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跑了很久,遇到善人开车,会借乘一段,一路根本不敢停下。
后来有些体力不支,靠着小巷的墙休息的时候,听见有脚步声靠近,我忙又继续走起来,那个脚步声却一直离我不远不近,不疾不徐。
我低着头加快了脚步,忽听得一声,“柳小姐。”
不是别人,是吕崇安。
我缓缓转过身,与他四目相对,那一瞬我想了许多,终是只有一句好久不见。
吕崇安是正巧做生意来到耀城,车开在路上的时候,瞥见有个身影像我,一直在跑恍若有洪水猛兽在追,才跟着到了巷子里。
吕崇安说这处的生意谈完,吕家的生意跟工人都差不多交接安顿好了,他要准备离开国土了。
虽有些意外,但也能想得明白是为什么。
他给我安排了住处,我拒绝了,问他能不能帮我换一个身份。
他面有犹疑,但还是没有多问,点了点头。
我将头发剪成利落的短发,成日弯腰驼背,成了耀城卖豆腐的寡妇收养的女儿——齐月。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
我明白吕崇安的意思,我不必如此,他可以给我更好的安排。
但是那般,怕是很容易就会被杜骏逸找到,还会波及到吕崇安,我拒绝了。
生意上的事结束后,吕崇安离开了耀城,我每日帮着寡妇出摊收摊,我知道战友四散各处,每座城里都有,可我不敢联系。
万一我真的被抓了回去,还是不波及到他们为好。
我是这般想的,可有人主动联系了我。
初雪落下那天,我正蹲着收拾着摊子,有人撑了伞在我头上。
我瞧见了熟悉的那双军靴,闻见了熟悉的冷冽的木香,以及木香都压不全的隐隐的血腥味,不是别人,是杜骏逸。
“格格不抬头瞧瞧吗?”
这些日子我已经学会了耀城的口音,是以我操着一口口音说:“老板你是要买豆腐吗?哎呀,今天生意太好,都卖完了,明日再来吧。”
他蹲下身,捏住我的下巴,迫着我看向他。
他撑的油纸伞,在路灯下伞面晕了盈透的暖黄,衬得他的假面愈发虚伪。
“我等不到明日,我的格格不该姓齐,我不喜欢。”
我被他连夜带回督军府,又是那个房间,他将我抵在墙角,“格格,该告诉我你的选择了。”
忍着恶心,我勾上他的脖子,垫脚就要吻上他的侧脸。
他一偏头,两唇相抵,我想退,却被他缚住,动弹不得。
直到他餍足,我才得以离得他远些,但还是被他揽在怀里。
我抬手想要打他,他抓握住我的手腕,笑得毫无破绽,“我不管你心里想的什么,既然你选择嫁给我,那你日后就算是死,也只能以我杜骏逸夫人的身份死去。”
他欺近我,在我耳侧轻声道:“我爱你,格格。”
而后,吻在我的耳上。
我浑身发抖,他置若罔闻。
“杜骏逸,你个疯子,我真后悔救过你!”
他的指腹拂过我的眼尾,沾了晶莹的泪,含进嘴里,那双眼一直盯看着我,像是猎人锁定了猎物,不到手绝不罢休。
“我不后悔,也不会后悔。”