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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穿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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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月如霜,夜凉如洗。

阿楚凝视着指向自己的长刀,目光从刀尖扫向握着刀柄的手,顺着他的手臂,对上了天冬毫无涟漪的眸子。

她嗤鼻一笑,略微歪头道:“我楚灵修本不是你的对手,不过造化弄人,让我习得了一门心法,今日刚好能与天将军切磋一二。”

她抬手,用食指和中指的骨节弹向天冬的刀柄,背贴其刃侧身向前滑去,反握天冬的手腕,弯腰抬肘击向对方的右肋,让天冬没有提防的受了一击。

而那一击,阿楚的速度不过使出了三分,以天冬的功力,完全可以躲闪。

但他却没有躲,不仅没躲,反而向阿楚使了个颇含深意的眼色。

反应迅捷的她立刻品出了其中的暗示,遂脚尖点地,后飞至身后的屋檐之上,与包围自己的那些弩手拉开了一段距离。

天冬提刀跟上,飞上屋檐后,右臂举刀砍向面前的阿楚。

阿楚侧身躲之,二人身影交叠的那一刻,天冬左手掏出一把短刃偷塞到了她的手中,低语道:“你的麒麟匕,刀鞘里面的东西定要交给将军,我掩护你跟镶儿离开。”

屋檐的一角被天冬落下的长刀砍去,瓦片随着檐角跌落至地面的青石板上,砸出了一道裂痕。

回过身的天冬持刀扫向阿楚的脖颈,阿楚后仰躲开,转至天冬的背后低声问道:“麒麟匕怎会在你手里?”

“高湛是三皇子的人。”天冬答后攥住阿楚背后的束腰,抬膝假意顶向她的小腹。

阿楚故作吃痛,翻身从屋顶坠下。

天冬紧随其后,落于地面后再次连过三招,见缝插针道:“顺着甬路往东,翻出墙,外面备了两匹马。”

“那你呢?”阿楚担心道。

“我自有法子脱身。”天冬说罢,便故作杀态,将阿楚避至吕镶身旁。

吕镶见二人打斗激烈,不分胜负,吓得双腿发软,就要瘫倒,却被阿楚拦腰搂住,低飞了起来。

天冬提刀追随而至。

那些弓弩手见有人出手阻拦,便没有干涉,毕竟这两个女子作为三皇子的重要人质,不能出一丝差池,弩箭无眼,一旦伤了二人性命,自己小命也得搭进去。

直到三人冲到院墙之下,天冬竟弃刀躬身跪地,为吕镶垫脚越墙时,众人才反应过来。

但为时已晚,弩手们眼睁睁看着两个女人顺利翻墙而出。

阿楚两手扶在在墙沿上,朝里面的天冬焦急的喊道:“愣着做甚!快出来!”

而此时的天冬却从地上提起了他的长刀,笑着后退几步,转身杀了回去。

青年的背影在阿楚的眸中迅速缩小,空旷的甬路上,只有他的刀尖扫于地面的刺耳声。

西境的夜风撩起他的长袍,纷飞在阿楚逐渐僵硬的笑容里。

她被骗了。

凉州府的弓弩手都是万里挑一,每个弩兵手中的弩箭都能百步穿杨。

若是三人齐去,定会被追上来的弩手射成筛子。

所以,得有一人拖住这些弩兵,为其余二人争取生机。

只需三刻,快马即可奔出弓弩的射程。

而提刀折返的天冬,便是那救命的三刻。

阿楚从墙头一跃而下,抿着双唇将吕镶扔上马背,喝道:“不许回头!跑!”

两匹劲马一声长嘶,向着东城门急骋而去。

两旁的街铺飞速向后闪去,只有急促的马蹄声,踏在主街的石板上。

每一下,都敲在阿楚的心头。

在她的印象里,天冬是个很不爱笑的人,可方才院墙下的他,抬首间却笑的豁达,似乎在笑自己的一生。

已经入睡的白檀被院外的喊杀声惊醒,透过窗扇见南处似有火光隐现,而身侧的天冬,今日却迟迟未回。

她突然心慌的厉害。

于是重新燃了烛,随意踩了一双鞋,披了外袍,提了一盏灯,开门走了出去。

她向来胆怯,自儿时起,听见吵架声都会避而远之,今日却莫名想去看一眼到底出了何事。

最重要的是她不放心许久未归的天冬,到底去了哪里。

想到此,她不禁有些惊诧于自己对天冬态度的转变。

她竟会对一个自己不爱的人,生出如此多的心绪,实在有些费解。

喊杀声越来越近,白檀的脚步却也越来越急。

直到,她看到一个背上插满箭矢的男人。

灯笼从手心滑落,被刺骨的夜风吹出了几丈远,翻滚了几圈后,被笼内的烛火点燃。

笼壁瞬间迸发出一道劲猛的火光,在风中剧烈地燃烧,仿佛白檀此刻的心头。

她方才的胆怯顷刻间散尽,不顾男人面前的那群弩手,飞快的扑了上去,跪到了他的面前。

她捧起他脸的那刻,涕泗横流。

鲜血从天冬的喉间不断涌出,洒在他胸前的衣袍上,他缓缓地眨着眼,似是想问什么,却无力问出。

可面前的女人却流着泪拼命点头,仿佛知道他要问什么一般,强笑着颤答道:“有,我心中早已有你!”

