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栩将自己要去方苔山的事儿给左言说了，不清楚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每次有什么事情，她总想第一个说给左言听。手机那一头左言恰好正闲着，江栩见她将消息发送出去没过几秒，对方正在输入的字样就在对话框上方亮起。

方苔山？左言的眼神凌厉起来，蹙眉紧盯着屏幕，思索起来。

江栩见左言正在输入，干脆就在对话框等着左言给自己回复。

“你确定是地址在方苔山？”

江栩把邀请函拍了发过去：“确定以及肯定。”

“那地方不对劲。”照片刚发送出去，左言的话就跳出来。

江栩指尖稍顿：“不对劲？那边有妖？”

“不好说，我有次经过那个地方，那个给我的感觉不太好。”

江栩犹豫了起来，左言都感觉不对劲，那她可怎么办？

“很难办吗？”

左言立马回了一句：“不难办，一张白纸上有一滴黑点那种程度的不舒服，你去那里没什么问题。”

江栩方要打字，左言就说：“这样。”

“你在家吗？”

“在。”

“好，茶几果篮的背面有一把钥匙，你去拿了，去我家一趟。”

江栩的双腿比她自己还要乖巧的听话站起，就往楼下走，江栩果篮抬起，把吸在背后的钥匙取下，自己在这来来回回无数次，还真没发现左言家钥匙就放在离自己这么近的地方。

“拿到了。”

“嗯。你现在去我家。”左言脸上挂了一丝笑，江栩那边有一会儿没来消息。

江栩站在左言家门口，心跳有些快，拿别人家的钥匙去别人家，在常人眼里不是常有的事，大多在关系极好的亲朋好友之间才会发生。江栩从前之所以早早把自己的钥匙给左言，一是因为她那时屈服于左言的淫威，二是因为她那会儿根本没有把这里当作自己家，华庭在那时的她眼里，就连天空都还飘着大写的死字。钥匙给不给都拦不住左言，干脆试个好。

可现在不一样，江栩和左言如今算做是朋友了，根据这些日子里相处的经验来看，左言是不喜欢别人过问自己私事的，更别提轻易把人放进自己家，这么些日子里，左言家就跟个大型装饰一样，都快长草结网了。

而现在，左言把自己家的钥匙放在江栩家，看起来像是专门为江栩准备的（尽管也有可能是江栩自作多情想太多），江栩拿着左言家门的钥匙，站在左言家门口，得了左言的进门准许。

这小小的喜悦令江栩心悸。

在大门口杵太久会奇怪，江栩盯着面前光亮如新的大门，将钥匙置入插孔，郑重地将门锁扭开，走入室内，屏幕上是几条未读消息。

“进去了以后直接去我上次带你看藏品的地方。”

“你记得位置吧？直接进就行，进去以后把我的妖力唤出来，会出来一个房间，你到那房间里去。”

“选你觉得趁手的武器。”

考虑到刚才聊天的内容与语境，江栩是感觉左言是要她拿什么东西，原来是要给她用的武器。她照着左言的指示把妖力唤出来，一个房间果然在重重遮掩下显露出来。

江栩走进去，感觉到阵阵冷意，这个房间里没有任何装饰，连电灯都没有，取而代之的是镶嵌在房间里发光的灵石，四面墙壁以及地面的支架上，层层叠叠依次摆放着各色兵刃，甚至......还有枪。江栩在心里为左言竖起大拇指。这些武器们不会言语，但从其之中传来的冷气，摆明着对碍眼之物的拒绝。

难以驾驭的兵刃们————江栩如此评价。

江栩现在这个阶段，什么都会一点，但什么都还不精通，真要她选一个趁手的武器，一时半会儿她还真挑不出几个合眼的来。

过了好一会儿，她拍了个长棍发给左言。

“长棍？？？你选它？”江栩从文字都能读出左言的语气与神情。

江栩本来也没打算真用它，她认真敲出一句话：“左言小姐，现在是文明社会，你觉得带着那些大刀阔斧的我能过安检吗？不，这是走路上都能被路人看到报警的程度吧。”

这些可都是开了刃的！

“放车里不就行了。”

“那不能随身带不就失去了防身的意义吗？”

“隐形啊。”

“.....我还不会。”

江栩一面悠闲聊天，一面观察房间里的各色兵器，左言会专门收集的想必不是普通的武器，她不是也不想做一个杀伐的人，她可以为了保护左言对想要害她们性命的人妖出手，却也惧怕着自己的力量会伤到无辜的性命，这些武器她是否能掌握是个未知数，万一控制不住......

