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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第 8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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催峨就睡在这山上。他盯了江栩一晚上,看着她搬石头起篝火,砍草丛搭帐篷,倒真什么都没有做,一觉睡到天亮,从帐篷里出来的时候竟然还惬意地伸了个懒腰。

江栩刚从帐篷里出来时天光正好,只三个呼吸的功夫,外面霎时尘沙漫天,催峨去而复返,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问她:“你叫什么?”

江栩伸懒腰的手很尴尬地举在头顶。

“你叫什么?”催峨又问,隐忍的语气中既有愤怒又有期待。

她无声的凝望已经能够表达她的意思了,催峨不依不饶,越问越激动:“你叫什么?!”

算了,她不演了。江栩掸下衣服上的灰,问:“现在这山叫什么?”

催峨脚下一踏,整座山发出不悦的鸣动,江栩单手结印,把暴动的力量压下去,在催峨越发确信的凝望中说:“这座山现在叫枯山,更早以前更名为子迷山,早已不叫云中山,更不是天人宗了,你又何必执着于我叫什么?”

“你不是还记得?”催峨驱使妖力与江栩抗衡,想要逼出她更多的术法。

“记得又怎样?难道岁卿记得别人的,她就不再是她自己了?岁卿还是叫岁卿,也只作岁卿。斯人已逝,你是看着她死的。”

“只要你愿意,她可以回来!”

“如果我不愿呢?”

暗中的较劲进一步加强,江栩想到左言的遭遇,蓦然感到好笑:“你们天人宗的人都喜欢这么强人所难吗?”

催峨一步一步走上前,江栩半点不退,接受他的逼问。

“你不愿,那回到这里来干什么?”

“我不是她,但她毕竟是我前世,岁卿老……老谋深算,我总得搞清楚她做了什么,留下了什么。”

催峨走到江栩身前低头看她:“你是来挖宝的。”

你高你了不起?江栩昂首挺胸与他对视:“宝我没兴趣,我只要她的手记。”

“不是天人宗的人,没资格拿天人宗的东西!”催峨厉声道。

“催峨,我再说一遍,这世上已经没有天人宗了。谁会属于一个不存在的宗门?”

“花言巧语!”

周围的石子被他们较劲的余波勾得在地上直跳,催峨是岁卿曾经的御兽,除了曾经直接与他对阵的人,没有人比江栩更了解怎么压制他。这里是岁卿的宗门,底下布的是岁卿的阵,只要江栩愿意,这片废墟仍旧能用残力给出致命一击。

见催峨执迷不悟,江栩轻飘飘落下温柔的刀:“何况,这是人族的宗门,不是吗?”

催峨怒目圆睁,不敢相信这话是从江栩嘴里说出来的。

“天人宗为什么覆灭,你不清楚?再怎么强盛的宗门也熬不过压下整个山头的傲慢。”在江栩看到的记忆里,岁卿执掌宗门后虽转灭妖为御妖,但自始至终都把妖怪当作工具,为妖所恨,为人所忌,覆灭在所难免。

“岁卿她自己就真的没有错?你身为一个妖,就真的一点不恨她?我就算承认自己是岁卿,回来,在这里重建宗门,你就觉得当年的事情不会发生第二遍?”江栩声声逼问,希望从催峨口中敲出一点当年的真相来。

“她没错。她做了其它宗门从来不敢光明正大做的事情,天人宗再怎么御妖,也不会残害同门之妖,人妖征伐,这里对妖来说难道不是一片庇护之所?你说天人宗是人族的宗门,难道背叛宗门引狼入室的就不是人?是人!对不起天人宗!”

“那你要强行说,被你们捉回去的妖都是自愿被抓的了?岁卿但凡不三番五次招惹左言,宗门至于沦落到元气大伤的地步?”

“左言?”催峨怒极反笑,“你既然这么向着她,她怎么让你跑这儿来捡垃圾了?东西在哪里?你问她啊!”

“什么?”

催峨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哦,你不知道啊?看来你们的关系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好。”

江栩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之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感情你不知道在哪儿啊,那我不和你耗了,你爱呆哪儿呆哪儿吧。”

“你!”