天冬的唇角向上勾起,笑得像个孩子。

白檀用袖子拼命的为他擦着唇角流出的鲜血,虽然眼泪不断涌出,脸上却是天冬最爱看的笑颜,她双唇颤道:“偏宅那日,我知是你……”

听到此话的天冬,眸中似有氤氲散开,看着白檀的眸光突然涌出了不舍。

他离开京城那日,一个戎族样貌的青年喊住了他,游说他归降三皇子。

当时他还在纳闷,此人眉宇间与白檀有七分相似,当时还以为自己被白檀迷了心智,看谁都有她的影子,后来交谈中才发现,此人竟是白檀同父异母的哥哥。

那一刻,他便什么都懂了。

若不是三皇子用他的哥哥拿捏住了她,以他多年对她的了解,白檀绝不会做出背叛他的事。

如今谢景已死,谢珏手中的赤焰军权便是秦桑最大的阻碍。

可凉州城固若金汤,要想攻破,谈何容易。

若是有人以身作饵,凉州才可一搏。

所以,天冬当即答应那戎人,自己愿意随其去凉州,与谢珏一叙。

路上时,他后知后觉,谢珏这个小人,竟然还绑了阿楚和吕镶,想以此作人质要挟秦桑。

天冬这才被迫改变了计划,想以己之力助二人脱身,顺便将凉州的情报送出。

而入了凉州府,得到了谢珏的信任后,他才发现,原来谢珏竟在抚远军中收买了多方将领。

也就是说,就算凤凌一战不是秦桑挑起,那么,谢珏也可在一夜间,取谢景性命。

而他最终放弃亲自动手,借秦桑之手借刀杀人,则是为了帮秦桑冠上叛臣的罪名,好借谢广之手除之。

而天冬更不能看着自己的将军就这样落入他人构陷之中。

万丈苍穹之上,一轮弯月皎洁如灯。

他看着面前无助的白檀,想问问那日被他掌掴,是不是很疼。

可当时谢珏就站在他的面前,他若是不那么做,又怎会让谢珏相信那离间计的成功,又怎能护她不被谢珏怀疑。

就连二人日日入榻,那个像他父亲一样生性多疑的谢珏,都会遣人趴在墙角偷听二人对话。

白檀自然不知,但天冬内力过人,五感本就超于常人,又怎会识不破谢珏的小心思。

于是他只要见到白檀,便会羞辱于她。

可她就算被他一次又一次的恶言相向,也只会委屈低头不语,反而更让天冬心口绞痛。

此刻的天冬,已经用尽了全部的力气,终于无力的闭上眼去,睡在了他心爱的女人怀中。

这一次,他终于能好好的睡一觉了。

白檀感受着怀里的他,一身铮骨渐渐变得无力松软,自己的心也随之碎裂一地。

她嫁给天冬的那一天,就朦胧知晓了自己的命运。

他是抚远军的主心骨,是那个玉面阎罗的心腹,拿命行路,年复一年。

她早就做好了守寡的准备,也为自己偷偷存了一笔数目不小的银子,想着哪天他出了意外,自己可以无忧无虑的快活一生。

她不爱他,他只是她在乱世中抓住的一棵救命的藤蔓。

只要有他在,这片疆土上就有她的立足之地。

可当这个男人真正在自己怀里奄奄一息时,白檀心中却突然失了生欲。

原来情爱的发芽真的不需要日久天长,更不需要精心呵护,破土而出只是一瞬。

这一瞬,足以掏人心肺。

这时,前方突然出现一群兵卒,持刀朝这边小跑而来。

而白檀却安静的抱着天冬,没有一丝想要逃跑的意念。

这些人,来到她的身边,竟企图将她怀里的天冬扯去。

一向娇弱怯懦的她,却突然像只母狮般嘶吼。

那些兵卒被突然发疯的白檀吓了一跳,随即抬脚将她跺到了一边,拖着天冬的尸体就要走。

她再次嘶喊着朝他们扑来,胸口又狠狠的吃了一脚,整个身子,如鸿毛般飞了出去。

天冬的尸体就这样被一群人抬着,跑向了凉州城的城楼之上。

而白檀也狂奔着,追随而去。

谢珏得知自己被骗后,暴怒之下的他,下令将天冬万箭穿心的尸首,用麻绳捆之,吊于凉州城门之上。

而此刻的夜空却突然阴沉下来,不出片刻,竟飘起了雪。

城楼之上,不仅多了一具苍凉的尸首,还多了一个疯女人。

她赤着脚,在城楼的高墙上起舞。

脚下悬吊着她心爱的男子。

雪花在她的周身飞扬,随着她水袖的纷舞而起,飘摇的衣袂而落。

而她已经冻的通红的双脚下,却踩着那首《相思》的曲子。

城内的兵卒们嗤笑的看着,有人摇头叹气,有人意.淫取笑。

而他们却不知,这首《相思》真正的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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