江栩看到了一把剑，用剑来形容它着实有些偏颇，但她又无法认为这是除了剑之外的其他兵器。这把剑整个就是一条交叉环绕的枯枝，像是一个紧贴在一起的莫比乌斯环，剑锋不厉，没有剑刃，可以说是根本无锋无刃，有那是靠江栩用想象力脑补，萎缩的凹陷里是深深浅浅复杂的符号，江栩看不懂，说这是剑，江栩还不如相信这是放错了位置的有些美感的装饰品。交错拧出的剑柄处看起来扎手，握起来手感竟然光滑平整，视觉和触觉的对撞激出诡异感，江栩恍惚了一瞬，她的大脑一时间也没法好好处理这种从未有过的情况，江栩没有去纠结为什么会这样，脑子里一闪而过的是————左言果然不会委屈她自己的手。

她拍下照片发给左言，没过一分钟，左言打了电话过来。

省略掉开场白，左言愉悦的声音递过来：“你倒真会选，这么快就相中了我以前的佩剑。”

这真是剑啊？

“这是你以前的佩剑？”江栩表示她难以置信，她怎么都以为左言的剑那一定是顶好顶厉顶帅气的，同她本人一样。

“是啊，用了好多年。”

“那它有名字吗？”用了很多年，那估计是喜欢的，被喜欢的好剑多半是有名字的。

“有啊，它叫令山川。”左言语气轻快。

江栩也没有那个空余去留给左言的嗓音：“嗯？什么？什么令什么山川？”

不会是她想象的那个吧.....

“命令的令，山川异域的山川。”左言耐心地解释道。

好家伙，还猜对了。这名字真的是......中二得不行啊......

好吧，是她功力不足，这一波她以为她在第三层，没想人左言在第五层。拿着一把不放在光线下都能被当作柴火棍子乞丐打狗棍的东西叫它定山川，只能说一句狂得不行，确实是左言干得出来的事情。比被人打败更加侮辱人的，是被对手拿一把根本不像是用来打人的东西打败。

这侮辱谁受得了啊？

令山川，号令群山大川？人山灵山神不要面子的吗？

江栩深深呼吸，用相当服气的表情和语气说：“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知道不当讲就不要讲，当讲就不要问直接讲。”和江栩斗嘴惯了，左言脱口而出道。

“不行，那我必须要讲。”江栩表情坚定。

左言轻哼一声：“我不听。”

江栩才不管左言听不听：“你这剑名几岁取的？”

怎么听着这么狂傲中二呢？你心里没点数吗咋还能这么淡定说出来。

读懂了江栩话外音的左言悠悠道：“1188岁。”

要你叭叭。

老娘1188还能中二，你能把我怎么的？我又不是做不到。

感觉距离18岁生日不过弹指一挥间的江栩对此表示她无言以对：“......行......吧，你开心就好。”

“我开心得不得了。”左言话锋一转：“你选好了？就它吧。”

“它很强吗？”江栩把关注的第一个重点问出来。

“只要你够强，武器强不强无所谓，不会坏就行。它给你用绰绰有余了，至于能用成什么样，看你悟性。”左言本来只想说这么多。可想来想去还是加了一句：“剑可以不止拿来做剑用，拘泥于它的形状是用不好它的，它无锋无刃，你可以让它有锋有刃。”

“另外，你闭眼想象手环的样子，把它搭在你腕上。”左言说完挂了电话。

手环只有细细一圈，被遮掩在衣袖里就看不见了，江栩想了想，尝试着将它化作指环，令山川脾气不错，顺着江栩的心意绕在她右手中指上。

江栩带着雀跃来回凑近中指看了一遍，转身离开屋子，钥匙在口袋里已经变得冰凉，江栩要回自己家把它放回去。仿佛正好猜中江栩心思般，左言又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钥匙你就自己留着吧，没事儿可以帮我看顾一下房子，冰箱里的食物有些估计到保质期了，过期的你都拿去丢掉。”

“没上锁的房间都可以进，指不定有吃的落在里面，放坏了会有臭味儿。”

江栩只得像老妈子一样走回去，打开冰箱一看，果然满满当当放了吃食，奇了怪了，左言不回屋子买这么多东西干什么？她怎么不知道她有囤货的习惯？

将该丢的都丢了，江栩又去各个房间的桌子板凳上一一查看，果然找到几包零食，就连收藏室里都有，就离谱，左言是走到哪儿吃哪儿还是怕自己突然饿死了？不过这些都没有过期，江栩只得去找零食储物箱，把零食放了回去。

做完一切江栩才累得不行的缓过神来，不对啊，这屋子哪儿有上锁的房间，她一间都没发现啊？转念一琢磨，估计是类似兵器室的房间吧，左言不告诉她她也不会知道在哪儿，那何必特地告诉她，此地无银三百两，还怕她动什么吗，哼。

想到藏品室里一直吸引她注意力，但左言在不在她都有些抗拒去看的画像，江栩眼神暗了暗，算了。左言只说她可以打扫屋子，没说她可以动她藏品，还藏着掖着的，她才不想看，收拾干净就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