江栩一甩手,数十道光链从地底飞出将催峨锁住,催峨越挣扎,锁链缠得越紧,他的脸憋得青紫,脱力跪在地上,江栩也跟着蹲下,撑着脑袋对他说:“我也不白拿你消息,岁卿那个人呢,自私又霸道,死之前肯定是没有考虑到一些事的,比如——”

江栩手指一点催峨眉心:“比如天人宗对宗门妖怪下的禁制。”

“你,想,干,什,么?”催峨一字一句问。

“我不想干什么,我给你解开。”江栩不多说废话,三下五除二把禁制揪出来拍碎了。她当着催峨的面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天人宗的传承如果还在,保不准以后会被人学去,现在你自由了。”

“你以为我会承你的情?”

“你的情面对我这个普通公民来说有什么用处吗?”江栩反问,“这下你我是彻底没什么遗留的瓜葛了,今天就把话说清楚,我不是岁卿,不想成为岁卿,以后也不会成为岁卿,对复兴宗门当什么宗主也没兴趣。有事儿别找我,没事儿也别找我。以后我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不犯我,我也不犯你,可以吗?”

“不吭声我就当你答应了。”

“锁链到时候自己就散了,辛苦你再多呆一会儿,我走了。”

江栩一路下山,一路想催峨的话,什么叫左言没有告诉她?她们的关系没有想象中那么好?左言为什么要告诉她?难道……

山里凉,江栩的心更凉,难道左言已经知道了?还是催峨看见她和左言往来以为她们关系要好?天人宗遗产的下落为什么左言知道催峨不知道?

一路上想七想八,江栩连回去的路上经历了什么都不太记得清,离家越近,她就越觉得自己像奔向狼外婆家的小姑娘,谁都知道得比自己多的样子。

江栩回到桑市时已快黄昏了,近太阳那端的天空煨着云霞,白云熟成大片大片的橙粉色,她头顶的云未得夕阳怜爱,依旧是烟灰色的,从驾驶座上望去,人行道上的路人三三两两停下,也学着头几个拿出手机的人照下天空,忙碌中的三四分钟里,天与人停下短暂的浪漫。

驶离一条街,转弯,再拐,仍能瞧见朝天空高举着手臂的行人,下班途中的道上不便停车,江栩归家的决心动摇了,她此刻不想分辨是因为远处那个人还是头顶这片天,鬼使神差的,她打了转,向晚霞追去。

迎面的光将车厢也染了色,江栩周身都笼罩在暖光里,她于车水马龙中体悟到一股无言的恬静,以至于连带着将车流也看得可爱了。无他,他们此刻在同一片风光下。

天沉得很快,江栩并不对此感到意外,她只顾着追着光跑,一恍神,车行到了一处学校,她朋友初中时的母校,高高低低的旧楼房林立在学校周围,有一家甜品店开在旧楼的露台上,朋友带她去吃过,江栩寻过去,点了份招牌,独自趴在两人座的桌子上看天。

初时没有什么,天是那个天,由浅蓝变为蔚蓝,江栩拿手机连拍了几张,忽而听到一阵雷鸣,她以为自己听错了,或者是附近哪里工地正在施工,紧接着又是轰隆一声。树叶比人反应得快,舞起轻微的沙沙声,很快肌肤也能感受到风的足迹了,远方的黑幕肉眼可见地蔓延过来,街底下传来一片惊呼,店老板也跑上来,见状伞也不撑了,连忙招呼着顾客进屋避风雨。

江栩在鼓起她外衣的风中嗅到了不好的味道,她不避反进,走到露台的边缘盯着黑云侵略蓝天的交界,黑云之中炸出一连串惊雷,江栩就着雷光,看清了在那片遮蔽之内搅动风云的长影。长影与雷互相敌对,它一面奔游一面闪避着落雷,江栩赶紧看向它想要前往的方向——郊区。

她瞬息间明白了,急急忙忙付完款就往郊区赶,突变的天气使道路交通情况更加糟糕,江栩刚开上较为通畅的路,黑云已经染上整片天了。风穿过车窗呼呼作响,江栩急弛到高地,眼见着雷电落在一片山间,一道接一道,劈到第五道的时候就什么也看不到了。有什么东西,阻隔了视线。

