宗十八代都得翻个底朝天,我来自偏远乡村,无父无母无亲眷,才能将好过得去,加之当时的文书主管莫名其妙地死了,这才得了个空缺,相当于有一定的运气成分,才将此事办成。”

陈无宁:“当初应试学子,须得陈书上三代履历,是否为长风院主持?长风院可以越过帝王,先行选拔人才入院?”

贺暮云:“这正是长风院的秘辛之一。据史书载,先前的科举选拔制度,乃是成绩出来后,再由礼部调查身世,调配官职。本朝万岁登基后,调整了先后顺序,应试之前先着手调查一轮学子身世,因此已经习以为常,没人发觉什么。陈小公子却能看出异常,委实聪明。”

陈无宁摇头,实话实说:“大人误会。我来自偏远小镇,信息不通,入了仙门就绝了科举之路,因此实在不知科考有此关节。”

贺暮云摆手道:“科举成绩出来前,长风院先行看上的人才,会再深入调查。因此,被看上的学子无论成绩多么出众,是不能上一甲前三的,就是状元,榜眼,探花,因为实在太过耀眼。所以在朝廷其它官员的眼里,长风院调进院里的,都是些名次一般,略有小才的学子。”

陈无宁眉头微皱:“这般复杂的操作,如何能越过帝王?”贺暮云抿了口茶,微微一笑,陈无宁瞬间了然,“所以,帝王一定参于其中了。”

“小公子通透。”贺暮云并未回答是与不是,“至于其它,贺某确实不知了,这些年在我手上过的文书,也仅仅是些可有可无的奇闻异事,比如哪里有怪象发生,谁又看见了会飞的仙人,哪家死了人又诈尸这类的。”

“再者,圣上登基这十几年里,国家风调雨顺,子民安居乐业,人间一派和谐之景。我所知的长风院也无大事发生,倒是那晚听了许多仙门之事,才令贺某大开眼界。”

廊间一片沉默,陈无宁心知问不出什么了,便转移话题:“多谢大人解惑。不过,为何江姑娘今日没同大人一起来?”

贺暮云的脸色暗沉下去:“她还住在孟老那里,不愿同我回府。”

陈无宁稍微一想就明白了,一别七年,中间发生了这么多不堪之事,江思宜恐怕无法越过心里的那道坎,再与贺暮云重归于好。

这需要时间,也许数月,也许几载,也许就这样一辈子。

但更紧要的,是关于小师妹的事,陈无宁迫切地想知道他俩对这个丢失的女儿是何种想法,但这个问题实在没法突然问起,倘若一不留意,以贺暮云的聪慧程度,说不定会立即生疑。谁知他还没想好如何试探,贺暮云自己先开了口:“我又要踏上寻人之路了,真可笑可叹。”

贺暮云这一辈子似乎都在寻人。小时候寻离家出走的父亲,后来母亲去了,家也没了。长大后,寻一见惊鸿却不知所踪的爱人,青春惶惶而逝。即将而立,又要再寻那个从未见过面的女儿。

陈无宁不动声色道:“是寻女儿吗?”

“嗯,不管她是生是死,总要有个结果。”贺暮云说着,看向正在庭院中堆雪人的乌雪泥,眼中竟有一丝温柔,“如果我的女儿还活着,也许和乌姑娘一般可爱。”

陈年往事总在不经意间呼啸而来,几分心酸涌上心头。

陈无宁心想,普天之下的父亲,大抵都是爱孩子的吧,他又有什么权利剥夺小泥巴应当享受的父母之爱?

只是,现在还不是好时机。

他看向雪地里正在玩耍的乌雪泥,低沉地道:“大人若喜欢我这个不争气的小师妹,可多来看看她,”他又将当时那话说了一遍,“以贺大人之才,若能指导学问一二,那便是她的福气了。”

贺暮云终于开怀大笑:“一定!一定!”

送走贺暮云,郁夜碰了碰正在发呆的陈无宁:“明日除夕,你想怎么过?”

“随你。”陈无宁思绪未归,难得顺从一回。

郁夜的眼睛亮了,眉飞色舞道:“那好,我让飞絮去雀生楼定桌年夜饭,直接送到小院,我们就在家过。再抱几坛好酒回来,吃饱喝足后,去街上看烟花,如何?”

陈无宁这才回神,提醒他:“别让店家直接送,小心为上。对了,酒要最烈的,最好能让人三天三夜醒不来的那种。”

郁夜有些疑惑:“你在打什么主意?”

陈无宁神秘一笑,转身走开。

除夕天,院里终于有了亮堂的色彩。庄笙被陈无宁支配着,陪飞絮去取酒菜了。其余人则在院里挂灯笼,剪窗花,写对联,颇有一番新春之景。

一大早,乌雪泥收到好多红包,郁夜最大方,直接封了百两银票,还有个金子做的小饰品,乐得她好话连篇,口不择言:“郁哥哥最好了!长得好看,还有钱,我师兄就算打着灯笼,也找不到这么好的人!”

