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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侯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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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桑不愿她背对着自己,于是伸手去揽她,再次被她像赶苍蝇般挡在了一旁。

他不甘的嘶了一声,怨道:“你这丫头向来如此,有兴致时,百般讨好与我,得了手便将我弃之一旁,昨夜你对我可没有这般冷淡。”

阿楚一听他提昨夜之事,便如同脑门儿被劈了一道惊雷般突然睁开了眼睛,想到昨日因醉酒而无所顾忌的放飞,便倒吸一口冷气,恨不得此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还好此刻背对于他,没有被他看见自己此刻羞愧难当的表情。

这些日子,她被谢珏禁足在凉州府中,靠着婢子们念话本打发时间,其中有一本《夫妻夜话》中言道:“弄枪以柔荑,吞吐于唇齿,可令郎君鏖战三千。”

她昨夜不知哪里来的色胆,竟想在身后的男人身上试它一试。

身后的秦桑见她毫无反应,不甘心的又缠了上来,阿楚立刻闭上眼睛,装作没有睡醒。

可秦桑早就从她的鼻息辨出她在装睡,伸手捏住的她的下巴,朝自己这边扭了过来。

见她抿着唇紧闭双眼,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便轻哼了一声,用力的吻了上去。

阿楚被唇上突如其来的咬啄,疼的睁开了眼。

四目相对,她看到昨夜那张因她而欢愉到扭曲的脸时,一幅幅香艳的画面再次映入脑海,她突然脸颊发烫,不敢看他,抓起被子将头蒙了起来。

秦桑见醒了酒的她终于知羞,心头一痒,将手臂伸向被窝,将她拎了出来,眼尾轻挑道:“夫人不如再像昨夜那般取悦我一次。”

面颊依然泛红的阿楚,长睫下的眸子眨了又眨,故作失忆道:“昨夜发生什么了,我不记得了。”

“本将军一夜屈身于你,你怎能赖账?”他一把抓回起身欲逃的她,翻身压制。

这时,门外川乌来报,楚青云带兵马已达凉州,请他速去相见。

身下的阿楚推搡着让他快去,秦桑这才意犹未尽的从榻上翻身下来,嘴中不耐的喃道:“这小子回回都挑好时候。”

凉州午时的风又暖又燥,夹着风沙吹在脸上很不舒服。

与楚青云一道入了凉州府的还有一队人马,亦着兵服,却与抚远军的石墨色戎装十分不同。

衣饰为玄色暗棉,额头扎玄色抹带,手持红缨长矛,身下的战马的马鞍也为上等精铁打造,虽然只有百人快骑,但却风驰电掣,势不可挡的从青云带领的八百精兵旁疾驰而过。

如今中原各处,各地割据势力纷乱复杂,这种百人快骑随处可见。

但青云带兵西去,路上无论遇见哪家的人马,对方只要看见抚远军装,无不恭敬勒停队伍,下马寒暄招呼。

而这支队伍却一反常态,不仅没有停脚,还故意加快策马的速度,将青云手下的骑兵冲的四零八散后,又向西疾去。

青云携兵符在身,不想徒生是非,于是忍下不愿追究。

却没想到入了凉州府,又撞上这队人马,对方显然也是为见秦桑而来,二人一同等在前厅,虽未寒暄,但气氛已经剑拔弩张。

直到秦桑出现,那个身着玄衣的青年这才有些不情愿的起身作礼。

“在下晋州军统领杨九,见过秦将军。”

秦桑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眼,见此人魁梧高大,面容粗旷,眉宇间颇有雷霆之势,他自道姓杨,想必与晋州侯杨安有些关系,可秦桑只听说那晋州侯有一独女,并未听说膝下有子,但依然客气的点头应道:“杨统领不必多礼。”

但思前想后,还是追问了一句:“晋州候杨安是你的……?”

那青年也不避讳,痛快直言道:“晋州候杨安乃在下义父,如今庆国气数将尽,朝纲分崩离析,半月前,秦将军大破凤凌,重掌抚远的消息落入我义父耳中,他心中欣喜亦然,与我道秦将军此举乃国之祥兆,能坐镇北疆,有帝王之命格,特令我前来以表忠义,有携晋州军投靠秦将军之意,还望秦将军审度。”

秦桑听罢,并未急着表态,而是客气的邀请杨九洗尘用膳,连同青云,一起被带到凉州府的议厅,上了好酒好菜共饮。

连同抚远八营统领,以及川乌和南星这些副将们皆被一同叫来此,为晋州军统领杨九洗尘。

杨九这个人,秦桑前些年在刑狱时,听川乌说起过,因谢广的荒政,中原势力割据,许多家族抢地自封,而这个晋州候便是北疆一带,势力最大的一支。

奈何膝下无子,又过不惑之年,许是家宅风水不济,连收八个义子,都在与其他家族争抢封地时战死,而杨九便是杨安在三年前,收复冀州时,幸得的一员猛将,因脾性与他相投,便又收作义子,冠以杨姓,小字九郎。

待将士坐罢,杨九先提一杯,朝秦桑道:“这些年在晋州军时,时常听人提起秦将军的大名,今日一见,倒是与传言中大相径庭。”

秦桑听罢,浅笑不言,倒是一旁的南星瞪着两只眼睛好奇道:“哦?那晋州军都是如何传我们将军的?”