一路将车开到绿道的停车位,散步的人都跑走了,江栩没了顾忌,一面从山林里汲取灵气,一面凭借灵气在林间穿梭。天雷散在空气里的余威与承受不住灵力即时转换的身体令江栩背上双倍的痛楚,鼻尖溢出鲜血,她来不及细擦,一头撞进结界里,跑到跌在山沟沟里的巨物身旁。

眼前这妖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模样了,从头到尾一团焦黑,外皮几近碳化,寸寸发红的不是肌肤上的暗纹,是皮肉裂开露出的猩红血肉。江栩的喉咙紧到嗓子眼,迈开腿又跑了起来,等看到那妖怪头上的双角时,她心里的一块大石才落下。有角,不是左言。

妖身呈条状,这里又不近海,八成是蛇妖,而这位已经长角,如果拍出爪牙被劈没的可能,起码也是要化龙了。很强,不能掉以轻心。

她不敢碰眼前的妖身,怕它痛,只得喊道:“喂,你还醒着不?”

“你怎么被天雷劈了?渡劫?”

“你刚刚在天上飞是不是要远离城市?”

“你干什么了被劈得这么狠?渡劫还是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

眼前的巨妖动了动,血渗得更加严重,不管不顾地从江栩身前挪开一米。

“……”江栩觉得她被嫌弃了,同时这只妖好像被她烦得不清。

“你别走啊,我是来帮你的。但我得确认你是不是伤天害理的妖,如果你是那我就不救了。”

江栩嘴上这么说,头顶炸响的那一瞬,她还是先抬手招了道屏障,屏障在天雷底下不堪一击,天雷擦着她打下去,江栩被反噬击得喷出一口,一时间头晕目眩,踉跄着跪到地上,来不及反应间又是一道雷劈下,巨妖无力地抬起尾巴,在江栩身体上方挡上一圈,天雷劈得它整条身子僵直颤抖,半个身子都陷在土里,沙土滚下嵌入血肉之中,它仿佛都感受不到痛,那条悬在江栩上当的长尾屹然不动,半点没落下。

江栩清楚妖怪护住了她,三步并作两步拍着眩晕的脑袋钻出去,她得再试一次。

巨妖似动了怒,妖身蜷动,血流成河,誓要把江栩圈住。江栩心中有了猜测,根本不管,等到下一道天雷来的时候什么都不做,迎头就是一撞,天雷以贴着江栩肌肤的姿态斜轰在地上,如她意料中一样,劈歪了。

“别护了,别护了,你都要成碳了。”江栩要被这闷葫芦妖怪气死,“你是不是故意不回我话啊?”

看它一直不说话,江栩一面挡雷一面叨叨:“我可以救你,但我也说了,我怕你回头把我刀了。这样,我会些旁门左道,你不怕死的话就和我结个契,一年,你不能离开我太远也不能伤害我,这段时间里我没发现你干坏事儿,我就解契,你看行不行?”

“你不动我就当你答应了啊?”

“10、9、8、7……3、2、1。”

“我真当你答应了啊?”

趁雷停歇的空档,江栩蹲下身以眉心顶着妖怪的脑袋,念道:“我真结了啊?”

妖怪没动,江栩就当她答应了,依葫芦画瓢结下契约,在确认契约稳固后一心一意帮它挡雷。

妖怪不动,她也没有办法,只能和天雷玩老鹰捉小鸡:“喂,你是不是不会说话啊?”

“你给个信儿?”

“你知不知道这雷要劈多久啊,我好累。”

“你……”

“你闭嘴。”妖怪终于是忍无可忍了,哑着声音开了口。

江栩这下比她还要像被雷劈了,她惊讶,又没有特别惊讶,回头问:“对门?”

左言又不吭声了。

江栩倍感无奈:“你早吭声……我确定是你一定帮你的,不至于……”

不至于防着那不是她的七成可能而硬要结契。

“有妖过来了。”整片山林的动静都在她的感知之中,闻腥而来的妖将这里围了一圈,现在叫江栩走是不可能的了。

“帮忙的?”

“杀我们的。”

江栩顿时正么神色,沉声问:“来趁人之危的?多少?”

“上万。”

江栩没有犹豫,立即在地上布下术法,还没有左言躯体高的身子牢牢挡在左言脑袋前:“雷劫应该要结束了,你尽量缩小一点,快点恢复,这次不像上次,场地太大了,我没有把握拖太久。要是你恢复不了回击的力量,就用全力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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