她充分展示了何谓认钱不认人的狗腿子谄媚的嘴脸。

郁夜理所当然地喜笑颜开,感觉这钱没白花。

宿林也在庄笙的催促下给乌雪泥送了盆奇奇怪怪的植物,据说能在夜里散发清气,安神助眠,有益成长。

当然了,院里属自家师兄最抠,送的空气不说,还附带了几句新年教诲,挨了乌雪泥一个大大的白眼。

天仍在飘雪,几人围座在风雨连廊里的桌子上,几盆炭火烤着。饭菜上来,还是些陈无宁看不懂的昂贵菜色,中间围着一大盆热腾腾的饺子。

在异乡土地上,几个来自天南地北的少年人,当真过出了年的感觉。

照例,席面开始前,破费了的郁少爷要发表演讲,可惜小院的人哪个不知道他那德行,纷纷将他当成了一只正在觅食的蚊子,嗡嗡嗡个不停。乌雪泥拿人嘴短,乖乖坐着听这番长篇大论,无论庄笙在桌子下怎么戳她也不理。

几人耳朵听出了茧子,还是陈无宁果断救场:“嘴说干了没,喝酒喝酒!”

一口下肚,陈无宁的胃被灼得火烧火燎。他今日一反往常,话格外地多,酒量也好了不少,拉扯着宿林不停说,不停喝。

郁夜被晾在一边,十分不爽,又警惕着陈无宁当时问他要最烈的酒是何意图,不满地拉他一把:“你在干嘛?”

“喝酒啊,过年嘛,尽兴!” 陈无宁笑道,然后转头又把酒杯举在宿林身前,“那日多谢你替我疗伤,这杯敬你!”

庄笙在旁不满道:“陈无宁,你这是要把谁灌趴下?宿林哥已经喝了那么多!”

陈无宁一偏头,道:“还把你给忘了,话多,来,一起喝!”

一会儿下来,他感觉腹中全是热辣的黄汤流淌,而宿林却跟没事人一样,还是那副不谙世事的冷淡模样。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陈无宁提议:“要不玩个大的,我们玩游戏,输了喝酒,怎样?”

乌雪泥看热闹不嫌事大,跟着起哄:“好呀好呀!”陈无宁没好气地说:“关你这小丫头片子什么事,吃你的饭。这样吧,我们玩飞花令,接不上的人罚酒三杯,如何?”

庄笙自查一番文化素养,发觉实在不够,前半生尽顾玩乐了,学识什么的,也就比乌雪泥强上一点,正当拒绝这个提议,宿林问:“飞花令,怎么玩?”

陈无宁给他解释,宿林听完,没什么感觉,不便打搅众人兴致,应道:“好。”

陈无宁:“第一组,七言绝句,就用飞花令中这个“花”字,如何?”

说开始就开始,陈无宁提议的游戏,当然第一个说,毫不思索地脱口而出:“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郁夜可算看出来了,陈无宁这是准备喝趴宿林,虽猜不到他的意图,但那日说好帮他,无论如何只能一帮到底,悠悠接道:“春风疑不到天涯,二月山城未见花。”

“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庄笙暗暗庆幸他二人没有把自己想好的诗句说了,赶紧接上。

轮到了宿林,陈无宁平日没见过他看书,正巴不得他答不上来,岂料宿林还是有准备:“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这样接过几轮,终于有人词穷了,先是庄笙,皱着眉头连干三杯。又过几轮,宿林终于熄火,喝上了。庄笙已显醉意,软绵绵地抗议:“凭什么要你来定令,我说一个!”

陈无宁微笑:“好。”

几人就这样闹腾到后半夜,庄笙趴在桌上不醒人事,宿林醉了也十分有品,直挺挺地坐着,只是目光无法聚焦,陈无宁在他眼前挥了挥手,毫无反应。

郁夜低声问:“你搞什么?”

陈无宁比出个安静的手势,把庄笙和宿林弄进房间后,道:“别问了,做个试验。”

郁夜十分疑惑:“我记得你的酒量并不怎样,今日怎么这样凶残?”

陈无宁眯了眯眼,臭不要脸道:“提前吃了解酒药呗。”

郁夜气极:“没想到正人君子陈小公子,竟也会玩这些阴招。”

陈无宁不搭理他的嘲讽:“不是要看烟花么?我陪你,看完回来接着喝,如何?”

郁夜明知道他是在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却仍然被这两个条件打动了,脸上摆出一副不情不愿的架势,身体却顺从地跟着出了院门。

作者有话要说:更十多万字了,看这数据,放声大哭后又痛骂自己玻璃心-。-

无论如何,这是我第一个宝贝,笔下每个人物都爱,保证不断更

第一卷快结束了,主角们的成长路也快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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