身侧的川乌假装以手挠额,挡住自己视线的同时,侧头狠狠瞅了南星一眼,南星这才意识到自己脱口而出的一句话,是为自己的将军挖了一个深坑。

中原各族谁人不知抚远阎罗,所到之处,寸草不生,血流飘橹,就算不用费力求证,也知那传言中定没有几句中听的好话。

就连南星和川乌,包括已经故去的天冬,都被传成了阎罗身旁的索命恶鬼,对于秦桑的评价,更是可想而知。

那杨九却是识时务的,既然话题由自己挑起,那必定亲自圆回去才行,那副有些自命不凡的脸上,强装奉承道:“世人皆言抚远将军叱咤边疆,有武帝之雄才,视瞻不凡,恐不为人下,杨九听闻此言,料想将军应是阔面佛耳,豹眉虎目,未料秦将军虽气吞四海,却面相隽秀,生了一副倜傥英姿,与在下所想很是不同。”

秦桑惯听不得阳奉阴违之话,但对方诚意投靠,又不想驳其颜面,而晋州又处在凉州与凤凌之间,若是再得晋州侯投靠,整个北疆即为自己的囊中之物。

料想这个晋州候杨安也是考虑到被秦桑两面夹击,恐有丢城之态,这才慌忙遣了杨九来示诚意。

于是他浅笑着举杯,与杨九对酌,谦逊的言其谬赞,客套了几句。

谁知这杨九看起来人高马大,酒力却略显单薄,酒局还未过半,已是面红耳赤,说起话来亦没有了刚开始的严谨。

他双眼熏醉,开始与秦桑称兄道弟,惹的身边与他一道而来的随将们手心都出了一把冷汗。

那杨九却不以为意,说到动情处,竟以手掌拍案道:“秦弟,不瞒你说,我杨九此趟来凉州,心中实有怨怼,你亦知我义父三十五岁得一女,乃我晋州侯门唯一千金,如今,义父看中于你,意将明珠许配给将军,我杨九自知身份低贱,配不上我那千金之躯的妹妹,但我听说秦弟身侧,已有美人相伴,遂斗胆向秦弟为晋州军讨一个承诺,若日后我义妹入门,要为正室不为侧妾,还望秦弟允诺。”

杨九辛未年生,今年二十又四,探到秦桑竟还比自己小两岁,酒意乱心,一口一个秦弟不说,竟还操心起秦桑的婚事。

方才热闹的酒席,顷刻间安静下来,以川乌为首的八营统领皆为这个斗胆进言的杨九郎捏了一把冷汗。

为攀附秦桑,狠将爱女相赠,晋州候杨安归抚之心天地可鉴,诚意无以言表,本是贵客。

而这杨九郎虽私下打探了秦桑的私事,但却实在没有做足功课,不仅没有探出那楚女在将军心中的份量,竟还胆大妄为的想替自己钟情的义妹搏一个妻位,此举,实将晋州候杨安的初心糟践的一文不值。

秦桑一直附和着赔笑的脸色,骤然冷下,眸中重染阴郁之色,不容商量的低沉道:“谢过晋州候的美意,不过本将军已心有所属,你的义妹乃千金之躯,若是委身我一个只会舞枪弄棒的粗人,实在委屈,此事就此作罢。”

一旁的川乌斟了一碗酒,起身替秦桑圆道:“杨统领莫怪,就算晋州候女一事作罢,晋州军归附的诚意,我们将军定会心怀感念,将来得您义父助力,入主中原定会如虎添翼。”

说罢,未等杨九作答,川乌便将盏中烈酒一饮而尽。

杨九这趟西凉之行本就是做足了心理建设,他对晋州那位风华绝代的义妹自然是有倾慕的,但自知身份不配,这些年来又得义父提拔,怎会为一己私欲,耽误义父大计。

所以就算不情愿,也还是老实带着义父的嘱托前来示好,但在路遇青云所带领的抚远军时,也是抱着一丝报复的心态,率人马故意冲撞。

可如今,被自己捧在手心的义妹,在秦桑口中却变成了烫手山芋,被众人踢来踢去,脸上就要挂不住。

这时,酒局上一直没有说话的青云,突然为自己斟满酒杯,推盏至杨九面前,唇角勾道:“晨时路过凉州东境,我的人马行进迟缓,占了官道,为杨统领带来不便,楚青云在此赔个不是了。”

青云坐在杨九的斜对面,推盏过来之前,一直与秦桑言语往来的杨九,压根儿就没正眼瞧过青云。

此刻见他向自己发话,这才抬眼打量,瞧这小子年纪比自己小,生的又柔美,一身云青色蜀锦袍,心中盘算着许是秦桑麾下的文职小官,便更不放在眼里,面对青云的推盏,连酒杯都没拿起,应付了一句:“不必挂怀。”

杨九本就酒意浓熏,被秦桑驳了颜面后,怕酒后失态,坏了义父的诚意,便将心中怒火强忍克制下来。

原本此事会就此了结,杨九也会在凉州稍作休整后,带着秦桑的态度返回晋州。

可此刻,杨九气闷之余,竟听对面那柔美青年大言不惭道:“我愿代秦将军迎娶晋州候女。”

宴厅中静谧片刻后,杨九一脸狰容,缓缓起身,掌下的食案被他一手掀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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